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花开予夏 作者:淡如海 文案 “予夏,两情相悦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太久了,我也忘了那种感觉。” 池予夏觉得自己的心态真是太好了,被人骂小三还能这么淡定 可是那个主动来靠近自己的领导是怎么回事,不怕自己的名声不好影响了他吗? 很温的文,不虐,尽量一点儿也不狗血。 这故事也许就在身边。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池予夏,宋沂 ┃ 配角:宋一其,汪心语 ┃ 其它:   ☆、第一章   不是周未,图书馆的人不多,池予夏找了两本书,走到角落靠窗位置,初冬的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玻璃窗轻轻溜进来,暖暖地铺洒在木纹清晰的桌子上,也把她整个人温暖地包围着。她把包里的手机拿出来,调成静音,轻轻地放在桌子的右方,静静地望着黑色的屏幕,然而在下一秒,她又伸手重新拿起手机,修长的手指划过手机屏幕停留在一处,桌面上是一条短信,它的日期是2010年9月21日。她握着手机抬起头看向窗外。   三年,他竟然已经离开三年了,时间这个东西,嘴上说来简单,但其实也是大文章一篇。   又是超级忙碌的一个上午,池予夏感觉最近上班的节奏确实太快,身体也开始抗议,哪儿都有些酸痛,这天中午吃过午饭,她拿出枕头准备趁着午后这个点补补眠,对桌同事杨清玲正埋头挤痘痘,才安静了几分钟上,便见杨清玲仰起头语调上扬:“予夏,我早上在电梯里听说,那个陈总调走了。”   “嗯,走了?”池予夏脸颊贴着枕头漫不经心地搭腔。   “终于走了,他呆的这几年,营业额就是个平衡器,怎么也上不去。”   “我们不是应该庆幸业绩也没下去吗。”   “可是我们工资也原地踏步,本来吧,你说我们那点工资原也只够塞个牙缝。结果他来的这几年营业额就像是挂了的心电图,一条直线,哎……”杨清玲喝了口水马上语调一转:“不过,听说接班的是个才俊,原先他呆的那个云市,你看这几年业绩都是一路增长,那是以奔路的速度长啊,那经营手段绝对是一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老总三年前离婚了,目前未娶,绝对钻石级。”   “清玲,你讲这才俊的时候知道像什么吗?”   “像什么?”杨清玲脸露疑色。   “像极了白骨精嗅到……唐僧肉。”   “呀,予夏,如此钻石男,估计现在全局单身女性同胞都沉浸在惊天动地的喜悦中。”   “那这个御弟哥哥恐怕会招架不住,我们单位单身女性还是挺多的。”池予夏一脸淡淡说道。   “予夏,你就没个想法来着。”杨清玲眉角一扬,看着池予夏。   “我,要什么想法。”池予夏瞟了她一眼,闭上眼睛。   “啧啧啧,你这才几岁,就不能有些美好的幻想,对爱情要抱有期待的心,你啊整个像小老太一样,长点心吧,你再这样下去就只能等着相亲了。”   “我活了26年,明显已接受现实是骨感这个道理。而你~”   “却~”   这个杨清玲进公司一年多,为人直爽活泼,小丫头一个,在同事相处中池予夏和她是比较交心。这几年的池予夏,日子淡过了白开水,清过了小溪流,没有心思去结交新朋友,也无奈身边同事的关系,终止于君子之交淡如水。   池予夏目前就职的单位是凌州市电讯通讯局,属于国企性质,她在销售部,主要工作是针对市、县局营业员和客户经理业务、操作方面的支撑、培训工作,任这个岗位的人如果在业务上没有两把刷子,那班可不好上,这样看来,池予夏的业务水平在局里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但这岗位说白了也是无淡无奇,枯燥乏味,一天到晚就坐在系统前,接一个又一个咨询电话,解一个又一个重复问题。不过这样的工作对池予夏来说,也是够了,很久之前,她就妥协了,能安稳地吃一辈子公家饭何尝不好,我们过的是生活,不是戏剧,哪来那么多的起伏,那么多的惊艳,也许不久之后找个同样安稳工作的老公,然后就如此白开水般直到生命的结束。   周五的销售部例会,主任老李向大家说明新的老总下周一到任,老李在会上把未来的新老总狠狠地夸了一顿,不外乎青年才俊,业绩菲然,一表人才。会议室底下气氛热烈,女同事更是三三两两切切私语,一片桃花色。杨清玲俯耳对池予夏说道:“你瞧瞧,一窝的白骨精盯着即将登场的唐僧肉。”   “那你要快点练成女儿国国王,御弟哥哥中意是那样的。”俩人咬着耳朵,嘻嘻笑着。   例会结束后,池予夏刚把手机铃声调大就接到老同学宋一其的电话。   “予夏,晚上一起吃饭啊”。宋一其懒洋洋地声音透过电波传来。   “从首都回来了,宋小姐”池予夏猜到宋一其此刻一定是窝在床上给打的电话。   “回了,这趟游地身心俱疲,汪心语那斯你联系啊,我再眠会补些体力。七点,欧雷见”话音刚落,那头干脆利落已挂掉电话。   宋一其这急性子。池予夏想到晚上的聚会,抿唇微微一笑。   宋一其与她俩人的友谊之帆何时起航的,那要追溯到大学刚入学那天,那是新生报道的第一天,池予夏没让父母陪同,孑身一人坐上动车来到凌州,南方的九月,依旧炎热,微风随着30度的高温徐徐刮来,卷起地上一股一股的热浪。她拖着两袋行李在太阳底下走着,实在是腾不出手打伞,汗一滴一滴从皮肤中渗出,池予夏觉得自己的后背如被烤着了一般,一牵扯就觉得疼痛无比。   没开学之前她打过电话咨询过凌大的招生办打听了去学校的线路,出了动车口,转左边公交站,坐42路公交车可以直达凌州大学城,其实动车站到公交车站只有几百米,真的不远,但此时烈日肆虐摧残,多一米都是要人命的。   池予夏匆忙往公交站走去,在这时,耳边听见远处一声怒吼:“天杀的小偷,你还我钱包。”   池予夏不由自主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个钱包正朝她这方位冲过来,后来紧跟着两名动车站的警员,在后几米处一个怒气冲冲的女生正奋力跑来,声音如洪咆哮着。   说时迟,那时快,池予夏也没多想,见这小偷近在咫尺,右手拿起身边的旅行袋狠狠地用力往那男人头上一砸。男子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旅行袋给砸中了,一个狼狈仰头摔倒在地。其中一个警员见状一个向前扑身,把这男子死死压在身下,那男子一阵垂死挣扎之后无奈放弃了抵抗。   池予夏长吁一口气,走到不远处把她的行李包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警员竖起大拇指对池予夏道:“小姑娘,手劲不错。”   池予夏一抹淡笑,农村姑娘要别的没有,劲倒是多的很。她弯下腰伸手再拉上另一袋行李,转身要离开,刚才那么一动,再不走去阴凉地,她怕自己要自燃了。   咆哮的女生拿回了自己的钱包,咬牙切齿伸脚要踹那小偷,被警员及时给拉住了。那女生转身一把抓住池予夏的手,连忙道:“太牛了,你呀就是一女汉子,哦,不对,你呀是新时代女英雄。”   池予夏望着黏乎乎的俩人的汗手,不由轻皱眉头:“举手之劳。”   对方似没瞧见一般,继续拉着:“我叫宋一其,你叫什么名字?”   池予夏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眼前的女生短发俏皮,一双灵动的眼睛扑闪扑闪望着她,对方这么热情,她也不好当没听见,只好道:“我叫池予夏。”   “你好你好,你来读书的吗?我……”   池予夏见她又要开口说什么,急忙打断她,留了句赶时间先走了,连忙挣脱开宋一其的手,拉上行李头也不回往公交车站跑去,一边跑一边怒再不走我的头顶晒的要冒烟了。   提着两大袋行李终于挤上公交车,上了车,身子挪啊挪,找了个空位坐下,冷气如同救命般的吹来,池予夏觉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正畅快的大口呼吸着。   两个小时后,公交车到了大学城,公交车门一打开,还未下车,就迎面扑来一股热浪侵蚀着全身,把刚才稍稍冷静的感官又一次惹毛了,然后她又顶着烈日拖着行李从大学城的门口走到凌大校门口。   当池予夏看到校门的那一瞬,悲从中来,她都想痛哭流涕了。就在她满腔热血无限感慨时,热心的学长迎了过来,亲切的接过她的行李,带领着她办了一个又一个的手续。终于只到最后一关,交了钱就能去寝室安家了。   她向学长道了谢,接过自己的行李,蔫头耷脑的排着队伍,眼看就只有五个同学,就轮到自己,但过了一刻钟,队伍倒是一点前进的迹象都没有,反而还传来了争吵声,伸头望去,池予夏满脸黑线地看到宋一其和收学费的老师吵上了。吵架的源头是学费中包含了保险费50元而没有和她说明。宋一其一脸慷慨激昂道:“为什么一定要交,凭什么不在学费事项里注明这个费用,这位老师,我这人这辈子最最讨厌就是给保险行业做贡献了,反正这保险费我是不交的,这已单单不是50块钱的问题了,这是原则的问题。”说完这话,宋一其眼睛一扫,闪过一道亮光,又回头补了一句:“我这位同学也是不会交的。”池予夏暗想不妙,刚想低头,身子已被宋一其拉出队列,本来池予夏的脸已是被热气闷的微红,此刻更是面红耳赤,窘迫至极。   宋一其一论成名,池予夏被强扭成宋一其的瓜,同个系同个班级,顺理成章同个寝室,友谊之情长存至今。   另一斯汪心语则是池予夏同桌兼大学室友,汪心语用宋一其的话说:美目流盼,桃腮带笑,这美的跟计算机计算过的一样。   池予夏下楼的时候,早已过下班的点,大楼里除了个别加班的办公室灯火通明外,空空的大院此时显得有些冷清。寒冷的夜幕带着刺骨的寒意,抬起头,漆黑的夜空中竟然藏着几颗星星,忽明忽暗。池予夏口中呼出了一团白气,双眸依旧凝视浩瀚星空,静静地,心底化开了一小个莫名地空洞。不知道伫立出神了多久,直到被单位出来的一辆车灯照到,才恍过神来,意识到现在还站在单位的大门口,池予夏想着自己随时随地发呆的习惯是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   甩一甩头,快步向前走出,招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到欧雷的时候被服务员告知包厢已没有位置,只有大厅了,施予夏挑了个靠窗位置坐下,抬手看了手表,离七点还有一刻,宋一其和汪心语还未到。施予夏并不喜欢等人,但却一直都是在等待的那个。渐渐地,施予夏似乎也是习惯了。   宋一其落坐时声音清亮:“这大冬天的,咋全都出窝了,连大厅都满坐了。”说完随手拿起桌上的水灌了一大口:“呀,那汪心语那斯呢。”   “说晚点到,像是公司开会。”池予夏中午打电话给她时候,听到她故意压低的声音。   “那斯还潜伏在那广告公司。”   “你忘了她那句名言啊,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池予夏莞尔一笑,想到汪心语当初不顾家里革命,痴然地义无反顾地去那家广告公司上班,真是一个壮举啊。   “你说这爱情真不是个东西,盛宇集团的千金不去接他爹的衣钵,搞什么特务活动,竟然跑去一个小小的广告公司做平面设计。“宋一其对汪心语的行为非常不屑外加唾弃。   宋一其话音刚落,就听到熟悉的高跟鞋频调,莫回头莫相望,大美人汪心语笑靥如花地依偎着池予夏坐下,一把搂过施予夏的肩。   “不好意思啊,姐来晚了,这顿姐请。”汪心语抿嘴一笑满堂倾城色。   “靠,汪心语,你罪孽深重啊,你瞧瞧现在四周如狼似的眼神,似要把你活生生的吞了,你就不能低调点吗。”   “宋一其,姐美,天生丽质,由内而外,你怎么不去和那些狼说让他们的眼神含蓄点。”   “啧啧啧,得瑟吧。我说汪大小姐,你都窝那破广告公司三个多月,那广告界未来的巨人可否已倒在你石榴裙底?”宋一其单手托腮清眸里闪着狗仔的光芒。   汪心语随手撩拨着卷发,一丝黯然稍纵即逝,忽而,灵眸一转依旧浅笑。“只要姐一撩裙子还怕他不倒,只是姐还穿着打底裤呢。”   池予夏抬眸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汪心语苦笑低下头,略带迟疑端起水杯在嘴边喃喃道:“我倒希望自已能先拜倒。”   欧雷出来的时候已是十点,告别了汪心语和宋一其。池予夏沿路徒步回家,路面上辅满飘落的叶子,走在上面咔咔做响,这声音在冬天的夜里听来特别清脆。明天是周末,池予夏想着家里冰厢存货所剩无及,需要去趟超市补充口粮。此时的超市暖气很足,没了白天的吵闹喧哗,三三两两的客人,一脸倦意的营业员。池予夏推着推车缓缓地走着。手指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一搭一搭轻轻点过,她喜欢这种触摸地感觉,即使让外人看起来很怪,但她却一点也不在乎。   买了很多泡面,很多速动类食品,都是老口味。新鲜的生菜区,池予夏没有经过,不是池予夏不会做菜,相反地,她做的一手好菜,只是她不喜欢一个人对着一盘又一盘慢慢冷却的菜,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似乎过的很孤单。很多时候,人们总是不由自主却又刻意的去掩饰自己害怕的东西。   这天下午,池予夏接了不计其数的咨询电话,口干舌燥。虽说接手这份工作三年有余,她精通业务知识,解答也是游刃有余,但平时也不免遇到重复解释也不能理解的新手,下午就碰到一位刚进营业厅新手,单一个产品的套餐就解释了半个多小时,池予夏耐心用尽,挂下电话,觉得胸口极闷,压着一口透不过的气。瞧见杨清玲头全神贯注,埋在书里。施予夏知道,这是明年二月集团考试的资料,只有年终评过优秀的人员才有资格参与。施予夏眉宇之间闪过一丝黯然,但稍纵即逝。这三年多来。每年部门评优,主任闪烁的目光,官方的说词,施予夏自认不聪明,但也不是笨蛋,了然于胸。   摇了摇头索性离开办公室,走到十楼的楼梯间。池予夏推开窗户,大楼后方是一个小公园,远远望去,整个公园似淡漠的披着一件绿纱,南方的冬天,没有孤零零掉光叶子的大树,反而在寒风中,它们一如既往的枝叶繁密茂盛。高而远的天空,徐徐吹来的属于冬天的寒风,阳光透过云层,温暖的洒在她的脸上,刘海被风吹的凌乱,她闭眸就这样静静靠着。   宁沂下楼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的池予夏,一个倚窗女子,神色清冽,婉如清泉。只是听到他的脚步声缓缓抬眸,漠然疏离的双眼一扫而过,随即便转过头去,这一眼也许连一秒都不到,让他觉得似乎刚才只是一个错觉。   而宁沂刹那间惊愕,脑中闪过一个画面,然后慢慢在脑海中交错重叠。   池予夏当然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他就是传闻中的新老总,刚才那抬头一瞥,直觉人生面不熟,应当不是销售部的人。这栋大楼一共有几百号人,真正有交集的却不多,更何况她还是一个不懂得主动去交际的人。   施予夏整理好思绪回到办公室,同事都各司其辞低头忙碌。却见营业厅店长王成林坐在她的位置上,见她进来,灼人的视线,话语间细藏溺意:“等你老半天了,偷懒去啦。”   池予夏淡淡一笑,稍显淡离,反问道:“有事?”   “下班后请你吃饭,上次你可是答应了。”王成林见她神色恍然根本也忘了这事,急忙起身。   池予夏对这事根本没上心当然不记得,现在听他提起,才想起一个月前,王成林厅内有个客户的号码被营业员误拆机了,用户来营业厅投诉,并且要求原号码重新安装回去,那天恰逢是周未,释放冷冻号码的同事没上班,用户恼的把营业员骂的狗血淋头,扬声要投诉到老总那去,立马让营业员滚蛋。王成林多方求助转接,最后把电话打到池予夏这了,池予夏对放号系统也熟悉,便向没上班的同事问来工号和密码,帮王成林解决了此事。事后,王成林一而再再而三的约她,要请她吃饭,自己一直推脱,这次自己是否有答应,她真的不记得。   这时杨清玲打完电话,打趣到:“王店长,我们办公室这么多人,你怎么单请予夏吃饭呀。我们都不是中国好同事了啊。”   王成林讨好道:“杨清玲中国好同事,嘴下留情,欠着欠着。”转头一脸期盼望着池予夏:“下班后我在大厅等你。”   “不用,你把地址发给我,我下班后直接过去。”池予夏怔怔站着,微微垂眸。   “好好,到时打你手机。”王成林笑逐颜开的向办公室其他同事打了个招呼离去。   池予夏坐下,指尖轻轻地理了理刘海,双手抚额,望着桌角出了神。杨清玲踱步身旁俯身道:“王成林也倒有毅力,你一直不理不睬,冰冻三尺,他倒是一如继往地热情似火,你说你都拒绝他多少次了?”   池予夏嘴角一列,稍许苦笑。   “予夏,你说你是不是藏着男人啊?要不怎么就能无动于衷,话说王成林长的也不差啊,家里条件也还不错。。”   池予夏纹丝不动,双唇紧抿,未语。   王成林,28岁,工作出色 ,相貌清秀白净,品性端正,父母都是本市高中老师,家庭条件优越。   是的,一切都很好。不对的,只是自己。   银泰顶楼的餐厅此刻显的寂静优雅,低声浅吟的歌声缓缓入耳,这个城市随着夜幕的拉开沉淀着许许沉静。王成林眼底的温柔弥漫在宁静的氛围里。他初次见到池予夏是在单位食堂,那天她和杨清玲坐在边角的位置,杨清玲眉飞色舞的比划着,相反池予夏只是低着头涔涔笑着,她的笑有种春风抚面的清爽,眉角轻扬,梨窝浅浅,总是给人恰到好处的韵味。那个中午他就这样偷窥着她的侧面许久许久,后来,在工作中和她有更深一步接触,更觉得她符合自己找女朋友的标准,对待工作一丝不苟,生活中话不多,恬静乖巧,虽然她不是本地人家在农村,家里条件不好,也听说她父母早就去世,甚至也听说她早期进局时的一些事,但他宁愿相信自己感受,也许她真的做过那些事,但都已经过去了,她不提自己也可以当作不知道。当然,还有自己父母那一关,不过自己一定会努力说服他们接受予夏的。   “予夏,约了你这么多次,今天我算是如愿以偿了。”   “王店长,其实那件事我真没帮什么忙,劳你一直挂心上。”   王成林双手交叉握着,透着许许紧张:“予夏,我挺喜欢你的。”   许久许久,她的声音略带歉意但干脆了当:“不好意思,我目前没打算要和谁在一起。”   王成林一愣,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和不甘:“你不用这么快回答我的,我们可以先试一试,我会对你好的,你考虑一下。”   池予夏内心翻涌,眸色更深,轻扯一笑:“我们不合适的,我真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池予夏的拒绝在王成林看来却是另一番理解,他急忙道:“予夏,你不要自卑的,我不介意你是不是本地人,你父母去世了,家里条件不好这样也没有关系,这一点我也会和我父母说的,我想他们最后也会接纳你的。”   “……。”池予夏面对这样的对话总是语塞,她自嘲一笑,倒有些放松下来。   “予夏,我可以先做朋友,我可以等你的。”王成林以为自己的话让池予夏动容了,一激动不由伸出手来想握她的手。   池予夏手一缩,放在桌下,王成林的话没有多少感动的情绪渗入她的心里,反道是有些烦躁的情绪闪过眸里,她开口道:“我也在等一个人,他在英国,我和你只能做朋友,多久都一样,对不起。”   王成林毫无预警地被泼了一桶冰水,冷嗖嗖地寒到心里,他身子前倾,不由脱口而出:“你等的那个人是程主任的儿子?你当时真的……。”   池予夏伸手拿起眼前的水杯,抿了一口水,眉目淡淡却词不达意:“王店长,谢谢你的晚餐,我要回去了。”   她步履迟缓,半个多小时后才回到家里,打开房间的门,她没有开灯,微弱的灯光从窗外洒在地板上,朦朦胧胧,但关上门,依晰能看清门背后挂着一张地图,一张手绘英国的地图。池予夏站在那张地图的前面,良久良久,她伸出右手轻轻地放在上面,静静摩擦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早晨,池予夏披着凉意走进办公室,却见办公室的各位同仁眼开眉展。   “予夏,20分钟后开会!开会!开会!”办公室老大姐郑霖云语调激昂,大声唤着,被她情绪感染几分的池予夏失声笑出:“我们这里什么时候开会也成了这等乐事。”   郑霖云盈然一笑:“今天不一样,有大人物来。”   大人物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只是没有想到新老总上任后第一个部门会议是在销售部,历来新总上任,第一个参与的部门会议很值得考量,也是全体员工关注的焦点。   开会前10分钟,池予夏在茶水间正恍惚着,昨晚睡的太晚,早上起来又赶,早饭当然是没顾上,现在口干的很,俯身把杯子放在饮水机下方,水哗哗地流,继续恍惚ing,结果水太满溢出来,池予夏赶紧猫腰把这满满的水杯小心翼翼地端起,忽尔一个转身,就撞到一个人身上,心道还好护的快,水只是洒了一些出来,但抬头一瞧,还是溅湿了对方胸口西装的布料。   “非常抱歉。”池予夏扫过对方一眼,连忙转身去拿后方桌子的纸巾。   “没关系。”语音平淡却带点磁性。   对方声音陌生,长相也陌生 ,池予夏不矮一米六五的个头,这个男人应该有一米八多,刚才只是轻轻那么一扫,似乎空气中也有些小压迫,这个男人气场很强。就在池予夏心里小九九间,对方已经大步走出茶水间,空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   九点会议准时开始,池予夏小心翼翼地拉开椅子落坐,倒不是她来迟了,而是这些人甭积极些。整个会议室座无虚席,正襟端坐,气氛着实异样。会议桌很长,池予夏座位稍后,自知不是部门骨干,反落个轻松态度。眼神扫过主上方的位置,销售部正副主任分列新老总两端,总经理秘书侧旁落坐。探究目光落到传闻的才俊身上,果不其然,他胸口那块布料真的是湿的。   新老总长的很养眼,浑然天成的清雅气质,确实让她的眼球多停留片刻,当然,新老总他的气质并不仅在于那张五官深刻的脸,而在于看似内敛却浑然天成的领袖气质。这样的人,即使只是坐着一言不发,也能给人沉沉地压迫感,但在这种压迫感中散发出来的魅力又能牢牢地抓住众人的目光。   宋沂嘴角漾着一丝微笑,眼观会场一圈,会议开始,会场上女士们眸子波光流转,盈然笑意尽显。池予夏确实也被他的发言吸引了,宋沂的发言沉稳中带有一丝幽默,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贯穿在会议室里的声音如同是一把低调却又优雅的大提琴,缓缓流淌在每个人的心里。但开会终归是开会,开会的贡献性在于它的催眠作用,几分钟过后,池予夏的双眼看似认真,其实心绪早已飘然出体,直白地说,她正盯桌前的笔记本发呆,反正她就是纯正打酱油的,这会议真没她啥事。   会议在一片齐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了,宁沂起身离开,临走前看了一眼那位窝在角落边眼神呆滞,神游太空的池予夏,眸里闪过稍纵即逝的笑意。   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同事们的嘴里还是讨论着这个新老总,也是,在自己印象中,如此青年才俊的总经理,他是第一位。人就是如此,视觉动物,对于美丽的事物总抱有无比的好奇心和过高的关注度,如果这位新总经理身高不过一米七,五官平凡,气质一般,那关注的热度早过了。   宋沂是一个月前接到集团公司的任命书,没有一丝惊讶,凌州这两年的业务发展的并不理想,固话拆机量都在成倍增长,而曾经引以为傲的宽带产品这两年来也让对手通信商占去大半市场,形势异常严竣。摆到层面,谁接这个烂摊子都不是好事,但浮底却是层层玄机,集团副总的位置一直空缺,集团总部一直未表明态度。集团、市县分公司议论纷纷,多少人垂涎这个位置。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宋沂岂会不懂其蕴藏的道理,他今年才33岁,在八大市公司老总中算是最为年轻,近年来他凭着果断的决策,充满魄力的手段,让自己带领过的分局成绩斐然,在八大支局中一马当先。但同时也因为家庭背景的原因招来不同声音,多人少视他为竞争对手,此番上任,刺红了多少双眼,却道,深得他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这天是月未最后一天,有少许部门的同事还在值班,大楼内虽灯光点点,但依旧冷清,宁沂从县分公司回到办公室已是八点多钟,他的右下腹又开始隐隐作痛,这种痛楚想来也有阵子,因为实在太繁忙,有时痛着倒也忘记了,现在坐在办公桌前,痛的程度有点猛烈的趋势,扶着桌角走向沙发,然后仰躺在沙发上,此时额头有许冷汗渗出,棱角分明的五官轻皱一团,眉头也紧拧成川字。过了一会儿,他扶着沙发缓缓起身,拿上大衣步履蹒跚走出办公室。   池予夏看了一眼手表,值班结束。每月的最后一天,池予夏要上晚班到九点,营业前台正常情况下的单子不过月,当月最后一天最为忙碌,要把手头上的所有业务订单录入系统,而池予夏当然也要支撑到最后一刻。长吁一口气。关上电脑穿上大衣围上毛巾拿上包包,一气呵成,想着明天休息可以逃避一天的早起,情不自禁心情愉悦。池予夏望着电梯数字不断跳动,然后到10停止,电梯的门缓慢打开,说实话,空旷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人,而且站着的还是来头很大的人物,着实让她心跳一跃,这么晚了新老总才离开,新官上任三把火,确实也是应该地。   池予夏微微垂眸走进电梯,不敢也无心去问候新老总,稍显刻意地靠在最远的角落,深眸低垂看着自己的鞋子。电梯门缓缓关上,电梯不大,无形的气流压迫在头顶,池予夏心里涌现出万般不自在,脚似踩着细针般纠结无力。上一任陈总在职期间,除去开会不算,池予夏两年内才遇见过两三次,这个新总才来一周,竟然又以这种方式遇见,确实有点小尴尬,心里小九九打着:还好,本局职工多,不打招呼他也不知道我是谁。   谁知!!“池予夏小姐,你会开车吗?”低沉略带迟疑的声音响起。   池予夏一阵僵硬,想当乌龟缩头,看来行不通,而且新老总似乎是对着她说的。错,他是直接唤她的名字!   “会……的。”有丝犹豫地回答。   “我现在下腹疼的厉害,可能是阑尾炎,想麻烦你,能开车送我到医院吗?”话间宋沂有些喘息,但彬彬有礼。   池予夏呼吸一滞,抬眸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发现新老总的脸色在灯光下稍显苍白,额头冒着茂密冷汗,黑色大衣挂在手肘中,依偎在电梯的左侧,有丝病态的慵懒。池予夏不得不佩服这位新老总,此刻的他站姿并不挺拨,但依旧气场十足,压迫感强烈。   墨黑的双眸紧盯着池予夏,这样的眼神令人无法移开视线,却又不敢直视.,池予夏略带迟疑:“我晚间视力不是很好,要不……。”   叮!!声音在空荡的夜晚中显得特别清脆嘹亮,电梯此刻到达一楼,电梯门稍一开启,寒风飒飒呲牙笑,迫不及待迎面扑来。也许只是几秒瞬间,却让池予夏的大脑片刻停滞。   “钥匙……呢?”稍许酝酿,电梯里柔和的光亮照在池予夏的脸上,清眸闪闪发亮。   宁沂坐在副驾驶座上,腹部似乎变成一寸一寸的绞痛,有些难忍,呼吸也加急了。但自己的眼睛却管不住飘向主驾位,看着一脸屏气敛息握着方向盘的池予夏,有那么一刻的错觉,觉得自己的疼痛似乎减少了几分。   单位开到第一人民医院只有20分钟的车程,寒冬的街道空旷清冷,只有少许晚归行色匆匆的路人。从拿驾驶证至今,这是施予夏第二次开车,握着方向盘手心出了点小汗,惴惴不安。心里默念:别紧张。慢慢开。单位里没有猫,不会再有猫躺在车轮底下,那只是一个意外,冷静冷静。   “驾驶证拿了几年了?”   “二……年。”   “这是第几次开车?”   “嗯……第二次。”   “第一次是考证那天?”   “对,不过……我拿证的第二天上过车,但……是倒车的时候把一只睡觉的野猫给碾了。”   “那之后就没上过路吗?”宋沂有些惊讶,随后揶笑的口吻:“那猫牺牲的非常不值得,池小姐,放松一些,那我把命交给你了。”   “……”池予夏襟端正坐,头微微一侧看着宁沂,下一秒又把头转回。痛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竟还想着开玩笑消除她的紧张。   “宋总,你先闭眼休息,我有点紧张,但我会小心开的。”池予夏觉得他的视线只会让她更无措,没什么安抚效果,缓缓深呼吸,那只脚弱弱地踏上油门,战战兢兢上路。车外交错的灯光忽明忽暗,掠过池予夏神情紧张的脸。而观察到身边的电动车呼啸而过,把她的车甩到后面时,池予夏的头上布满黑线。   医生诊断为急性阑尾炎,且出现限局性腹膜炎,阑尾已经开始化脓,必需马上进行手术。值班是个中年男医生,他边开单边呵斥:“不要命了,到现在才来看。”   池予夏清眸瞟向宋沂,只见他风轻云淡,许久之后吐出一个字:“忙。”   医生有些怒意的抬头,皱着眉头瞪了宋沂一眼,但是,池予夏似乎看到这位医生把到嘴边的话活生生咽下去了。池予夏心叹:不怒自威,气场太强。   等医生开了单,池予夏接过单子毫不犹豫往收费处跑去,她觉得自己很久未这样油浇火燎,不停在挂号交费,交费化验,化验取单中忙活。   宋沂靠在走廊的椅子上望着忙碌的池予夏,即使现在痛的脸色苍白的像张宣纸,但心却开始有些不同,有些陌生的情愫在怀。   “宋总,你还好吧。”池予夏拿着化验单走过来,她瞧见宋沂眉间的川字又拧紧了些。   宋沂吃力的挤出一丝笑意,摇摇头。   池予夏皱起眉头,在他旁边坐下,不时伸头往护士站张望。   终于通知要推进手术室,一位长相可人,笑起来有个小酒窝的护士拉住池予夏的手:“你先生要动手术了,先要签手术协议书的。   池予夏跑的有些急喘,听护士这么误会急忙摆手“不是不是,他是我老总,不是我先生。”   小护士回头瞧瞧宋沂再仰眸笑道:“那他有家属在吗?”   这么一说,池予夏倒是有点愣住了,忙跑到宋沂跟前,开口道:“宋总,您家里人来了吗?您要进去动手术,需要家属签字的。”   “池小姐,麻烦你帮我签一下?”声音沙哑又有一丝低沉。   “啊!”池予夏瞪大双眼眨了眨,有点不知所措。   “我家人都住杭州,赶来也来不及了。”宋沂眼神脉动,把这难得遇见的表情尽收眼底。   杭州到凌州开车要一个多小时,何况现在已近深夜11点,确实不实际。他是杭州人,本地也许是没有家属亲戚,那朋友总是有的呀,刚想开口,此时医生已进手术室,护士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还不快进手术室。   最后,当然是在池予夏万般纠结中签了自己的名字,手术室的灯终于亮起来了。   午夜,空荡荡地走廊,白炽灯映在池予夏的脸上,忙碌过后倦意袭来,她轻阖双眼靠在椅子上,小呼一口气。晚上这是闹哪样……怎么就让她遇到了。   过了一会儿,走廊口传来了低沉的脚步声。   “请问宋沂是不是在里头”。来者声音清澈有力。   池予夏睁开眼睛,眼前的男士,身材修长,五官虽柔和但不娘气,反而是蕴藏着浓浓的书倦气。   “是的。”她对眼前的陌生男子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宋沂进去多久了?”语气恭而有礼。   “十多分钟。”   “我是宋沂的朋友,我叫梁宇。”梁宇打量着眼前的她,陌生的女人,清秀素净,但眉目间却稍许清冷。   施予夏没有呆到宋沂手术室结束,她向梁宇道明想先回去,梁宇提出开车送她回家,她推辞了。回到家已是十二点。伸手摁下电灯开关,漆黑的房子瞬间点亮,带上门靠着门背小缓,片刻之后,拖着双腿走向卫生间。迷迷糊糊睡前,池予夏觉得今天的她真是非常尽责的员工。   一个小时后,单人病房内。宋沂没见到池予夏,心里了然但隐约有些失落。梁宇靠在病房的门边一脸玩味:“她先回去了,我要送她的,但是她拒绝了。”   “嗯!”宋沂眸中闪过捉不透的情绪,转瞬即逝。   “是你公司的?”梁宇闲庭信步走向沙发坐下。   见宋沂点头,梁宇打趣道:“嗯,有想法。”   “什么?”宋沂问。   “你肯让一个女人帮你,这事也算是头一遭吧,何况你到医院来还需要挂号排队这般折腾!”梁宇笑道。   宋沂的嘴角勾起些弧度,倒也没解释。   “老爷子那边我就没有通知了。我看你也不准备和他说。”   “小事,就不说了,我阿姨也别说,甭让她操心。”   梁宇沉思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早晨的阳光透过轻纱般的窗帘洒在地板上,阳光下的点点尘埃在轻舞飞扬,煞是温暖。池予夏窝在被窝里,眯着眼享受着这刻的静谧。煞风景的手机铃声在这一刻响起,池予夏用力扬起被子把自己塞进去,意想忽略,奈何这对手太执着,太不悟。   “宋一其,要不挂掉,要不友尽。”池予夏声音透出丝丝阴冷。   宋一其稍把手机离耳,打了个冷颤,要不是已认识她多年,真的怀疑池予夏是否有人格分裂,这么个人淡如菊的美好女子竟然喜欢懒床。   “别别……予夏,我错了。”宋一其一脸的逢迎谄媚。   “限你一分钟。”池予夏干脆利落。   “晚上有个情感交流的会议,特邀您一起参与参与。”   “不去。”   “虽说我是女中豪杰,但单枪匹马的事我干不来。”   “咳咳~宋一其,你这皮囊还怕相亲这事。”施予夏稍转了个身,调整被窝的位置。   “我这不是秉着有福同享的原则邀请你的吗!”宋一其继续磨蹭。   “此福小女子无福享受,宋小姐请自便吧。”池予夏一脸不屑。   “你不去,友尽。”宋一其咬牙切齿。   “拜拜,友尽。”池予夏帅气的挂掉电话,阻截电波那边歇斯底里的高呼声。   这如此美好的早晨就被宋一其这斯祸害了,享受被窝这事一旦被打断便失去继续的意义。   宋一其相亲的事她可不敢再去参与,上次相的号称五金界的黄晓明可是记忆犹新,搁哪都能让姑娘们忍不住多瞧两眼,三十出头地中海,35度高温穿西装,整的像政府官员见外宾似的,而脖子黄金粗链子更是亮瞎眼,纯粹一个典型的暴发富。不可原谅的事还在后头,他趁着宋一其去卫生间,竟然语气暖昧表达对施予夏也有想法,对,就是也有,坦白地说,他竟然还相中两个,年中大促买一赠一来着,多混的人啊。以至于当晚池予夏就立下重誓,今生绝不再参与这种情感联谊会。   一个翻身下床,穿衣刷牙洗脸,尔后去厨房淘了一把米洗净放进锅里煮粥,趁着粥未熟,又去洗手间提了桶水来,蹲着把地板擦了一遍,进了房间把床头被套换下丢进洗衣机里,洒上洗衣粉,老式的洗衣机发出咔咔的声响,她也不在意,反正咔了一两年了,照样可以用。   等把这一切都收拾妥当,已近午饭时间,早餐和中餐合成一餐,就着白粥解决了,在客厅看了会电视,又见外头阳光正好,决定把自己收拾干净清爽出门去。   阳光明媚,街上暖意浓浓,池予夏走在喧闹的大街上,抬头仰望被海水洗过的天空,湛蓝一片,甚是清爽。   她觉得这样的日子一个人过了好久,久到自己好像快忘了他了。   去了一趟图书馆,把逾期两天的书归还,又去三楼挑了两本书,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出图书馆,图书馆的对面是一个儿童公园,她穿过郁郁葱葱的小径,寻了一个空位的秋千坐在上面,双脚使力一蹬,身子就迎着风的飘了起来,风把她的刘海吹乱了,她便把头仰起对着天空,湛蓝的天空随着晃动也旋转了起来,闭上眼睛,这种感觉好似在飞翔。   午后的阳光温暖如春,照在脸上有些丝丝作痒,轻风穿过丛林,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公园内嬉闹的孩子逐渐多了起来,池予夏便起身走出了公园。图书馆前的这条马路两边都是参天大树,她沿着树荫漫步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第一人民医院,她的脚步停在医院的对面,一辆银色轿车在医院门口停下,她瞧见车牌是她熟悉的,那是单位的公车,接着车门被打开,综合部主任,网络部主任,还有人力部主任从容不迫从车上下来,昂首阔步往里头走去。池予夏倏尔转身,继而平静的向前走去。   宋沂出院后一直在杭州集团公司开会,等他回来已是一周之后。   一个上午都在政企部会议室,政企部正在洽谈凌州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团购项目,但目前进展受阻。   听完政企部主任吕仁桧的报告,宋沂深思片刻:“二医院长哪边都没有接见?说明移动公司开的价格和我们提供的价格不分伯仲,我们并无优势,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吕仁桧点头:“对,移动给出的优惠力度是手机套餐月费优惠20%,,而我们给出的优惠则是光纤速率提高10%。”   宋沂斟酌片刻:“如果我们再额外赠送100分钟语音通话时长,给正副院长提供5连靓号。大家觉得怎么样?”   众人纷纷点头,加上这个条件,如虎添翼。   “吕主任,还有一点,你去打听一下,我们本单位有没有这个二医关键人物的关系链。”   众人表情显了然之色,一个关系链可比起一切的条件都更直观,如果能找到突破口,拉住这条关系网,那这个团购手到擒来。   会议结束后已是午餐时间,半个小时后就要出发去云市参加局长经营沟通会,宋沂迈步向单位食堂走去。进了食堂大门,抬头便瞧见池予夏和一个同事坐在角落处吃饭,距离上次医院到今天也有十几天了,这期间即使工作忙碌无休无止,也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那双眸子,一双瞳眼剪秋水。   走到窗口,打菜阿姨热情地招呼着他:“宋总,这么迟,还好小郑打过电话,让我给你留菜。”   宋沂会意道谢,接过阿姨手中的餐盘,往近处一张空桌走去。   “宋总!”悦耳的声音传来。   “你好,楚班长。”宋沂抬头放下手中的筷子,眼前是客服部班长楚嫣然   “二医的团购案想向你汇报一下,下午你在办公室吗?”   “下午要去云市,那边有个经营会,你可以把资料提供给吕主任。”   “吕主任下午也开会呢,这不是事关紧急吗。”楚嫣然梨窝浅笑。   宁沂双眸清明:“那楚班长不介意在食堂谈公事吧。”   楚嫣然当然不会介意,她的意图就是如此。能和新来的宋总同桌吃饭,还在公司食堂,众目睽睽,是她规划中的事。   “予夏,你左边90度方位,请注意查看。”杨清玲低声说   池予夏疑惑回头,轻轻一瞟又自顾埋头吃饭。宋沂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就瞧见了,脚下大步流星,想来是身体恢复的不错。   “ 这画面真是赏心悦目!予夏,你说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她这样的。”   “是吧。”   “家世好,学历高,相貌佳。啧啧啧!要是我是男人也喜欢这样。”   池予夏闻言嘴角一咧,继续吃饭,没搭腔。   “哎,我多么希望有一天,有个人能透过我这平凡的外表看到我温柔的内心。”杨清玲一脸憧憬。。   “你也不差,整整鼻子,调调眼睛,隆隆胸部,抽抽脂肪,嗲嗲两声,绝对美女一枚。”   “喂,池予夏,你这是安慰人还是插两刀。”   池予夏笑的明媚灿烂。浑然不知90度先生眸里投来的一丝暖意。   凌二医的副院长是楚嫣红的姑父,这层关系引出,一切水道渠成。当晚,政企部在酒店设宴,请来了凌二医的几位高层。楚嫣红依临宋沂旁边坐着,眉目波光,楚楚动人。酒过三寻,副院长脸显红态,微醺眯眼,颇有深意地望着宋沂:“宋总,我们家嫣红这可是头一次因为公事来找我。”   宋沂目若朗星,微微一笑:“此次楚班长功不可没,如此尽心尽力的好员工,我倍感荣幸。”   副院长仰头一笑:“她今天可跟我说了,我要是不把我们这次的业务办妥,她以后就不叫我姑父,这丫头她对这事可真是上心啊。”   “这次的成功合作,在坐的各位非常都上心,劳苦功高,也全赖各位领导的帮忙,宋某我心中非常明白,我在此谢过各位,先干为尽。”不卑不亢,掷地有声,话落,宋沂颔首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政企部几位客户经理被宋沂的话撩的心情澎湃,纷纷拿起杯子,全是一杯见底。   楚嫣红倒了一杯开水递到宋沂跟前,微笑着轻声低语:“宋总您刀疤还未痊愈,喝点开水吧。”这时政企部几个喝高的客户经理起哄,连忙高声拿杯讨要水喝。楚嫣红嘴上虽无言,但眼底却喜孜孜的盈满笑意。   宋沂温文尔雅接过水杯轻酌一口。语气彬彬有礼却透着一丝距离:“谢谢。”   楚嫣红眸里微闪过一丝尴尬,随即花开百媚般的笑容对着众人说道:“宋总前阵子住院,我们做员工的当然要体谅。”   毕竟对象是老总,几位客户经理也不好再打趣造次,但心里暗妥妥地明白这可是新老总上任的第一个桃色八卦。   从酒店出来,众人心照不宣地各自告别驾车离去。最后留下了宋沂和楚嫣红两人在酒店门口,司机小郑正好把车开到,宋沂伸手打开车门,面上含笑,淡然神色藏于眼底:“楚班长,不好意思,先让小郑送你回去了,我正好有个朋友在附近找我叙叙旧,我这要先过去一趟。今晚辛苦了。”楚嫣红稍稍一怔,转即莞尔一笑。挺直腰身转目看着前方,把失落黯淡压在心里。   宋沂轻轻关上车门,向小郑点头示意。自己退了一步站着。   车子消失在夜色中,宋沂双手插进大衣的口袋,在短暂的沉静之后,徐徐迈开双脚向灯火霓虹的前方走去,冷风迎面钻进脖子,宋沂拉紧了大衣的领子,脑中浮现着是中午在食堂的池予夏,那低头一笑胜似星华。口袋里的手指触了触手机,随即轻皱了皱眉尖。思念有时候是很遥远的事,但却比现实近那么一点点。   池予夏晚饭是和杨清玲一起吃的自助火锅,俩人的嘴有些没控制住,吃撑了,杨清玲住单位宿舍,道路往左,而池予夏的公寓在右,俩人便在店门口便分了道,此时的池予夏一身热呼,计算着步行到家不到一个小时,索性沿着街道散步回家,冬天过去了一半,街道两旁的樟树上早早挂起大红灯笼,放眼望去,一排到底的红晕,煞是迷离。她慢慢悠悠跨上天桥的阶梯,刚跨了两格,耳边便隐隐传来拉响二胡的声音,那二胡之声在寒冷的冬夜传到耳朵里尤其的清幽苍凉,池予夏拾阶而上,而就在空旷的天桥上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天桥上的风很大,凛冽寒风吹动了他的衣角,他的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信步在前方,池予夏看到他在那位拉二胡的男人旁边停住了脚步,拉二胡的男人看不出年纪,只见他穿着一件深色的陈旧大棉袄,头发杂乱无章,在如此冰冷的天桥上他屁股下面只是辅着几张大纸板,而纸板上他左腿的裤管空荡荡的摆着,明亮的路灯把眼前俩人的影子拉的很长,池予夏没有向前,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她有一刻觉得宋沂挺拔的背影中似乎也透着一丝孤寂的味道,在这个夜晚,在这个天桥上,在这个冰冷的城市里,似乎每个人都透着无法言语地孤独。   宋沂在他旁边站了一会儿,然后左手掏出自己的皮夹,随即俯身把钱放进对方脚边的铁箱里,拉二胡的男人向宋沂点头致谢,宋沂没再停留,直起身往前方走去,黑色的背影消失在天桥的另一端。   池予夏就在站原地,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她才跨步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第二天是周未,但支局有场营销摆摊,需要池予夏去现场做业务支撑。昨晚10点多,一个管宣传的同事打来电话,拜托池予夏明早帮她去单位拿一箱宣传单页带到现场,所以周六的早上,池予夏一早往单位赶,上楼搬了一大箱的宣传单页进电梯,为了省方便她在电梯里一直把这箱单页抱在胸前,出了电梯才发现双手都颤抖了,这宣传单页实在是太沉,出电梯才走两步就气喘吁吁,无奈只能先放在地上,目测距离传达室还有100多米呢,现在时间还很早,周未的单位人烟稀少,更何况池予夏在单位也没认识几个人,让她向不熟的同事请求帮忙,她也开不了口,皱了皱眉头,用力甩了一把双臂,准备弯腰重新搬,这时后方传来车辆的响动,她也没回头,把身子往路边挪了挪好让道,一会儿过去了,这辆车也没有开过去,池予夏好奇地转过头,车门此时也开了,下车的是宋沂,他大步走到池予夏的前面,指着地上这一大箱的宣传单页,开口道:“这些资料是要拿去今天的现场吗?”   池予夏见到他略有些吃惊,点点头:“对。”   “那你坐这辆车,我让小郑把这厢搬到后面去。”   “不用不用,支局同事的车就在门口。”领导是危险的,远离是王道,同车更是不可。   宋沂深眸闪过一丝诧异,定神再看了一眼池予夏,也未迟疑便弯下腰搬起那箱宣传单页,起身就往传达室方向走去,池予夏站在原地一脸惊愕。   “快跟上。”宋沂头没回,声音却有些愉悦。   “呀。”池予夏连忙跟上,有些着急,她看到那箱子底部的灰尘沾在他大衣的下摆:“那个,宋总,还是我来搬吧。”   看着眼前的宋总毫不费力搬着一大箱沉甸甸的单页,池予夏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一直知道单位的相处法则,员工在地上,领导在云端,而能让一个云端最高处的老总帮你搬东西,那真是告诉连杨清玲连她也不会信。   而宋泊刚才的诧异则是,他很少被人拒绝,而她刚才拒绝和他同车了。   宋沂脚步有一小刻停顿,似乎在等着她跟上来:“上次医院的事,向你道谢。”   池予夏脑子先是一蒙,随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恢复原来的语气:“不用,小事情。”   “那你后来怎么没来医院看我。”宋沂停下脚步一本正经地望着池予夏。   前方的宋沂突然停止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脸上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她显然愣住了,这问题她要如何回答。   “予夏,这里。”万幸的是支局的同事把车开到了,她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车上的同事见到搬东西的是宋总,慌忙推门下车接过那箱子。宋沂神态自若把箱子交出去,走前看了一眼池予夏,正巧池予夏也抬眸,两个的视线在空中对上,池予夏连忙开口道:“谢谢宋总。”   宋沂沉着地点点头,向单位里头走去。   池予夏打开车门,发现车内还有两位不认识的女同事,想必刚才宋总帮她搬箱子这两人都看到了,池予夏朝俩人淡淡一笑,两位女同事对她也是礼貌一笑,但眼神却是一再打量着她,池予夏不喜欢这种打量,像是她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一般,不自在地把脸转向窗外,默默道谁知道这个宋总为什么要帮她搬东西。   周一,池予夏正窝在家里重装电脑系统,电脑耍了点脾气,昨晚用着用着,竟然就蓝屏就义,任她怎么个重启就卡在windons进不了桌面,池予夏想着自己毕竟也是计算机专业出身的,虽然说自己不是维修专业,但耳濡目染,重装系统还是有着七分把握来着。谁知道翻箱倒柜,找不着系统盘。正在郁闷中接到宋一其的电话:“予夏,今天休息吧。”   “嗯,没上班,被你嗅到了。”   “呀!忙不”   “怎么,我要不忙你就要添乱。”   “说什么添乱,这么见外,我们今天去凌大,去致青春。”   “没空,我修电脑呢。”   “追忆青春重要,还是修电脑重要。”   “修电脑重要。”池予夏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那些发了黄的青春去不去致敬都已成馊水,娇情个什么劲。   “冷血冻成霜,你才26岁怎么就个小老太太一样,除了上班,成天窝家里,要不就图书馆,那图书馆的墨汁都被你吸干了你就成书精了知道吧,你说当年的我们风华正茂,如花美眷,含苞欲放的小花骨朵,如此青葱朦胧的美好岁月,你都没想要回去缅怀缅怀。”   “宋一其,你就说人话,兜那一大圈子到底想干吗。”   “好吧,我上次那个相亲的对象,请我去凌大吃饭,但我这一朵含苞欲放的小花骨朵有点颤抖。”   “宋一其,我鄙视你。你叫汪大小姐陪你去。”   “汪大小姐这会儿正在上海筹谋着把广告界未来的巨人扑倒呢,远水救不了近火。予夏我接受你的鄙视,然后陪我去。”   大学四年在池予夏的记忆中到底是怎么样的?撕心裂肺地丧亲之痛,课堂上枯燥乏味的专业课程,自习室明亮刺眼的日光灯,周末空荡荡的图书馆,夜晚空旷无人的操场,一本本镶着金边的荣誉证书,还是夜幕下的那句我担心你。似水流水,青春不返。四年竟然也只是一个排句就概括。池予夏觉得自己真是奢侈地浪费。   于是池予夏就被娇情的宋一其强迫做陪去了凌大,毕业至今几年光景,校园依旧别来无恙。她们到的时候正值上课时间,校园内学生寥寥无几,空旷清冷,俩人闲庭信步,徜徉在凌大的回忆中。图书馆前的白兰花树依旧苍翠欲滴,那叶子在冬日的阳光下如同渡上一层闪闪的金光,耀眼夺目,池予夏不由停下了脚步,那两排白兰花树下终究不再有人再呼吸她的名字。   不知不觉俩人逛到操场,操场上有一群学生在踢足球,进球了,男生相互击掌,女生高声呐喊。人一长大,总喜欢在校园里找青春,似乎那些呐喊和笑脸现在就不复存在一般。到底是生活把激情磨灭,还是我们自己亲手将它们抛弃。   俩人闲散惬意地找了个看台坐下,从云端里透来的一米阳光静静地洒在她们的身上,温暖如初,池予夏闭上眼任由漫烂轻浮的风吹乱她的飘柔青丝。   “当年我就是在这被章健的足球踢中,就在这个位置。”宋一其声音有些清冷。   池予夏微侧一望:“记得,当时你咬牙切齿地冲下看台,揪住他,你说你要以牙还牙。结果章健还真站着,让你狠狠踢了一脚。”   “那种被球踢中的疼痛我至今还记得。多深刻啊。那个球就是丘比特的箭。一箭穿心。”   “宋一其,敢情你今天来这守株待兔,是在等第二把箭。”   “可不,台下9号那小鲜肉就是姐的菜。”   “得了吧,人家都可以管你叫阿姨了。”   俩人相视一笑,柳眉舒展,望着操作上奔跑的青春,都微微出了神。   “上个月我参加高中同学婚礼,我遇见章健了。予夏,我有多久没见到他了?我都快记不清了”宋一其顿了顿,目光有些涣散飘遥,   “有两年了吧。”   “他还是那瘪三样,但依旧英俊潇洒。”   “你小鹿乱撞了。”   “说不撞是假的,我这两年没少想起他,你别鄙视我,我已分不清那种感觉是什么?这个混蛋,劈腿狂魔,对于他,我的心是有多软,任凭他这么肆无忌惮的欺骗和背叛。这两年来,我真的想过,要是他回来找我,我是否还能像以前一样,半推半就的矜持,重投怀抱,可是等到老娘白头发都长出几根了,他竟然也没有回来,依旧风流快活着。”   “你这是不甘,不过你这两年不停的相亲参加情感交流会,是为了他吧。”   宋一其脸上闪过一丝苦涩,“对,像个溺水的人,迫切的想抓住什么。”   “那现在呢,还想和他在一起吗?”   宁一其摇了摇头,栏杆上的手指松开又握紧:“他快要结婚了,是要当爸的人了。”话语间道不清是不想还是已不能。   青春它总是为情所困。一切都会过去的,好的坏的,终究都会成为一个过去式。   “那你现在和这个老师呢。”池予夏不解道。   “买卖不成在仁义在。”宋一其眉眼一挑,尽显调皮。   池予夏满脸黑线,宋一其就是一奇葩货。   眼看到了下课时间,俩人又晃晃悠悠来到读书期间俩人常去的二号食堂,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食堂重新装修过一遍,和记忆中稍许不同。这时涌进很多就餐的同学,整个食堂有些喧哗。后桌坐着三个女同学,三个人边吃边聊,不意乐乎。   A:我上个周末在市区看到那个梁老师,好像在相亲哦。   B:哪个梁老师,那个教英文的帅梁?   A:可不是,不是帅梁我才不关注呢。   C:梁老师需要去相亲吗?你是不是看错了。   A:没看错,我站在窗外注意老半天了。   B:那女的长的怎么样?配的上我们帅梁吗?   A:没瞧见正脸,背影看着就不怎么样,五大三粗的,正面一定一脸宫心计,俗不可耐,哪有我们C好看。   这时的C低头矜持浅笑,而宋一其的面部开始有点抽搐。   B:梁帅怎么就没有看上我们C这个系花呢。相个老妖婆怎么办。   A:就是就是。   池予夏低头憋住满腔笑意,紧抿嘴唇,这时,只见宋一其猛然起身,站在三个同学的桌子前面,居高临下,声音优扬张弛有度:“姑娘们,体谅体谅你们父母,他们养你们这么大也不容易,送你们来这里是培养你们做祖国未来的花朵,而不是让你们在背后议论老师帅否和老师的相亲对象配否。再说了,很多事情你回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为什么了,人丑就多读点书吧,这个社会心灵美也是很重要的,”   喧闹的食堂,顿时静默一片,三个小姑娘明显愣住了,趁着这个节骨眼,池予夏眼疾手快,拎上俩人的包,拉起宋一其就往门口处跑。哪知宋一其这斯不依不饶: “我话还没有说完,别拉我啊”   池予夏把宋一其拉到角落边,她扶着墙角笑的直不起腰,好一会儿:“宋小姐,那三位祖国的小花朵都惊吓成颤抖的小杨柳了,可以了。”   “气死姐了,我五大三粗,我一脸宫心计,呀,我天生丽质,娇艳欲滴,千娇百媚,还……。”   “还天生尤物。”   “对!”两人相视,伸手击掌。嘻笑颜开。   “予夏,那我们还没吃饭呢”   “还吃,再来一梁帅,你俩等着被围观吧。”   “姐可不怕出名。”   “对,你怕壮。”   “……”   “得了,人家梁老师还想在大学好好当园丁呢,你赶紧打个电话,我们先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那天下午到家,池予夏的头开始有点晕晕沉沉,喉咙也开始发干发紧,寻思着一定是在操场上被风吹感冒了,索性穿着睡衣,钻进被窝,迷迷糊糊不知几时睡去。池予夏睡的不安稳,在清醒与浅眠之间挣扎。然后手机铃声就响了,窗外天空已开始有些昏暗,房间内被黑暗包围着,池予夏摸索着半天才找到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池予夏犹豫着接起,声音透着一丝刚醒的喑哑:“喂,你好。”   “你好,我是宋沂。”电话那头慵懒的声音,让他的心猛的一跳。   “嗯……啊!宋总,你好。”倾刻清醒的池予夏,清了清嗓子。   “我晚上请你吃饭。”宋沂声音如冬日的星辰,沉沉点点。   池予夏烟眉轻蹙,拒绝之话脱口而出:“那个宋总,举手之劳,真的……。”   这时耳边响起了一辆警车的警鸣声,池予夏呆愣着没有说话,霍然地从床上溜下来,来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刚才俩人的手机里同一时间听到警鸣声。果然,街道对面,宋沂手持电话靠在车上。池予夏有片刻深思,然后对着电话开口道:“稍等一下,我就下来。”   池予夏挂下电话,轻吐一口气,这个领导总是给她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对于他,她的拒绝总是不能干脆利落。   一觉之后,并未觉得喉咙的干涸感有丝毫减轻,反而干紧的难受,鼻子也开始有些堵着。她到厨房倒了杯水,不紧不慢地喝着,随后进了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方才睡觉时压着一边的头发,有些微翘,索性扎了个马尾。收拾妥当之后对着镜子轻拍一下脸颊,似乎也是在拍掉脑海里那纷杂错乱的思绪。   池予夏今天穿了件白色羽绒服,头发高高扎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她从公寓小门出来,缓缓向宋沂走来,今天的她在宋沂的眼中犹如是一朵盛开的娇嫩梨花,洁白而清雅。城市华灯初上,宋沂站在昏暗的路灯下,深眸克制不住深深凝视她,一步一步地靠近 ,一步一印犹如她离他心的距离,此刻的他任由着自己的心芽破土而出的,在那陌生的感觉里,他不知道这不是人们所说的心动。   背后是风扬起了一阵悸动。   “让你久等了,宋总。”池予夏到了他跟前毕恭毕敬地说道。   “不是要等上一个小时才算正常吗?”宋沂浅浅一笑望着她。   池予夏的心微微一跳,他西装笔挺的样子已经很赏心悦目了,还露出这样无公害的笑容,不过这样的开场让自己也放松了不少,她玩笑道:“要不,我再上去呆会!”   此话说完两人流眸相视,透过彼此的眼中能看到了自己的笑脸。   “走,上车吧。”宋沂拉开车门,候着池予夏。   池予夏其实是有点纠结的,今天感冒又喉咙干哑,选择性太少,眼前的宋总即使是要带她去吃山珍海味,想来她今天也无福消受了。   一路上俩人都没有刻意找话题,车内气氛安静却也自然随意。20分钟后,车在一条绿荫小道前停下,两排都伫立着枝叶茂盛的樟树,放眼望去,一阵清幽,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沁入心脾 ,池予夏的心不由一阵清明。池予夏感叹:“真清静。”   穿过一条绿叶成荫的小径,一幢欧式的建筑映入眼帘。宋沂回头:“到了。”   这家店名“浣纱院”,好动听的名字。   他们一踏进大堂,便迎来一位袅娜娉婷的年轻女子,只见她身着一袭紫色短旗袍,把凹凸有致的身材包裹的格外婀娜多姿,她的黑发挽起作髻,髻中插着一根碧绿通透的发簪,面上眉目如画,气质出尘脱俗,仿佛是从画中款款而来的古典美人。   美人轻轻一抿嘴,浅笑倩兮对着池予夏道:“池小姐,你好,我是温岑。”   温岑的眼神温和而清澈,让池予夏顿生好感,她恬静一笑:“你好,温小姐。”   温岑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似乎她站在这里,就是等着他们的到来,池予夏心中是疑惑的,温岑没有介绍自己是宋沂的谁,她只是说我是温岑,而宋沂似乎也没打算跟自己介绍,但池予夏在此刻竟然有种感受,那就是他们彼此之间一定非常稔熟且亲密的。   转而一想,其实自己对于宋总来说,只是正巧帮过他的一个下属,从各方面立场来说,他都没有必要把他的朋友介绍给自己。   而对宋沂自己来说,不介绍却是因为时机未到。   “好了,温岑,可以让我们去吃饭了?”沉默的宋沂开口了,声音透着一丝趣味儿。   温岑莞尔而笑:“好,我不耽误你们吃饭了。池小姐,再见。”   池予夏不由感叹,自己对她的好感度一升再升。温岑的美让人心悦诚服,温岑的笑让人心旷神怡。   服务员适时上前礼貌微笑道“宋先生池小姐,晚上好,两位里面请。”   一条走廊不长,装修古典优雅,左右各三个包厢,每个包厢门侧都挂有一个木牌子,池予夏仔细端详,每个牌子上都是一个词排名:一捻红、花溪碧、梅弄影、水云游、玉簟凉、雨霖铃。这真真是极美的名字。   服务员带领俩人在梅弄影的包厢落坐,这个包厢,全是梅花的影子,从四周的壁纸到餐桌的餐具无不扣着梅花的主题。座位的左边是一个很大的落地窗,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院内矗矗而立的梅花树,梅花树成排列队绽放着清幽洁白的花朵,似乎那淡淡的梅香透过了玻璃就在这包厢四周萦绕着。   “这个地方真漂亮!”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池予夏由衷喜欢。   “想着这里你应该会喜欢,所以提早定了,你能满意,我很荣幸。”宋沂脱了西装,里面是一件天蓝色衬衣,两道浓浓的眉毛泛着柔柔的笑意,丰神俊朗。   “非常喜欢,谢谢你。”池予夏真诚道谢。   这时服务员敲门而进,对着两人微微一笑:“宋先生,是否可以上菜了?”   宋沂微微一侧,望着池予夏:“池小姐,有什么忌口不吃吗?”   池予夏寻思着宋沂是这里的常客,而且已经提早预订,心默这样反而更好,她吃饭最怕点单。更何况如此有意境的地方,想必菜色也一定不会让人失望。于是便道:“没有。”   宋沂点头,转向服务员:“现在可以上菜。”   “好的。祝二位用餐愉快。”   池予夏一抬头便捕捉到服务员对她打量的眼神,服务员的眼神虽无恶意,但这样的窥探让池予夏稍有些不适。   “宋总,是这里的常客吧。”   “这家店是我一朋友开的,算是私人菜馆。 ”   “私房菜?那主厨就是老板。”   “对,老板喜欢做菜,又喜欢分享自己的菜品,所以就开了这家私房菜馆,但一共只有六个包厢,每天只接待六桌的客人,而且还不见得天天营业,要看老板心情。”   “物以稀为贵。想必一般人来这边吃饭还不见得能吃上。”池予夏讲这句话的时候,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   “只要你想来,随时都可以。”宋沂呷了口水,眉目轻柔,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池予夏只是笑笑不语,垂眸望着杯中的水痕。只当是对方的客套话,她也没有多想。   一会儿工夫,菜便上齐了,四菜一汤,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安排,非常合池予夏的胃口。   这时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探身的是一位女子,约三十出头,穿着黑色修身连衣裙,微微卷曲的长发随意地绑在后面,黑色把她衬托的唇红齿白,仪态万千 。池予夏心道,想必这店里都是养美人的。   进门来美人嫣然一笑,目光流转打量着池予夏:“宋沂,难得来一回,眼前的小美人,不给我介绍一下。”   宋沂微微勾唇,对着池予夏介绍道:“这位就是这家店的老板,程颖。这位是池予夏。”   池予夏礼貌浅笑,在听到对方名字时眸里闪过一丝思绪:“程老板,你好。”   “池小姐,小店的菜还合你胃口吧,宋沂可是让我把看家本领全使出来呢。”   池予夏看了一眼宋沂,见他淡然的喝着水并未搭腔。   “ 佳肴美味,非常回味,程小姐的手艺真好。”池予夏答的真诚。   “那欢迎你以后常来。”程颖凤眼扫过宋沂,目光再停在池予夏的身上,有些迟疑地开口:“池小姐,也是在电讯上班?”   池予夏心头一紧,面上无恙朝她点点头,程颖寒喧两句后便离开了。   从浣纱院出来,皎月当空,暮色深深,四周冷意袭来,池予夏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宋沂上前打开车门,池予夏道谢上车,把浓浓寒意关在车外。车子开到一个街道旁边停下,宋沂下车向对面的商店快步走去,池予夏抬头一看,是一家药店,几分钟后,宋沂上车,直接把袋子拎给池予夏,池予夏打开袋子,里面堆有感冒冲剂,感冒胶囊,百蓝根之类的药品。池予夏捧着一堆药怔怔地望着宋沂,却见他只是专注开车未做解释。   车到家楼下停下,池予夏有些不知所措,这个老总,这药如果是给她的,总得说两句吧。停车后的宋沂转过头:“下午见你出来就有些感冒,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感冒不爱吃药,家里一定不会备着。”   这个关心没有让池予夏反感,内心虽有惊讶,但他的言语确实让她在寒冷的冬夜带来一丝暖意,她此刻的内心不得不承认,眼前的领导是有些不同的,他不官腔,不孤傲,没架子,没成见,他没把自己放在高高的云端。   “宋总,谢谢你的药,谢谢你的晚餐。”池予夏站在车旁礼貌的道谢。   宋沂点点头,寒气浓重,瞧见她刚才讲完话嘴边都是一团雾气:“快上去吧。睡前把药吃了。”   坐在车内的宋沂看到楼上的灯光亮起来,而他口袋中的电话也晌起了。   “喂,温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汪心语下了飞机,双眼呆滞地随着人流向前波动,人潮中左拥右挤她全无意识。有位匆忙的乘客向前跑去时不小心撞到她,她的手背狠狠地甩到手扶梯上,手背顿时红肿起来,那人急忙道歉,而她满目空洞向那人摆摆手,只是继续向前缓缓走去。喧嚷的人群,来来往往,机场每天都在上演欢聚和离别,无人问询,无人理会。   不记得自己呆坐多久,她侧头仰望窗外,才发现夕阳西下,一抹金黄染指天边,静远而落寞。此时,大堂门口出现一个男人,脚步急促,眉头紧锁,俊秀的脸上写满担忧之色,直到看到她安然无恙,才轻吁一口气,步履渐缓朝她这个方向直直走来。汪心语痴痴地凝视着离她越来越近的男人,眼眶一阵发酸发痛,眼泪顺着睫毛慢慢滑落在脸颊上,止不住一滴一滴,温度散去,只剩那一片冰凉。   汪心语这一生为了眼前的男人流过了多少次的眼泪,是数不清的从前,还是她到达不了的以后。林慕云,林慕云,这个男人为何能让她如此之痛彻心扉,如针入骨髓,秒秒渗心。   汪心语在初三那年见到了林慕云,初夏的黄昏,天气有些闷热,天边的夕阳躲在一团雪白的云朵后面,闪着隐匿的金光。回家的路上她心情比较复杂,自己心仪的那个男孩子放学的时候小羞涩地塞给她一封印着KT猫的粉色信封,汪心语有些骄傲地在众目睽睽中悠然地放进书包里,收到这粉红色的信时她的内心是有点小雀跃,虚荣心得到了极其大的满足。这个男孩子可是她们初三的段草,学校里好多女生暗恋明恋来着,平时汪心语也喜欢偷偷看他两眼,在荷尔蒙喷井的青春里,每个少女心中都有颗对美好异性窥探的蠢蠢欲动的心,心中住着童话般的完美爱情。   可是一想到前阵子她爷爷查出肝癌晚期,回天无术,心便暗淡了几分。爷爷是位严肃不苟言笑的人,但对汪心语非常溺宠。汪奶奶只生了一双儿女,汪爸爸为小。上头还有一个姐姐。也就是汪心语从未谋面的姑姑。昨天夜里听到父母在谈话,深知汪爷爷嘴硬心软的倔脾气,表面上气极了当年姑姑与他脱离了关系远走他乡,十几年都未曾回汪家探望,但毕竟血浓于水,越是后几年,心中越是念挂着唯一的女儿。人的生命将息,越是能清楚地往回看。   踏进家门,客厅沙发上坐着三个人,都是陌生面孔。看到汪心语进来,大家都停止谈话,汪妈妈连忙介绍:“常常,这是你姑姑,姑夫,还有云哥哥。”   汪心语甜甜开口一一叫到,而当叫到云哥哥时,汪心语的脸有些异常发热,眼前的云哥哥穿着一件白色衬衣,着蓝色牛仔裤,头发柔软顺滑遮住额头,五官清秀白净,像极了灌篮高手里的流川枫,汪心语小心翼翼地窥探着,接着她还发现他听到自己叫他哥哥时,他的耳根冒红一片。汪心语的心骤然一跳。这时姑姑过来拉住汪心语的手,眼眶红红还有泪光:“常常都长这么大了,真漂亮。姑姑真是惭愧这些年来都没有回来看看你。也没有给你买过任何的玩具和衣裳。”   汪心语多多少少从父母那里听到过姑姑和姑夫的事情当初为了在一起,和家里闹翻了,一走十余年的事。汪心语语气甜糯:“姑姑,那以后要记得常来看我们。不要离我们这么远了。把以前的都补回来。”   姑姑轻拥住汪心语,哽咽连说好孩子。大伙儿又坐着说了会话,奶奶和姑姑更是泪眼婆娑,岁月蹉跎,无论经过多久,亲情总是割不断的脉。汪心语乖巧的坐着,眼神却不由自主飘向林慕云,她的心里似有只小爪子在轻轻挠着,丝丝轻痒丝丝欢喜,那种情愫对汪心语来说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一个星期后,汪爷爷安详地走了,离世之前望着十几年未见的女儿,老泪纵横,紧紧的握住女儿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恩怨散尽,人生除了生死,哪桩不是闲事。   姑姑家在云市,俩人都还是高中的教学老师,办好爷爷的后事,便回云市去了,而林慕云是凌州师大大一的学生,那之后的周未,汪爸爸都让林慕云来家里住,一来是好照顾这十几年没见的外甥,二来可以让林慕云来辅导汪心语的学习。汪心语的内心当然是十分乐意,每个周末都是汪心语极其期盼的,低头讲题的清亮双眸,阳光下闪闪发亮的乌黑头发,干净修长的手指,还有如沐春风的笑容,无不深刻地植入她的脑中,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里,出现在汪心语情动的梦里。而那封KT猫的粉色信封还窝在她书包的小角落里,早已被她遗忘在风中。   初三的那个夏天,汪心语参加完毕业晚会,饭桌上同学们都有些伤感的情绪,纷纷扬起酒杯,她喝了点啤酒,这是她第一次沾酒,人有些晕乎,但她依晰记得她好像拒绝了那个段草,说了什么话,倒真不记得了。林慕云开车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就瞧见汪心语搭拉着脑袋靠在门柱边上。心想这小丫头一定是喝酒了。走近一看,果不其然,白皙的脸上染着一抹粉红,淡淡地酒味从身上传来,混合着少女的新清味,倒让人有些沉迷的味道。林慕云宠溺的轻敲了一下汪心语的头:“小丫头,喝了多少酒呀。”   汪心语抬起双眸,带着少女的小微笑,双眼却如浓雾一样迷离:“云哥哥,你来啦。”   “来,回家吧。”林慕云接过汪心语手中的包,轻声说道。   “好。”汪心语抱住林慕云的胳膊,亲昵地靠过去。   回到家,汪心语的脑袋瓜沉得厉害,但思绪却异常清晰,心中那陌生的情悸借着酒精度在心中横冲直撞,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林慕云刚洗完澡,穿着一件白色T恤一件宽松短裤,头发还有些未干沾着湿气,借着酒意闯进林慕云房间的汪心语有些紧张,而此刻的林慕云正用湛湛发亮的双眸望着她:“小丫头,怎么了?”   汪心语此时倒有些胆怯,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轻轻仰头踮起脚尖,身躯有丝丝颤抖,然后在那双清亮的双眸下,充满坚定,吻上了他的唇。但还来不及感触那份柔软,在碰到嘴唇的下一刻已被林慕云蓦然推开。   林慕云有些诧异,眸中慌乱;“丫头。”   窗外吹来的夜风好凉,把酒精吹散,把心吹疼,汪心语眼中渐渐有些雾气凉:“云哥哥,我喜欢你,好喜欢。”   林慕云把手伸到空中,途中又缓缓抽走,垂落在身体两边,声音有些沉重低哑:“丫头,我是哥哥,我们是亲人,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快回去睡觉吧。”   汪心语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泪沿着脸颊滑到脖子里,她抬起手背用力擦拭,但总是擦不完,泪水像泉水般涌出,止不住的缺口,而内心的不甘和委屈更像是热火焚烧,揪人痛心。那一夜,是如何入眠,在天空泛白的清晨,枕着被泪水浸湿的枕头上。   人一旦开始想要避见另一个人,你就会觉得世界好像很大。   林慕云来汪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碰到汪心语,依旧叫丫头,只是不再宠溺地敲她的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八月的一天,汪心语见到了林慕云的女朋友,他是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汪心语不知道,可是事实残忍地存在,他确实有女朋友了。在每一个漆黑的夜晚,汪心语总是突然醒过来,然后睁着眼睛到天明。暑假终于过去了,汪心语高中选择了住校。高中三年,尝试着交往了一个男朋友,见到林慕云也学会波澜不惊地点头,然后错身。高考过后和男朋友平淡地分手。而林慕云继续考研北上,俩人各在南北的两端。没有交集,没有联络。   在每次狂欢过后,在每个独自静寂的夜晚,她总还会想起那个吻,依旧清晰如初,画面深深萦绕挥之不去。   然后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她没有回汪爸爸的公司上班,像个任性的孩子,总是不停地到处飞,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反躲性过滤着那个人的名字,越是长大越是深埋,连自己也看不穿自己。   直到今年的秋天,汪心语在汪奶奶的80大寿上再见到林慕云,有几年没有见了,汪心语有些记不清了,眼前的男人,还是白衬衫,还是一头柔顺的头发,只是曾经青涩的容颜现在更显成熟英俊之色。汪心语看的有些痴了。   记忆好像安了一个开关,只是如此远远地触动便有回忆一幕一幕倾泄而出,眼睁睁地始料不及.不可控制.   你早在我的心里根深蒂固.原来根本未曾被遗忘过.   夜空中有轮圆月,藏在薄云的后面,却掩饰不了它的皎洁。汪心语站在走廊的拐角处,任由窗外的秋风吹乱她的发丝,灯光璀璨,繁华落尽,这个城市的夜空总透着些许寂寞,汪心语点了一根烟却没吸,只是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任由烟头的火星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林慕云站在走廊的深处,凝睇着被月色笼罩的她,她的目光犹如淡淡青烟,朦胧飘浮。 汪心语回过头,月光在她头顶上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见影子被拉的好长,好长。   “云哥哥。”声音在黑暗之中更像是低喃。   林慕云的手紧紧拳握着,有一刻的沉默,然后留给汪心语一个背影:“外婆找你,进去吧。”   我多想拥抱你,可惜时光之中纵横交错,可惜你我之间情止于礼。   汪心语没有再进去,电话里和汪妈妈交待一声,敷衍几句说同学有急事找她。汪妈妈又念叨了她几句,随即开车离开了酒店,驶向流光溢彩的另一端。   林慕白手机响了,抬头一看已是凌晨一点钟,看到手机显示的名字是汪心语,不假思索按下接听健,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显的特别清晰。   “丫头,怎么了。”林慕白有些焦急地询问。距离上次她主动打电话给他是有多久了,是五年,还是更久之前。   电话里那端隐隐传来啜泣声,但还是没有说话,然后电话被另一个人拿去,在一片杂声之后,是一个干净的声音:“林先生,我是常常的同学池予夏,常常喝多了。”   林慕云连忙一个起身,握着电话有些急促:“你们现在在哪里?”   听到池予夏报的地址,林慕云急速地套上衣服,夺门而出。林慕云赶到酒吧,池予夏拖着汪心语,俩人靠在酒吧的门边上,汪心语依偎在池予夏身上,长发披下把精致的容颜遮住了半边,走近才发现她脸色易常绯红,酒气扑鼻而来。夜色中林慕云的眼神有些凌厉但更多的是怜惜,担心。池予夏猜测眼前的男子一定就是汪心语低喃了一个晚上的人。   “池小姐,你好,我是林慕云。”   “林先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要麻烦你来接我们。”   “是我不放心。”林慕云轻手把汪心语扶过来,让沉睡的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一路上汪心语都像在沉睡,乖乖地靠在池予夏的肩上,很安静。车窗外的灯光掠过她的脸,半明半暗。   车开到汪心语的公寓楼下,毕业后她就一个人搬出来,保安看到是汪心语的车,出来公式化地询问了几句之后放行。林慕云把汪心语放在床上,池予夏去厨房烧开水,已是凌晨,四周静谥,林慕云在床边坐下,内心翻腾难抑。初见她时,如夏日初荷,清雅脱俗,樱唇略扬,贝齿微露。现在长大出落的更是极致动人。抬起手轻轻摩擦着她的头发,额头,眼睛,还有紧抿的嘴唇。床上的人依旧紧闭双眸,但睫毛搧动早已出卖了她的心,泪从眼角滑落,一滴一滴,难以自禁。   林慕云心如刀绞,缓缓拭去她耳边的泪,轻唤:“丫头,别哭。”   汪心语睁开有些红肿的双眼,眸里写着深深的痛楚。她的手抬起,有些战栗地抚摸着林慕云的脸庞“云哥哥,我们私奔吧。”   林慕云双眸如国画中晕染开来的墨,浓不见底。声音起伏飘渺:“喝多了,乱说胡话。”汪心语泣不成声,却在努力一字一句:“我们不结婚,不生孩子,我们私奔,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林慕云没有说话,心中波澜起伏,如同沙滩上的海浪,一遍一遍不作停歇。他有些迟缓地握住汪心语的手,拉近放在自己的手掌中轻轻包拢:“不要再说胡话,别哭了,明天起来眼睛又要肿了,这么漂亮的丫头怎么能肿着眼睛见人呢。你那同学还在外面,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汪心语一眼不眨盯着他,想通过自己的双眼看到清他的内心,却见他只是垂眸不再看她,汪心语全身如同掉进十二月的雪地里,失去痛的知觉,她狠狠地咬着嘴唇侧过头去不再看他。空气中只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然后房门被徐徐关上了。过了几分钟,是大门关上的声音,他终究还是走了,留下一地哀伤,满目疮痍。   第二天,林慕云就回北京,汪心语神色无恙照常上班,只是红肿的双眼有些碍眼,不过汪大小姐天生丽质,这样反而让人更有怜惜感。   秋去冬来,日子不紧不慢、不惊不喜过着,汪心语努力生活,吃好喝好,众人聚聚餐,贫贫嘴,搓搓店,压压马路。   这两天汪心语陪着未来广告界的巨人在上海出差,说来也巧这个巨人就是当年递KT猫情书的段草。后面机缘巧合之下重遇,莫名其妙还进了他的公司上班,当年的段草帅气依旧,说不感慨是假的。但世上有太多东西错过,终究是不能重新开始。放不下一个人,何需再折腾另一个。   在上海的第二天,早上做完策划,就接到汪妈妈的电话:“常常,怎么一个电话都不打回来给妈妈,你都多久没有回家了。”   “妈,我不是上班忙吗,今天在上海呢。”   “你就知道在外面忙,倒不见你回来帮你爸的忙。”   “妈,我迟早会回去的,你就别念叨了。”   “那你说你有多久没有和妈妈联系了,打你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未接。”   “好啦好啦,我错了,妈,我以后天天打电话烦你好吧。”   “你啊,对了,你啥时回来?你哥哥要结婚了。”   “谁?”   “慕云啊,还是大学那个女同学,这么多年还在一起,真是不容易,而且俩人结婚后就要出国了,你姑姑高兴坏了……喂喂,常常,你在听没有。”   “我在听,妈。”   “你这丫头,怎么了,半天没有个声响。”   “妈,他几号结婚。”   “后天,慕云说不办酒席,就请亲戚朋友吃个饭。”   “知道了。”   “你明天回来,那后天记得啊,我让司机去接你。”   “再说吧。我好忙,挂了”   电话掉在房间的地毯上,滚落到墙角静静躺着。汪心语觉得自己的耳朵突然轰了一声,满脑子都是嗡嗡作响。   林慕云,我可以为你放弃生命中的千山万水,但终究给不了你余生的细水长流。   空旷的机场,林慕云穿过人群还是一眼就看到她。疏离而高傲地坐着,目光空洞飘散。然后在看到他的下一眼,涣散双眸慢慢回缓,悲伤写满双眼。   “有多久没有见过你笑了。”林慕云拭去她脸上的泪“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那声甜甜的云哥哥,但我多希望,这一生不是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你以后会遇见对的人,他能为了你不顾一切,放弃所有,护你幸福安好。我终究不是那个人,丫头,出生是我们没有办法选择的,你要好好的幸福,我才能安心。”   汪心语泪如雨下松开紧抿的嘴唇:“十一年,想你一次,痛苦就加深一分,它就像是一种习惯,自由的在我身体内生长,而我却无力反抗。你说的幸福,对我来说到底是什么,是什么?好,从今往后,我们各自幸福,只做兄妹,不言其它。”汪心语此刻的眼眸如同大雾散去的春景,显得特别明朗决别。   感谢人生给我的这场空欢喜,我如此执念,却不曾后悔。汪心语走上前,轻轻抱住林慕云的腰,耳边低声呢喃:“林慕云,我爱你。”   这是我今生第一次叫你的名字,也会是我最后一次说我爱你。   林慕云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如同是嵌入自己体内的那根肋骨。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如此靠近你,我是如此贪恋着你的一切,却给予不了你要的分毫。18岁那年,你一袭暗香沁入我的心房,我爱你,这是我这生不能言语的隐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池予夏喝着老总牌的感冒药后,却发现病毒的生命力更活跃了,感冒最后还引起了咳嗽,咳的她心胸脾肺都要炸了,心寒的是,还见杨清玲嫌弃地避开她,开口就是中毒太深,远离病源体,池予夏身心双创严重。终于支撑不住请了半天假,奔到医院找白衣天使去了。   看着挂号单上的排号数字,池予夏沮丧地叹了口气,中国人口众多在哪里最能体现,答案一定是医院、医院、还是医院。乌烟瘴气的候诊室,池予夏觉得自己不会被感冒打倒,但会被空气的杂味熏死,她不得不转移阵地到候诊室的门口候着,时不时还得扭头看看叫号室的屏幕。室外的天空阴沉沉地,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飘下点雨来,在她一遍又一遍的张望中,终于还有3个人就到自己了,苦尽甘来的情绪溢满心头。这时手机有条微信进来,我说你家冰箱就不能有些收藏吗。发件人:汪心语。   池予夏抿嘴失笑,来了还嫌弃,汪心语有把池予夏的备用钥匙,时不时过来窝会儿。电脑终于叫到池予夏的名字了,她迫不及待敲门而进,抬头迎上的是一双严肃无温度的双眸,而身上的白大褂更衬托他的气质清冷,池予夏瞟了一眼工号牌,副主任:冷励成,果然人如其名。公式化的检查后,冷医生开始发问:“姓名”。   “池予夏。”   池予夏似有一丝错觉,冷医生在听到她的名字后,笔尖一顿,用更冷的眼神盯了她一眼,正值寒冬,不求你雪中送炭露出微笑,但也不必雪上加霜加冷眼。   “年龄?”   “26岁”   “几天?”   “嗯?”池予夏一时没有反映过来问的是?却道这个冷医生也只是盯着病例连头也未抬:“几天?不舒服?”   “哦,三天前。”   “对何药物过敏?”   “嗯……没有吧。”   冷医生又抬眸盯了她一眼,眼神阴冷,未语。   “那个医生,我怎么样了?”   “死不了。”语气冷结成冰,如同冬日冰窖。   池予夏愠不显于色,脸上云卷云舒地依旧候着。但她此刻的内心可正压制着一只烈焰喷火龙。如是以后再有机会遇见眼前这位冷医生,池予夏告诉自己一定会绕道走开。病例上的字迹龙飞凤舞,池予夏盯着半天才看懂诊断那栏写着,轻度肺炎,挂瓶一周。冷劢成把病例甩给池予夏后,便不再理睬,按号叫下一位病人,池予夏抬头看一下就诊时间,刚好五分钟。   池予夏拿着病历先去收费处缴了费,又去药房取了药,从药房处抱回一大袋的药水来到输液室,一阵跑前跑后,终于在输液大厅挂上瓶了,望着瓶中的药水悠然自得地滴着,又瞧着满大厅的病号,一顿感慨老百姓看病不易,有什么都不要有病。   冰凉药水顺着血管进入体内,虽说大厅内有暖气,但池予夏还是觉得一阵一阵寒意顺着药水蚀入了她的体内,身体越发的冰凉。吵杂的输液室,三三两两陪伴的人,池予夏仰头望着天花板的灯光渐渐有些失神,夹杂其中的究竟是寒冷,还是孤单。总有人说生病的人特别脆弱,原来这也是惯性,池予夏抿抿嘴觉得嘴里的苦意更浓。   三瓶药水终于挂完,池予夏全身僵硬,慢慢直起腰站起来,轻轻弯了弯快冻僵的胳膊,慢步走出医院,冽风迎面扑来,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天空不作美飘起毛毛细雨,池予夏在屋檐下一边躲雨一边踮脚招手打车,看着一辆又一辆出租车从眼前被人抢走,一阵望眼欲穿之后,她咬了咬牙冲进雨中,却见一辆奔驰快速在她眼前驶过,速度快的吓人,惊的她往后一个踉跄,还来不及思考,又见一辆出租车被人抢了先,再顾不得矜持,冲上前眼疾手快打开一辆刚停车的车门一股脑儿挤进去。   挤进车内的池予夏一阵气急,好一会儿才顺转过来,和司机说了地址,深深哈了一口气,转头望着车内玻璃,交错的光线中玻璃面上倒映的着一张稍许苍白的脸,刘海被冰雨打的全湿,极乱的贴伏在额头上,下面是一双无神空洞的眼睛,没有一丝光彩,她此时真是狼狈的一塌糊涂,池予夏抬手拨了拨黏在额头上的刘海,对着玻璃缓缓地抿嘴一笑,池予夏,人千万不能连自己都嫌弃自己。   从一医到自己家里一般情况下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让这场冬雨硬堵成近四十分钟,雨还沥沥下着,池予夏关上车门踏过水洼冲向小区楼梯,喘着大气到三楼开了门,屋内一片漆黑,阳台门开着,夜风扬着窗帘不停晃悠,她开了灯,走近阳台倚靠在玻璃门上望去,只见汪心语窝靠在躺椅里,修长的双腿架在阳台沿边,左手拖腮,右手指中夹着一根慢慢自燃的香烟,烟圈袅袅飘散在空气中。而窗外的灯光刚好漫漫的洒在她头顶。好一副美人图,千种风情萦绕眉梢。   池予夏被扑鼻而来的烟味刺激到,忍不住的一阵猛咳。   “予夏。”汪心语抬起黑眸,看着靠在门上的池予夏。   “极少见你抽烟,今天有点凶残。”垃圾桶上的烟蒂成堆,浓烈地熏人。   汪心语见池予夏咳的厉害,马上把手上的烟灭了,关切道:“怎么,感冒了?”   “咳嗽了,要打几天的针。”说完池予夏转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进房间,换了身衣服出来。见汪心语还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未变。   “怎么了?”池予夏走近挨着汪心语坐下关心道。   “林慕云,今天结婚了。”听不清情绪的一句话。   池予夏先是一抬眸,然后豁然:“你今天没去参加婚礼?”   汪心语摇了摇头:“所以躲你家来了,怕我妈追杀我。”   池予夏沉吟片刻:“你对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十一年。”汪心语声音有些颤抖,心里伪装叠起的高墙在慢慢倒塌。   “我记得你说过,这世上最可怕的事就是无能为力。原来你对他这么久了。”   汪心语苦苦一笑:“我都要开始佩服我自己,竟然能这么痴情。”   俩人都有一刻的沉默,耳边只听见雨水有节奏的落到阳台的声音。“那晚,其实我有听到一些你们的对话,我觉得他这样做对你们来说是最好的方式,你执念的这一切,也是他心内煎熬的,爱而不得,本就是劫难,于其没有结果你们早些了断才是。”池予夏轻叹,道理都是说给他人听的,对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那晚,我说我们私奔吧。有一刻我以为他就要点头了。”汪心语声音有些干裂,想起那天机场俩人的决别,眼眶又有些酸痛。   “他当时从你房间出来,其实我有问过他,他对你,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池予夏转过脸侧目看着汪心语,这世上的爱有千万种,却道是这种禁忌的爱最让人泥足深陷却又无能为力,话也许残忍却不得不告诉她:“他这辈子能给你的只有亲情,这是他走前说的话。”   汪心语紧紧咬着嘴唇扯出一抹苦笑,明明已经知道的事实即使再翻一遍来听依旧会痛入骨髓,我还要多久才会忘了你,她缓缓闭上双眼,无语凝噎。   爱情里,永远没有时间的答案。檐外,雨还在不眠不休地下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池予夏针打了5天,雨也连续下了5天,来回奔波了这些天,咳嗽好了些,但是身体却很疲惫。下午有个业务提升培训会需要去听,结束之后,已过下班时间,在办公室收拾完东西,撑着伞走入雨幕中,雨天的出租车是一辆难求,干等10分钟之后,池予夏移动脚步往公交亭走去。而这时,后方行驶来的一辆轿车在池予夏身旁停下了,车窗被摇下,池予夏低眸一看,车内的宋沂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只手扶在副座的靠背上。他皱起眉头望了一眼玻璃外的瓢泼大雨,问池予夏:“去哪?我送你。”   池予夏摆手连说不用,雨很大,似豆儿般洒在伞面上,再溅到鞋面上,车里头的男人目光一沉侧弯过身来直接打开副驾位的车门,话语干脆道:“上车。”   池予夏脚步未动依旧立着,手掌握紧了伞柄,四周都是匆匆而过的车辆,喇叭声四起,忽明忽暗的灯光射在她的身上,宋沂也不再说话,双眸直勾勾凝视着她,彼此间的气流在空气中窜开,有那么点较劲的味道,片刻之后,池予夏收了雨伞,猫腰小心翼翼地坐进副驾驶位置,转身伸手关上车门,左手中还拿着湿哒哒的雨伞,她低头蹰踟有些不知所措。   “把雨伞放边上,这样拿着衣服裤子都湿了。”宋沂说这话的时候并未侧头,还是一脸专注打着方向盘。   池予夏点点头,把雨伞放置在脚边的糟内,抬头对车内稍做打量,这辆车就是当晚池予夏送宁沂去医院的那辆车,应该是单位分配给他的车子,但这辆车的车内不像一般公务车又脏又乱一股汽油味,反而是干净整洁,入鼻伴有淡淡的柠檬香,清新很是好闻。   宋沂转动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是要回家吗?”   “不是,我要去第一医院,麻烦了。”   “怎么感冒还没有好?”宋沂挑了挑眉眼,转头看着池予夏。   “有些咳嗽,需打几天的针。”池予夏被他一看,连忙解释到:“你买的药我有吃的。”   宋沂闻言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便不再搭话。而池予夏发觉宁沂开车的时候确实专注不爱说话,主动攀谈本不是她所擅长,便索性转头望向窗外。车内只剩下音乐在浅声浅吟。   下一刻,池予夏收回窗外的视线而是转望向音响处,双眸怔怔地。宋沂的视线虽然关注的是前方,但对她在车内的行为还是一直留意的,他有些好奇地问:“怎么了,不喜欢这曲子?”   池予夏摇了摇头,又是一阵沉默,许久之后出声但声音很低:“你最喜欢第几首?”   宋沂见她对这曲子的反映有些异常,虽不知道这首曲子让她想起了谁,但还是回笑道:“一.五。”   池予夏点点头,不再言语。宋沂见她神色淡淡,但眉尖却似浅雾萦绕,以为她不喜欢这曲子,欲伸手要关掉,便闻她轻轻道:“我也喜欢这曲子。”   宋沂看了她一眼,她的脸已转向窗外,看不清表情。   到了医院门口,雨是小了点,从暖气十足的车内下来,还是顿感寒冰刺骨。她撑起雨伞站在车旁向他道谢,也没多寒暄直接往医院内跑去,宋沂望着她奔跑的背影,目光直追随到她人影点也不见了,他有一丝迟疑闪过但马上拿起手机按了个号码拨了出去:“林局长,我晚上不过去了。”   待那个风度翩翩的宋沂穿过嘈杂的人群,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池予夏的大脑有一刻是空白,在大学的时候,寝室里有段时间迷上韩剧,每当男主角深情款款地突然出现在女主角眼前时,三个人内心那个汹涌澎湃,心里确实也幻想过是否有那么一天自己就是那个女主角,相视两泪梨花,然后慢镜头起身,让对方爱怜地轻轻把你拥进怀里。   池予夏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都几岁了还做梦。不过,这是……,“宋…总。”她有些小结巴的开口。   “输液会越坐越冷的,你要不要喝点开水?”宋沂倒是神色如常,一本正经。   “好…!”又小结巴的池予夏。   宋沂走到办公室内向护士取了个杯子,走到门后的饮水机处倒开水,这一举动引的办公室内的几个小护士的小眼神乱飘。一头乌黑的短发干净利索,显得侧脸轮廓易常刚毅鲜明,墨绿色毛衣套在白衬衫外头显得朝气十足,而搭配的黑色长款风衣则显得他稳重干练,他在倒水的时候双唇紧拧着,嘴角却自然微扬,身材本就挺拔,不动声色伫立着就英气逼人。在嘈杂的人群中,他做着不特别的事,却是最醒目的一人。   宋沂在池予夏旁边的空位坐下,把温水递给她,池予夏单手小心翼翼的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温正好,一口下去驱走冰凉的寒气,暖意在胸前化开。   池予夏突然想起个事:“宋总,那次我在茶水间,把你衣服溅湿了。”   宋沂往椅背上靠了靠:“你那时候还不知道我是谁。”   池予夏低头道:“不好意思,后来才知道。”   宋沂仰着头:“其实我们以前见过。”   池予夏心里嘀咕着,任何一位领导都不会待见下属对他的忽略,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也没有见过片断跳出,这样一来倒有些尴尬:“是吗。”   宋沂轻笑一声,缄默了,其实我认识你很久了,但他没有说出这句话。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池予夏开口道: “宋总,我这没什么事,你要是忙先回去。”   “我不忙。”宋沂似看穿她的心思,不慌不忙。   “你看这地方病毒多,空气不好,椅子也不干净,那边咳嗽,这边流涕的,说不定还有特殊毒素在空气中传来传去的……”   “池小姐。”宋沂轻笑打断她的话。   “嗯。”池予夏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是真不想麻烦他,这地方这么吵杂,空气又糟,又不是什么家人朋友让人这样陪着确实不妥。   “你似乎总是想着怎么拒绝别人?”宋沂有些意味深长看着她。   池予夏愣住,惊讶于他的言语,脸微微有些发热,语气倒是平淡如常:“宋总,我这人一和领导相处就有些紧张。”   宁沂饶有兴致瞅了她一眼,俊逸的脸上柔柔笑着:“那我们就改下称呼吧。下班之后,我就不当你领导了。”   池予夏撇开眼,无视他如春风般的笑容,依旧清明道:“一日为导,终生为导。”池予夏说完,耳边没有再响起宋沂的声音,她心道难道自己的不识相让他介怀了,不由自主地抬眸偷偷瞅过他一眼,见宋沂黑沉沉的双眸,压迫感十足,终是加了一句:“你直接叫我名字,池小姐听着也别扭,你知道,这让我不由自主想起那不是褒义的词。”   “哈哈。”宋沂清朗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   这么久以来在池予夏的心中宋沂的形像一直是严肃内敛的,这是她首次见他如此随性自然地笑,内心一阵感叹油燃而生,笑起来和宋承宪欧巴好像啊。   第一瓶打完,护士过来换瓶,这个护士瞅着有些眼熟,但池予夏一时倒想不起来。却见这护士先是开口了:“又见你俩,男朋友真贴心一直陪着你。”   池予夏正喝着水,一听这话,活生生把一大口水直咽下去。然后猛烈咳起来。“不是。不是,他是我领导。”   池予夏这话说的是个事实,但落入听者耳里倒像是另一层面意思。护士笑了,露出两酒窝,很是甜美。这甜酒窝倒让池予夏想起来了她是谁了,是上次宋沂阑尾动手术的那个护士。误会了两次,这护士眼力不是很好。   宋沂神色如常也不多作解释,一语双关开口道:“谢谢你,护士。”   护士走后,气氛有些尴尬,俩人安静地坐着,池予夏着实有些别扭,往常几天,她一个人无聊就掏出手机看看网页玩玩游戏,现在宋沂就坐在旁边,这样做又觉的有些不妥。这时宋沂转过头来看着她,缓缓道:“无聊的话,你就靠着休息吧,药水我帮你看着。”   池予夏见他这样说,想着两个人傻坐着一个多小时,是真心尴尬,便点点头轻阖双眼,连日来的奔波,让本已疲惫不堪她没啥抵抗力,一会儿困意浓了就真睡过去了。   宋沂凝视着沉睡中清秀的容颜,眉目淡淡,却独有一方韵味,心不由一阵轻漾,眼前的她,与人总是保持着一步的疏离,脸上的表情一直也是清淡如薄云,她像是幽谷深处的那朵山茶花,洁白淡雅,暗香袭袭,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又唯恐自己轻扰了那份清幽。   对于她,自己总是难以自禁,这是自己第一次对一个人有如此强烈的探索欲,想要撕开她看似坚强的外壳,看清里面到底是一颗怎么样内心。   大约一个小时后,池予夏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身上盖着宋沂的黑色风衣,她轻轻低头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柠檬香,和他车内的味道一样,他似乎很喜欢柠檬的味道,她把头轻轻地靠在椅背上,却在下一秒猛然挺直腰身,自己还在输液室,在如此吵嚷的地方下自己竟然也能睡的这么沉。宋沂此时不在位置上,她抬头看到药水所剩无几,猜想他是去叫护士了。   还是那个甜酒窝的护士,动作干净利索把针头拨出,走前还不忘嘱咐她,纱棉要按着手臂一会儿,池予夏想着如果医院的天使都这么细心照顾病人那世间多美好。   然后脑中闪过的是那个冷医生的眼神,不寒而栗。   医院出来已经八点多了,雨已经停了,但路面湿漉漉显得寒气更逼人,池予夏站的位置正好是车辆管理刷卡处,一辆奔驰停下刷卡,车窗摇下,是一张无温度的脸,池予夏心里嘀咕真是不幸,面上倒礼貌对他一笑,却道对方只是瞟了她一眼,眼神充满冷漠,脸上没有一丝变化,转头踩上油门扬长而去。池予夏顿时石化中,转而细想,这位冷医生对自己绝不是医生对病人的那种冷漠,而是从心底不屑她,这种眼神如此熟悉,她怎么就忘了呢。可是自己与他在此之前并不认识,他究竟为何对她如此?   未及多想,宋沂的车已在面前停下,池予夏上了车。宋沂见她脸色有些异样开口道:“饿了吧,我们去吃饭。”   池予夏连忙回神:“好,我请你宋总,你想吃什么?”   “你现在是要忌口,我们吃点清淡的。”   “清淡的?”   “拉面如何?”   “呵呵”池予夏笑出声来。   宋沂被笑的有些莫名其妙,跟着乐了:“怎么了?”   “您这气质子不像去拉面店的。”   “那去拉面店的该是怎么样的?”   “像我这样的啊!”   这下换宋沂笑出声来,瞥了池予夏一眼不紧不慢地打着方向盘,脸上盈盈笑意展露无疑。   在池予夏的指路下,俩人来到她家街口一家拉面店,店面不大,但环境干净透亮,晚饭时间已过店内客人依旧不少,这家拉面店生意奇好,20年老店,好吃是硬道理。平时饭点来,都要排队老长时间。俩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池予夏做主点了两份招牌牛肉拉面,又向服务员加了一份爆炒牛肉。服务员走后,池予夏站起身走到柜台边,端回一大杯的开水,坐下后她低垂着头,先把宋沂桌前的筷子和调羹用开水烫了一遍放在小碟盘上,然后才开始烫自己的。   做完这些,她抬起头,对着宋沂浅浅一笑:“其实这家店还是比较卫生。”   宋沂深邃的眸子加染了一丝思绪,他知道她是怕他介意,他开口道:“我在上大学的时候,也经常混路边摊。”   池予夏清亮长眸有着好奇。宋沂嘴角弧度一扬:“我大一的时候家里给我的生活费一个月是500块,我家老爷子只留了一句话,吃不饱,自己赚去。所以我从大一入学就开始半工半读,有时为了赶时间,就在路边解决一餐,或者咬个包子在路上追公车”   池予夏笑说:“追公车?有追上过吗?”   “当然。我记得那次是从一个展销会回来,忙了一天就在车上睡着了,下车的时候也迷糊,就空手下来了,等公车开了,才发现那书包还在里面的座位上,没办法,身份证,学生证还生活费都在那包里,所以我就撒了命的在后头追。”   “我也追过公车,但是没有追上。可能是没有撒了命追。”   宋沂的话让她想起大学的自己,可是那时候自己半工半读是因为自己是真穷,而他那样的家庭,有如此严苛的教育方式确实让她有些意外。   闲聊几句拉面便送上来了,白底花瓷碗,面细汤浓,葱花洋洒,片片牛肉诱人的辅在面上,顿觉香味四溢。   宋沂看着眼前眼里泛亮的池予夏:“你很喜欢吃牛肉面?”   “我以前读凌大的时候,镇上有家老面馆,一对老夫妻开的,就一间小店面那种,每次我去镇上,一定要去那里吃碗面,再加一个煎的冒泡金灿灿的荷包蛋,每当面端上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幸福就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后来就渐渐爱上各种面条。   宁沂沉吟一笑:“也有可能是因为煮面的老板和老板娘很恩爱,所以让吃的人也能感受到那份幸福。”   池予夏咧嘴一笑,眉眼弯弯:“那是,像我们单位食堂的大厨一定感情非常不顺。”   宋沂低低地笑了,他的唇角有些微扬,像是半弧的月亮,这样一笑反而有些性感的味道。   池予夏把眼前的刚端上桌的炒牛肉往宋沂方向推了推,满口赞叹:“这家炒牛肉,嫩,香,绝。你快尝尝。”   宋沂夹了一口放在嘴里,细嚼慢咽,眼前的池予夏像极了在等待打赏的小学生,平日里淡薄清冷的双眸此时写满神彩。   “好吃。”宋沂又伸手夹了一口放入嘴里。   池予夏心里有些欢喜,盈笑低头吃面。之后两人都没再多言,池予夏自觉自己吃面的速度是不慢,但眼前的男人吃面的速度确实挺快,看着眼前的他吃完优雅的放下筷子。而自己的碗里还留着挺多,不由地加快了速度,对面的男人像是看穿她的想法望着她,道:“慢慢吃。我这是一个人练出来的速度。”   一个人?池予夏点点头,继续吃着。   这时宋沂电话响了,电话那头是投诉组主任吴江青,宋沂脸上笑意淡去,严肃神色跃然跳入。池予夏心道,只要是投诉组的电话一定没有好事发生。   一会儿,宋沂放下电话,神色稍缓,若有所思。   池予夏吃完,便招呼服务员买单,池予夏正在掏钱包,却被宋沂抢了先。   “我请!”池予夏急眼了。   “是你请,我付钱而已。”宋沂见那双圆溜溜的大眼倒有些逗她的意思。   池予夏有些不可思议都望着宋沂,觉得这话怎么会从他嘴里出来,这完全不符合脑中老总形象啊。可是老总应该是哪种形象的?身旁没什么大人物认识就是吃亏,还真是不好定义。但肯定不应该是刚才那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第二天一早,在电梯里便听到昨晚宋沂电话里的事,起因是一个政府某个领导搬新家要安装宽带,装维一般承诺是48小时内必需上门安装,但因为是领导,讲话霸气外露,让安装师傅当天马上要安装好,临近年关,本身装移机工作量就加大,外线师傅加班加点火气也不小。所以一直忙到第二天时限前才上门去安装,哪知领导家的电工也外行,网线竟然只放了一条,房间里的只能拖明线,外线师傅说明原因后,领导不乐意了,矛头指向外线师傅,认为电讯外线师傅不专业,且态度恶劣嚷着要投诉。外线师傅也火了,甩句,随便你,便离开了。这位领导当下就到集团网投诉去了。   平日里用户对电讯各种不满意去投诉的,都是直接拨打投诉热线,总部接单再转到各分局投诉部门联系处理。而投诉到集团网去,确实是闹大了,绩效分扣一分,30万没了。单位上上下下可真着急了,这可是关乎到年终奖金的多少,怎么不揪心呢。   池予夏踏进办公室,见到两个同事也在讨论这事,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没去参与,底下怎么个讨论法,最后还是看上头决策,如何去应对是领导该想的事,当然如果能有个好结果,年终奖多拿些是最好不过,如果真要被扣分,那全体同仁都一样,也没有什么不平衡的心。在办公室,池予夏一向沉默寡言,他们倒也习惯她的不多言,照样高谈阔论:   “宋总才刚上任就遇到烫手山芋,这集团网投诉何年马月才碰到的事啊,你说这外线师傅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可不,听说这领导也是大有来头,领导最恨什么,最恨没面子。外线这样冲他讲话,就是不给他面子的事。”   “怕是这责任追究下来,这外线师傅要卷铺盖走人了。”   “其实这事也不算什么,平日投诉组接这类投诉还算少吗,只是到了集团上面就确实严重了,外线师傅这回也够倒霉,碰上个官来着。”   “那外线是临时工吧。”   谈话的几个心照不宣地笑了,办公室人渐渐多起来,便也各自散去工作。这个时候杨清玲猫着腰钻进办公室,池予夏望了望时间,迟到半小时。杨清玲坐下后轻拍胸口喘了口气,转向池予夏。   “主任没来巡吧。”   “没有,你什么情况?”   “还不是这车堵的。”   “清玲,我记得你宿舍离单位步行才5分钟啊,需要高贵到要打车?”   “没呢,在一朋友那?”说这话时杨清玲耳根有些泛红,表情甚是小羞涩。   池予夏瞧她这小媳妇样,便也猜个几分,故意靠近打趣道:“怎么,藏着男人啊!给夏姐姐说的,怎么拐上的。”   杨清玲噗嗤笑了,算是承认了。   “同学的朋友,聚会时认识的,追了我半年了,我也才答应不久。”   “那昨晚……”   “没……就因为下雨吗,当时比较晚,打车也不方便,所以就……,不过我们什么都没做的。”   “哦哦哦。”池予夏挑眉语气意味深长:“什么都没做,那多无趣啊。”   “呀,池予夏,敢情你这么OPEN的。”   俩人又嬉笑打趣了会儿,桌头电话响的频繁便各自忙活去。   中午吃完饭,池予夏正坐在位置上玩手机,杨清玲瞅了几眼池予夏,成功让池予夏觉察到,她放下手机问:“一直看我,想干吗?”   杨清玲纠结一番,弱弱的问道:“予夏,你以前的男朋友是不是程主任的儿子?”   池予夏低头抿嘴一笑继续看手机,但杨清玲似乎觉得这笑的味道与先前的笑有些不同的:“予夏,我刚才听到一些不好听的话。”刚才和池予夏吃完饭,杨清玲去传达室拿包裹,池予夏在大堂等她,走在杨清玲的前头的两个人在聊天,杨清玲记得这两个人是人力部的,而她们聊天的对象就是站在不远处的池予夏。   池予夏仰起头,眸内一片明朗,自嘲中透着玩味儿:“是不是说我为了转正勾上了人力主任的儿子啊,然后老天有眼又被抛弃了。”   杨清玲见她如此说话,一点儿也不在意,倒也放松语调:“还老天有眼呢,她们那么说你,你不生气啊。”   池予夏眼一珠儿一转,眯着眼看着杨清玲笑道:“也许她们说的是真的,所以我也没资格生气。”   “我才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呢。”杨清玲嗤之以鼻,这么久以来的相处,池予夏是什么人,她虽不十分了解,但她也不相信她如他人嘴里讲的那样不堪,为求上进不择手段的人。   “流言止于智者,你果然就是那位智者。”说完后,池予夏敲了敲杨清玲的头。   杨清玲揉着脑袋问:“那你真的和主任的儿子在一起过吗?”   池予夏玩着手机游戏,点点头。   杨清玲咚一声,趴在她的桌子前面,一脸求知欲:“那你们为什么分手了?”   池予夏的眼睛依旧盯着手机屏幕,一脸专注,一脸清风:“不知道。”   对,不知道!不知道他们到底算不算分手。   池予夏下了班向医院赶去,今天是最后一天输液,终于不用这样折腾了,想想还是松口气的。其实针打到第四天,咳嗽几乎很少了,但是药是开了七天的,想到这,池予夏又在心里埋怨了一遍那冷医生。这时迎面走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池予夏定睛一看,正是今天大家议论的外线师傅高全,只见他低着头管自己走,神情有些落魄。说起来,池予夏和高全也是同一时期进的单位,都在营业厅当实习生,年纪相访所以关系都挺好,当时那批实习生除池予夏和另一位现在已是分局局长助理的韩解海转为正式后,其余几个都为临时工。后来高全调到后端去当外线师傅,俩人也比较少见到。   “高全。”池予夏走上前轻唤了声。   高全的双眸没有焦距,愣了一会儿才恍过神来,咧咧嘴:“是你啊,予夏。”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池予夏见状,料想他一定是为投诉的事恍惚着。   “不是,是我妈住院。”俩人往路旁挪了挪,坐在花坛旁边的长凳上。   “阿姨怎么了?”池予夏见他眼里全是隐忍的痛楚,有些担心。   “胃癌晚期,怕是就这几天的事了。”高云眼眶有些发红,脸埋入手掌中:“今年年初我们才把我爸的赌债还清,我妈都还没享清福呢。”   池予夏知道高全的爸爸好赌,被高利贷砍了三根手指后才收敛,远离了赌途。生活刚有些起色,哪想到他妈妈又生了这病。池予夏望着眼前痛苦的男人,心里翻起难言的一种沉重。   “高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高全苦笑的摇摇头:“不用了予夏。”   池予夏跟着高全去了病房探望了她妈妈。老人目前已完全昏迷了,只有心脏在艰缓跳动。池予夏望着望着眼眶也有些红了。老天真是不公平,越是在苦难中挣扎的人,日子就会越过越艰辛,本来就拥有不多,却还要一直不停的失去。   走前池予夏塞了五百元给高全,说是给老人买些东西。其实将逝的人还需要买什么东西,可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虽然这对高全来说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作者有话要说:     ☆、第 十二章   池予夏下了班向医院赶去,今天是最后一天输液,终于不用这样折腾了,想想还是松口气的。其实针打到第四天,咳嗽几乎很少了,但是药是开了七天的,想到这,池予夏又在心里埋怨了一遍那冷医生。这时迎面走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池予夏定睛一看,正是今天大家议论的外线师傅高全,只见他低着头管自己走,神情有些落魄。说起来,池予夏和高全也是同一时期进的单位,都在营业厅当实习生,年纪相访所以关系都挺好,当时那批实习生除池予夏和另一位现在已是分局局长助理的韩解海转为正式后,其余几个都为临时工。后来高全调到后端去当外线师傅,俩人也比较少见到。   “高全。”池予夏走上前轻唤了声。   高全的双眸没有焦距,愣了一会儿才恍过神来,咧咧嘴:“是你啊,予夏。”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池予夏见状,料想他一定是为投诉的事恍惚着。   “不是,是我妈住院。”俩人往路旁挪了挪,坐在花坛旁边的长凳上。   “阿姨怎么了?”池予夏见他眼里全是隐忍的痛楚,有些担心。   “胃癌晚期,怕是就这几天的事了。”高云眼眶有些发红,脸埋入手掌中:“今年年初我们才把我爸的赌债还清,我妈都还没享清福呢。”   池予夏知道高全的爸爸好赌,被高利贷砍了三根手指后才收敛,远离了赌途。生活刚有些起色,哪想到他妈妈又生了这病。池予夏望着眼前痛苦的男人,心里翻起难言的一种沉重。   “高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高全苦笑的摇摇头:“不用了予夏。”   池予夏跟着高全去了病房探望了她妈妈。老人目前已完全昏迷了,只有心脏在艰缓跳动。池予夏望着望着眼眶也有些红了。老天真是不公平,越是在苦难中挣扎的人,日子就会越过越艰辛,本来就拥有不多,却还要一直不停的失去。   走前池予夏塞了五百元给高全,说是给老人买些东西。其实将逝的人还需要买什么东西,可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虽然这对高全来说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池予夏有些昏沉的来到输液室,找了个角落坐下,缄默沉静。护士拿药过来扎针,还是昨天的那个甜护士,她见池予夏一个人便玩笑道:“今天领导没有来陪你?”   池予夏提不起什么情绪去应答,只是礼貌地对她笑笑。待护士走后,便闭目靠在椅子上。手伸到包里摸索好一会儿,掏出手机,按了一个号码拨出去。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慈祥的声音通过电波击到池予夏心尖上:“是小予吗?”   “奶奶。是我,您还没睡吧。”   “没睡呢,小予下班了吧,想奶奶了。”   “想,很想。”池予夏垂眸,却藏不住想念的神色。   “好孩子,一个人在外要好好的。”   “奶奶,我很好,工作也好,我给您的钱您不要舍不得花,想吃什么就去买哦。”   “小予,你一个人在大城市里,才不要啥都舍不得花,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奶奶钱够用的,不是还有你叔吗,奶奶攒着给你当嫁妆呢。”   池予夏和奶奶说了会窝心话,寻思着过两天休息回家一趟。挂下电话,池予夏心中的雾霾略有散去,她怔怔地盯着手机发呆,没瞧见眼前向他走来的男人。   宋沂发现了角落中的沉入深思的池予夏,自己脚下的步子也不由放缓下来,这时旁边有个小朋友要打针,一阵哭闹,把池予夏拉回神来,抬头便看到两米外的宋沂深眸凝视着她,那双眼像极了黑夜下的深海,深幽静寂,但那又是从何而来的暗潮徐徐涌来,似要把她吸入那片无际无边的大海里。   这一刻,池予夏的心突然风起云涌。   倒是宋沂先回过神来,走到跟前:“快打好了吧。”   池予夏收回视线,淡淡一笑:“宋总。”   宋沂仰月唇轻扬:“我刚好来医院探望个人,瞧见你还在,正好能送你回去。”   池予夏嘴角不由自主扬起,而自己并未察觉,住院部去车库根本就不经过输液大厅的好吗。   心里的暖意像是山涧温泉中的那股潺潺,缓缓淌入心田。   宋沂转身去端来一杯开水,递给池予夏,然后又把药水放缓了一些速度:“打的太快了。”   池予夏想着能快点打完回家去,所以药水的速度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快了一些,没有想到被他一眼发现了。   输完液出来,夜暮如冰,俩人晚饭都还没有解决,今晚宋沂直接带池予夏来到江滨边上的一家主题餐厅。推开餐厅那扇精致大门,一阵清淡的花香沁入鼻中,餐厅的装潢是田园风格,长廊两旁是锦簇的小花朵,五颜六色小巧可爱,餐桌餐椅都是浅白的色系,但与周围的清静环境搭配的十分和谐。不得不承认,宋沂每次带她来的餐厅都是非常有品的。   落坐点完单,宋沂抬头看见池予夏注视着径上的花朵有些出神。   “这叫什么花?”   “太阳花。”   “好多色的,挺有意思的。”   “是的,每朵花的颜色都是不一样的,全开满的时候很漂亮。这种花很好养,只要每天晒晒太阳,就开的很茂盛,生命力很顽强。”   “你养过这种花吗?”   “我妈妈以前养过。”   “以前,现在呢?”   池予夏摇摇头,声音像是窗户上旋挂着的风铃,细细脆脆:“去世了。”   说这话的时候,池予夏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悲伤。只是很平静地对宋沂笑了笑。   父母离开后的一年里她总会在半夜醒来,清醒的犹如从未入眠。然后凝望着天花板,聆听着床头的闹钟那孤寂的声音,直到天亮。可是自己还是这样过来了,七年了,从最初的心如刀绞到现在的坚强平静。谁不是一边隐忍疼痛一边无畏成长。   “予夏。”宋沂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地唤了声。。   “嗯。”池予夏抬头与他对视,他的眼中那汪幽蓝的潮水,是不是有个无底洞,那里是不是有个旋涡在慢慢地把她吸引进去。   她淡淡心慌,急忙把眼神撇开。   俩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太阳花的香味淡淡地飘散着。   “宋总?那个高全会怎么样?”池予夏思索着开口。   “集团还没有决定,高全是和你同一期进来的吧。”   池予夏点点头:“高全……他会被辞退吗?”   宋沂抬头看着池予夏,:“好的员工,走了是企业的损失。我了解过,这个高全工作态度一直很好,绩效评分和装机业务量都是前几名。这次出现这个情况,不能片面地否定一个人。他妈妈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他可能受到影响。”   说这话的时候,暖暖的壁灯照在宋沂的侧脸上,面部线条变得有些柔和明朗,谦谦温润如玉。   池予夏突然想到刚才医院宋沂的话但不确定:“你刚才是去探望高全妈妈吗?”   宋沂点点头:“希望这两天内能把这事解决了。无论怎么样,高全不会走的。”   池予夏的心安了下来,既然领导这样确切地说,那事情应该是好解决的,只要高全不会被开除,就是好的结果。   这时池予夏的电话响了,电脑店的电话,问她几点会到店里拿电脑。池予夏此刻才想起,她那台电脑因为自己的三成没把握,系统装到最后把主板也给捣鼓坏了,最终还是送到电脑店去维修了,下午维修师傅告诉她今天晚上可以去取了。她下班后直接去了医院,后来又想着高全的事,倒把这事给忘了。   吃完饭,池予夏先出的餐厅,呵着双手在门外候着。   宋沂买单的时候,服务员温柔地说:“先生,那位小姐已经买过单了。”   宋沂小皱眉头看向门外呼着热气蹬着脚的池予夏,这次倒是机灵了,趁着他刚才去洗手间,提早把单给买了。   “你请,我付钱而已。”池予夏含笑瞄着宋沂,还了一句熟悉的话。   宋沂忍俊不禁直摇头:“怎么着,一定要一来一往。”   “拍领导马屁的好时机,我怎么好错过呢。”池予夏绽颜如花。   “行,那接下来,我一日三餐全交给你拍。”宋沂倒也不客气:“走,拿你的电脑去。”   “就附近,我打车过去,不麻烦你了。”   “现在是老总给员工的福利,免费司机,走吧。”   池予夏也不纠结,就当享受一回特殊福利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俩人去了电脑店,差不多快十点了,那老板倒也不错一直在等她,未了还打了折数给她。宋沂把电脑搬到后车厢放好,琢磨着以后可不能让池予夏再来这家电脑店,那老板的小眼神绝对有想法,刚才推门的时候,他可是看到对方眼中的小火花,不过看到身后的他之后倒是灭了些,但是火源会再燃,绝对不能姑息.   “这个老板真不错。”池予夏倒是不知道宋沂现在心里的小九九。   “贵了!”宋沂很严肃的开车。   “是吗?他刚才给我打折了。”池予夏想着刚才老板童叟无欺的脸,有些质疑看着宋沂。   “你下次电脑有问题找我,我会。”   “……。”池予夏有些乐了。   “怎么,我这样的不像懂电脑的。”宋沂瞅了一眼池予夏,嘴畔勾笑。   “宋总,你就留条路给其他人吧。”长的这副好皮囊,还样样都会,这不是存心给别人添堵吗。   到了池予夏楼下,宋沂下车利索的搬起电脑,池予夏关上车门刚想伸手接过,见宋沂已向楼梯方向走去,想唤声宋总,又觉得娇情,便快步跟上去。   “几楼。”宋沂偏地头问她。   “五楼。”   公寓老式结构,一共六层,在岁月的剥蚀下外表已显陈旧落破,墙壁的白漆有些都脱落,露出白石灰墙的颜色,楼梯异常狭窄,就两个人擦肩的距离,而感控路灯即使亮起也十分昏暗。 池予夏默然地低着头在前面走着。   “你一个人住吗?”宋沂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低声问道。   “对。”路灯很昏暗,池予夏一步一个阶梯的走着。   “公司有职工公寓,怎么没有申请。”公司有这项福利,实习期考核通过的员工可以向工会申请入住职工公寓的,四人一套间,有厨房有客厅,日常家电、应用设施都齐备,楼下有保安,治安也有保障。   “我嫌人多,还是一个人住比较自在。”池予夏脸上闪过一丝黯然,自己何尝没有申请过,只不过每次的答复都是人员都住满了,以后有空房再通知你。   到了门口,池予夏看着宋沂把电脑放在玄关处,并没有进屋的意思,一路上提着的心倒放下一些。   “早点休息,我先走了。”宋沂的双眸在昏暗的路灯下更显深邃。   “今晚谢谢你了。”池予夏礼貌微笑。   宋沂下楼,关上门的池予夏也能听到他踏在楼梯中强劲有力的脚步声。她用自己的后脑勺对着门敲了敲,俯身搬起电脑朝房间走去。   宋沂回到楼下,并没有马上上车,而是靠在车边,点了根烟,抬头凝望着楼上的窗户,灯光朦胧,人影淡淡,他猛吸了口烟,目光有些散神。   第二天下午,池予夏正在茶水间喝水,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一看是单位内部的号码,便按键接起。   “你好,请问是销售部池予夏吗?我是工会部柯丽。”   “你好,我是池予夏,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上次申请的单位宿命,现在有空位出来,你明天来填张表格,就可以搬进去了。“   “你是说我们单位的宿舍,现在有空了?”   “是的。 ”   “我知道了,谢谢。”   放下电话的池予夏疑云重重,不记得自己是多久之前提交的申请表,起码两年了吧,这么久以来工会部的答复是房间紧缺,人员安排不下。难道,她的脑中思绪一闪。   回到办公室,敲了敲杨清玲的桌子:“工会部通知我说有房间空出来了。”   杨清玲:“啊!太好了,你住几号楼?”   池予夏摇摇头道:“不过我不打算搬进去。”   杨清玲看着池予夏一脸疑惑:“干吗不搬,都申请这么久了,才给你空出个房间。”   池予夏:“现在这个地方住着挺习惯的,不想麻烦。”   杨清玲不解道:“可是单位的套间比你现在住的房子的要好很多哦。”   池予夏笑笑没再说话,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盯着电脑一阵发呆。   第二天,池予夏站在阳台上洗衣服,而宋一其则窝在沙发里,手拿遥控器,对着电视一阵猛按,嘴里却和池予夏搭着话:“你说那单位房间有空了?”   “对,说有空房间了。”池予夏答道   “那你要搬吗?”   池予夏摇了摇头。宋一其皱皱鼻子道:“也是,你现在这个地方外表虽然旧了些,但进屋来还是呆的舒服的,而且工作这么久了,现在你也不用为租金发愁,最重要的是那单位宿舍四个人住,我要去你那窝会,也不方便,如果哪天你要带个男人回去,靠,三人围观呢。确实不适合你。而且就你这性格,想当年我们两个人住,你都嫌弃我吵。”   池予夏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瞪了一眼宋一其深恶痛绝道:“你还敢说,我那时再呆下去,就快自燃了,我电灯泡当的爽啊。”俩人大学毕业后从寝室搬出来,合租一个小公寓,那时候宋一其的男人章健在上海上班,周未经常下来,有一周未,池予夏起床后迷糊迷糊之间推开卫生间的门,惊的甩上门逃进自己的房间。不忍直视啊,卫生间里一副活生生的春宫图,宋一其和她的男人在卫生间吻的忘乎所以,衣裳尽缕。再加上后来宋一其要去上海,所以池予夏就把那间公寓给退了,租到离单位近的现在这个旧公寓。   宋一其如翻书般换了一副讨好的嘴脸:“甭生气,是我的错,我的错。”宋一其想想又觉不对劲:“予夏,你记得是你很久之前申请的,一直没有批下来,现在过年了倒说有房空了,难道说是那小子她妈脑筋拉直了,不再针对你了。”   池予夏打开水龙头,水顿时哗哗地流下,她心里清楚明白:“不是。”   宋一其还未开口问下一句,池予夏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池予夏抹了抹手上的水渍,走近拿起电话接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放下电话的池予夏一脸茫然,宋一其问:“怎么了?”   “有快递,宋一其,你买东西寄我家了?”池予夏问。   宋一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啊,姐我很久没买东西了。”   五分钟后,敲门响起,池予夏和宋一其一起来到门口,池予夏伸手开了门,门刚推开还没反映过来,只闻身边的宋一其已在哇哇大叫:“靠,这年头送花,都这样送的啊。”   “……”池予夏也有些吃惊,眼前两个快递员,手里各捧着三盆鲜花,颜色各异,娇艳欲滴。   两位快递员把花放在阳台后,让池予夏签了张接收单,就离开了。期间宋一其问快递员寄件人是否有留下电话和名字。快递员摇头,说未留。   宋一其打趣道:“予夏,我倒是头回见人送花是用盆来送的。”   池予夏勾起一抹似有非有的微笑,她走到这六盆花前,蹲了下去,五彩花朵在徐徐微风中儿摇曳颤抖。   “予夏,送这花的人是谁?哪个追你的男人?”宋一其俯身探头。   池予夏依旧蹲着,声音不紧不慢:“你怎么知道是追我的。”   “是要看我秀智商啊,如果不是追你的,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送你花吗?不过这是什么花?五颜六色,怪好看的。”   池予夏伸手轻抚着一朵枚红的花朵,声音缓澈如泉:“太阳花。”   宋沂此时正开完会,老李在会议室门口叫住他,俩人正说着营业厅服务检查的事,他把手机握在手中,突然手机一阵震动,宁沂低头不经意一瞥,只觉心头轻轻一荡,他的嘴角不易察觉的一扬,手指没有立即划开手机,而是把手机握的更紧。等老李离开后,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终于迫不及待划开屏幕。   谢谢你的花。发件人:池予夏。   而此刻的池予夏正在厨房忙碌着,宋一其坐在饭桌前,不停吊嗓:“牛肉,牛肉,好饿,好饿,速度,速度。”   池予夏当她是空气,也不搭腔,短信叮进来,她拿起置放在水槽边的手机,划开屏幕:   你喜欢就好。发件人:宋沂。   池予夏关了火,嘴角不由自主勾起半月的弧度,心底似乎有千支羽毛在轻轻扰她,陌生的却让人欲罢不能,危险而诱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第二天清晨,予夏睁开眼睛,原来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她伸手抹拭眼角,知道自己的双眼一直在泪水潸然。   良久,她抬眼看了看闹钟,时间还早,因为杨清铃和自己换班,所以接下来两天还是没上班,也就懒懒的索性继续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愣愣出神。窝了一会儿,突然伸手翻手机,查了车站信息,看到还有去苍城县的站票,眼疾手快立马购买付款,尔后急忙起身下床,在衣柜里翻了阵子后,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里头套件宝蓝色毛衣,一件黑色短裙,外面穿件黑色直铜圆领大衣。望着镜中有些急促的自己,池予夏把嘴咧的大大的,狠狠地笑了一下。   池予夏的老家在苍城县宋阳镇,从凌州坐动车到苍城要两个小时,尔后再坐半个小时的公交就到宋阳,宋阳依山面海,山川秀丽、气候宜人。六七年前,镇府决定大力开发旅游业,好好利用这块瑰宝,资金投入及时,管理合理到位,现在的宋阳大沙滩享誉盛名,一年四季络绎不绝的客流量,夏季更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而旅游业的发展也带动了镇上经济的发展,原先只是以渔业农业为主要经济来源的村民,现在都在自家门口开起超市,宾馆等一系列商店。   池予夏买的是9点20的车票,能在当天早上买到动车票确实算是运气极好的,虽说只是站票,但是可以在餐厅坐着。有多久没有回去了,怕是有半年之久了。那次回家还只是初入盛夏,而今已是俨寒入冬,时间在弹指间流逝。   池予夏只呆两天,也没啥行李收拾,挎上包直接出门坐上出租机驶向动车站,看了手表时间尚早,街道空旷冷清,空气清新入鼻,太阳露出尖尖头,荡开一个一个晕圈,稀薄的金黄色透过车窗洒在她的脸上,暖暖地,池予夏半阖双眸看着许许尘埃在眼前飞扬,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抓不住。   到候车室的时候不到九点,大厅内五湖四海的旅客,人声鼎沸,池予夏寻了个角落坐下,拿着手机心不在焉看着,旁边坐着一个女生,可能是和男朋友打电话,声音甜糯悦耳,旁若无人。   坐了一会儿,终于传来广播的声音,动车D1203开往福州南的列车开始检票。   池予夏上了动车便朝9号车厢餐厅走去,餐厅空位已剩不多,池予夏被人潮挤到后排,后排还有两个空位,池予夏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接着马上就有人在她的旁边坐下。池予夏微微偏头,是刚才那个女生,那个女生也侧头的看着池予夏,两人相视一笑。   淡笑过后,池予夏便转头看着窗外,不作声响,那个女生一直在发短信,手机振动不断,车开了一个小时,手机安静看似聊完了,她便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   池予夏瞧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似乎它一直都这么安静,短信现在对池予夏来说就是工作时用来收验证码的,翻开通讯录,号码不到30个。通话记录里除了宋一其就是汪心语,两名字冷清地直瞪眼。   以前自己和曾于城在一起的时候,也当过一段时间的短信达人,吃饭睡觉哪怕上厕所都捧着手机,深怕短信来了回迟了,会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内容,其实现在想来,谈恋爱那茬儿,哪能有什么营养的对话,来来去去不就那几句,早安晚安,思来想去,吃喝拉撒。但恋爱中的人总是不亦乐乎周而复始。   即使时光不再,记忆也已淡去,但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美好也正是体现在你来我往的通讯中。   “你去哪里?”女生侧着头微笑问池予夏。   “我去苍城。”池予夏转头倪视。   “我叫温茹,我去福州。”女生甜甜地笑。   “你好,我叫池予夏。”彼此的介绍让陌生的两人亲近了些。   “你的侧面很漂亮。”   “谢谢,你也很漂亮。”   温茹扬嘴笑了,青春洋溢,眼睛像小月芽儿弯弯的,很是可爱。“你是苍城人?”   “对。你去福州见男朋友吧。”   温茹低低地笑了,点点头。“我把工作辞了去找他。他在福州上大学。”   “为爱走天涯。”   “呵呵,我们是高中同学,后来他去福州上大学,而我就出来工作了。他爸妈嫌弃我不是大学生,但他说,这辈子他只想和我在一起。听到这句话,我就决定辞职了,去福州找他。”温茹脸上是对美好的憧憬。对未来的期待,对爱情的信任。   “你很喜欢他!”池予夏说的是肯定句。   “我这一辈子只想和他在一起。”   年少轻狂,才会把一辈子想的那么简单。能说她们天真吗,不,这种对爱情的追求和执着是让人钦佩的。但是激情过后是什么?   记得大学刚毕业那会儿,宋一其拉着一杆行李,信誓旦旦要去上海找章健,章健大她们一届,家里给安排的一个事业单位,那时候已经在上海上班。宋一其说她受不了两地分居,她要去上海和他结婚,为他生孩子,为他洗衣做饭。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满都是爱情的光辉,闪闪发亮秒杀四方。   三个月后,回来了,光辉死寂,满目疮痍。从俩人最初相见的第一个月,激情迸发,每一天都是情人节,情愿为对方洗衣服,为对方下厨房。为对方做任何的迁就,连对方的香港脚都是独一无二的男人味。   第二个月,激情与新鲜慢慢淡去,小到柴米油盐酱醋,大到跟踪查勤查岗。章健好玩,夜里泡吧,打牌喝酒,猪朋狗友。而上海对于宋一其来说是陌生的地,在这里她只认识章健一个人,她的所有精神都是寄托在章健身上,恨不得无时无刻呆在他身边。   第三个月,开始争吵,冷战,彻夜未归,冲动下用最狠毒的语言伤害对方,一副不虐死对方不罢休的狠劲。最后一次狂烈爆发,然后分手,回来。   爱情总是在初始美好的让人迷失方向,可是等一切归于平淡之后才知道它根本不堪一击。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得不到,而是守不住。   萍水相逢,听着别人的心动爱情,也是件美好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动车在苍城县停留5分钟,池予夏和温茹告别,池予夏真心希望眼前的温茹和她的男朋友能一直这样信任爱情,勇敢走下去。   出了车站,已是晌午,太阳当空直射,池予夏的鼻尖渗着薄汗,有些微微闷热,车站门口有很多私家车载客,见池予夏出来,纷纷上前招览,池予夏摇头侧身避过,穿过一条长长的大街,来到一个转口,这里是苍城服装商场,池予夏进了一家老人服饰店,在里面挑了一件黑底红点的棉袄,又拿了一件加厚黑色棉裤。转而在商城出口看到一家饰品店,又买了一个镶着蓝钻的发夹,和一条黑色毛线围巾。出了商城向前走50米就有个公车站,其中5号公交是直达宋阳的。   苍城到宋阳的这段路,一面靠山,林木繁茂,青山叠翠,另一面则是临海,海风徐徐,碧海蓝天,一副极美的天地图。   池予夏等了10分钟,5号公车姗姗来迟,车内干净透亮,乘客不多,寻了个空位坐下,旁边是很大的玻璃窗,玻璃窗被擦拭的很干净,甚至可以从玻璃上看到自己的脸。把窗户推开一小些,充斥着阳光味道的凉风贯穿而入,轻轻地撩拨着她的头发。她把头缓缓靠在窗边,阖着双眸,想曾于城。   曾于城第一次来宋阳,是他们在一起数月后,一个初秋的午后,那时候动车还没有直达苍城,俩人坐了三个多小时的卧铺客车才到苍城,也是在5号公交,但车内环境却不及现在的10分之一。地上有乘客随手丢弃的垃圾烟头,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汗臭味。她记得曾于城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和拥挤的人流保持距离。那时候的池予夏有些后悔,这样的出行方式是池予夏一直以来习惯的,所以她按自己的习惯,并没有直接打的去宋阳,现在想来,曾于城何曾需要坐过这样的公交出门。   到宋阳临近一点钟,因为没有提早和奶奶说,到家的时候,发现门是锁着的,隔壁的三婆看到池予夏回来,热络地告诉池予夏,奶奶去隔壁村姨婆家了,说傍晚才回来。池予夏拿出钥匙开了门,大堂的墙壁顶端悬挂着两张遗像,遗像中的人都有些拘紧地抿嘴微笑,池予夏仰头瞻望一会,默默叫着:爸,妈。可是终究没有人再从里堂内跑出来迎她。把东西放在椅子上,走进里堂,熟悉的一尘不染的厨房,掀开锅盖,锅里还有一半的冰凉的米饭,走在饭桌旁,掀开帐子,桌子中央放着一碗酱菜,显得不小的桌子很是空旷。池予夏盯着这碗酱菜有点出神,而后她盛了一碗米饭,坐在小板凳上,就着桌上的酱菜默默扒饭,饭应该是奶奶早上煮的,很凉且有些干硬了,池予夏吃着吃着,泪就滑下来,滴到饭碗里,混合着米饭吞进肚子里。吃完饭,把碗洗了,池予夏锁上门,拿着发夹和围巾去不远处叔叔家。   叔叔以前是以务农为生,后来因为宋阳旅游业的发展,索性把攒的老本钱都拿来开了家个小卖部。所幸生意还十分不错。到店里的时候,就婶婶刘招云一个人在,此时正埋着头整理东西也没瞧见自己。池予夏走近轻唤了声婶。看到是池予夏,刘招云很是开心,连忙出来拉住她的手:“小予,回来了,怎么也没先打个电话回来。你奶奶在姨婆家还没回来呢。”   池予夏倒还是一贯的神色清明:“突然决定的。婶,叔呢?”   “你叔去苍城进货去了,刚走了一会儿。”刘招云搬了张椅子轻轻拍了拍面上的尘埃,让池予夏坐下。   池予夏从包里拿出那个蓝色的发夹递给刘招云:“买给你的,婶婶。”   刘招云眼中溢满喜悦,连说:“真好看,好贵的吧。”   其实刘招云长的白白净净挺好看的,皮肤不像海边人那般干裂黝黑,身材也纤细,只是农村的妇人不懂打扮,整体显得老气些。这个蓝色发夹别在发上,倒也显得她年轻几分。池予夏和刘招云单独呆着心里总有些疙瘩,便说自己想去海边走走,一会儿回来,刘招云嘱咐她晚上要过来吃饭。池子邓夏点点头离开小店。   身后的刘招云望着池予夏的身影,抚着头上的蓝色发夹,眸里有着浓浓别样的黯然。池予夏知道刘招云对自己一直很好,但是高考那年的暑假,池予夏撞见的那一幕,现在怕是想忘也难。   池予夏没有去宋阳最大的海滩,而是去了附近一个还未开发的小沙滩,此时阳光明媚,海的尽头是湛蓝的天空。迎面徐徐的海风,在冬天吹来倒也是有些舒爽。池予夏寻了个干净的地坐了下来,不远处嬉戏的孩童欢愉地笑着,穿过海风听到耳边像是铜玲的声音,一串一串甚是动听。池予夏膝盖曲起,双手抱着双腿,把下巴顶在膝盖上,就这样静静地凝望着大海。   傍晚时分,堤坝上隐约传来奶奶的叫唤声,池予夏猛然回头拉回思绪,转身向奶奶招手。奶奶一路上拉着池予夏的手,喜上眉梢:“小予,奶奶一下午眼皮跳跳的,就想着会不会出啥事呢,回来一开门就知道是好事,我们小予回来了。”   “我太想奶奶了,就回来了。”池予夏撒娇地依靠在奶奶身上。   “有半年没有回来了吧,脸又小了,是不是上班很累啊。”奶奶慈爱的摸摸半年多没见的孙女,满眼的心疼。   “不累,脸小不是显得我漂亮吗?”也只能在奶奶面前,池予夏才能像个孩童般撒欢。   “我孙女哪能不漂亮,你婶婶煮了好多菜,你叔也已经回来了,我们回去吃饭。”   “好。”夕阳下的两人,温馨的走向回家的路。   到了叔叔家,刘招云还在厨房忙活着,叔叔池忠守见到池予夏也很是高兴,池予夏把围巾拿给叔叔,池忠守老实人不懂表达,接过之后只是木着咧嘴笑着。   四个人围着圆桌吃饭,不停有菜夹过来放在自己的碗里,池予夏轻笑:“够了,吃不完。”   “看你小脸瘦的,多吃点。”刘招云又夹了菜过来。   “嗯嗯,那个予文交女朋友了吧?”池予文是池忠守的儿子,小池予夏一岁,大学毕业后在苍城一家仪表厂上班。   池忠守抿了口白酒道:“都带回来给我们瞧过了,对方是苍城人,和予文是同个厂的,姑娘家也正经。我和你婶合计着明年五月挑个好日子让他们结婚。”   池予夏点点头,在农村25结婚不算早了。   刘招云看着池予夏语气轻柔:“小予,今年也26了,处男孩子了吗?”   池予夏喝了口汤:“我啊,等有了就带回来给你们瞧瞧。”   晚饭结束后,池予夏和奶奶就回到自己的家去了,池予夏把新的衣裳让奶奶试了试,发现大小正好,颜色款式也衬着奶奶的脸色。   “奶奶衣服多着呢,看你又给奶奶买了。”奶奶抚爱着池予夏的头。   “我现在工作了,你就让我好好孝敬你吧。”奶奶衣柜里有几件衣服,池予夏又岂会不知道。   “你的钱啊,到时就是你的嫁妆,怪你爸妈走的早,奶奶也没能力给你备嫁妆,到时你要是寻了个好人家,也只有靠你自己了。”奶奶眼眶有些湿了。   见奶奶这样,池予夏的心里难受又无奈:“奶奶,我要不一辈子不寻人了,我就陪着你,那你也就不用担心我的嫁妆了。”   奶奶听了这话,扬起手轻拍了池予夏的头转而又揉揉:“说瞎话了。我孙女以后一定是寻得最好的人家,疼你一辈子,绝不让你再受苦。”   池予夏搂抱着奶奶,嘴里念叨着:“好好,寻最好的人家。”她的脑中闪过那天一身黑色风衣在医院出现的宋沂。   奶奶把新衣裳折好放入柜中,转身坐在床边,双手拉过池予夏的手满眼心疼:“小予,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小曾,他走了有三年了吧。”   池予夏把手覆盖在奶奶的手上,轻轻摩擦着,这双手有淡淡的老人斑,手面长满老茧,而手背皮肤干枯松弛,血管突兀,皱纹纵横,心里不由一阵心酸。   池予夏抬起头眯着眼笑着:“奶奶,我没想但也没忘。”   农村的清晨简单而忙碌,池予夏今天也起了个早。公鸡在清晨开始重复打鸣了,这对躺被窝里的人来说是一种深深的折磨。穿上大衣下了楼,看到奶奶已在煮饭,农村的早餐没有多余的选择,一般都是自家烧饭吃。今天奶奶蒸了鸡蛋,炒了芹菜肉丝,做了条红烧卿鱼,当中是西红柿清汤,池予夏闻着熟悉的饭香,对着奶奶说:“口水要出来了。”   奶奶宠溺着看了她一眼:“那就多吃点。”   池予夏望着桌上热气腾腾的菜,又想到昨天桌上唯一的那碗酱菜,心里涌上一股压抑的情绪,尔后深深把它压了下去。   吃完饭,就坐在墙角边晒着太阳陪着奶奶说话儿,这时有邻居经过,夸池奶奶好福气,也夸池予夏好出息,在城里公家单位上班。池予夏只是一直笑着,笑中有涩也道不出谢。   池予夏返程的动车票是中午1点05分,中午便提早吃了饭,去了叔叔家打了招呼,便坐上公车去苍城。公车开远了,奶奶还伫立在原地。那一抹黑色,最后定格在池予夏的脑海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返程的动车是坐票,池予夏刚坐下,就接到宋一其的电话:“予夏,哪啊?”   “车上呢,从宋阳回来。”   “回家了,奶奶身体安好吧。”   “健康长寿,长命百岁。”   “红福齐天,寿与天齐。”   “你神龙教那窝蹲的,有事?”   “晚上店里小米生日,请唱K去。”   “累呢,不去了。”   “小米可是千交待万交待,你不来,他会剁了我。”   “无妨,又不是剁我。”   “呀……你……”宋一其还没讲完,就被另一个人抢去电话:“夏姐,我生日,你竟然不来,我们深深的革命战友情呢。”   池予夏一脸黑线,宋一其这祸害,现在她身边的人讲个话怎么个个都跟说书似的,而且那小米,只不过是在他和女朋友吵架的之后和他聊了两句,就革命战友情了。   实在推脱不了,便也同意了。挂了电话,索性戴上耳麦一边听音乐一边看着窗外出了神。等回到公寓才过四点,约的时间是八点,池予夏早上早起,这会儿实在是困的不行,便脱了外衣,掀开被子,一头扎了进去。   这一觉睡的沉,醒来的时候,房间漆黑一片,手在枕边摸索半天也没摸到手机。恍惚地起床,发现手机静静躺在沙发上呢。拿起手机一看,哇靠,六个未接电话,两个叔叔家的电话,六个宋一其的电话,再看一下时间,九点了。   刚才睡太过了,竟然忘了打电话给奶奶报平安,奶奶不会打电话只会接,一定是急了让叔叔打过来。想到这,池予夏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急忙回播过去和奶奶叔叔报了平安。刚挂了电话,宋一其的电话就进来了,池予夏接起,离耳几公分,尽量让那咆哮远点。   “池予夏,你还不来。”宋一其那边何其嘈杂,咆哮的更大声了。   “我就出门了。”说完果断、立马挂下电话,穿上衣服,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头发扎起马尾,围上围巾,拿过包,急冲冲出门了。   到了KTV ,在包厢门口碰见正垂头落魄吸烟的小米,池予夏走近揶揄道:“小寿星,怎么这表情。”   小米抬起头对着池予夏咧嘴苦笑:“欢欢又和我吵架,这不,又一个人走了。”   欢欢是小米的女朋友,一对欢喜冤家,三天两头吵,旁人倒是见惯了。   “没事,欢欢小女生脾气,你哄哄她就没事了。”池予夏见包厢也闷,索性也靠在墙一角。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会,几分钟后就见欢欢怒气冲冲回来了,见到小米和池予夏靠在墙壁上有说有笑,气不打一处来,上来就朝小米吼:“你现在连追也不追我了,汤小米,你现在根本就不在乎我!”说完又转头看了眼池予夏,冷冷地对着汤小米笑着:“汤小米,你是不是因为夏姐才不追我的,平时里就见你们黏糊了,汤小米,你胆子好大,我这次一定要和你分手分手。”   包厢里宋一其正用滋性的嗓音唱着你爱我还是他,最后一个他浓浓的港台腔加文艺范。欢欢吼完泪眼朦朦,拳头紧握转身又跑了。小米连忙要追,跑了几步又停下来看了眼池予夏,池予夏会意马上扬手让他快去。池予夏苦笑一下,这都摊上什么事啊。   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左边传来。“你就这么喜欢别人的男朋友?”声音没有温度在走廊中传着,却让人不得不在意“别人”两个字。   池予夏一脸愕然地转过头来,冷励成就靠在隔壁包厢的左手边,手指夹着一根烟,烟已燃了三分之二,看来站在那里也有好会儿了。   池予夏看着他投来的眼神,如冬雪般的冷酷,池予夏心一沉,脸上倒是一贯平静,声音不愠不火:“我们很熟吗?”   冷励成没有温度地瞥了她一眼,把烟拿到嘴里深吸了一口,他的脸弥漫到丝丝烟雾中。   池予夏露出一丝笑容语气平静舒缓,:“既然不熟,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似乎只是在和一个陌生人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说完她便转身要进包厢。   “我们是不认识,但你总认识曾于城吧。”冷励成漫不经心地说着,又似故意如此应答。   池予夏推门的手一顿,慢慢地把身子转了过来,她盯着冷励成一言未发,过了几秒后不避不闪的迎上去,清明却有力的说:“我认不认识曾于城,为何需要你来告诉我!”   冷励成眼中的瞳孔猛的一缩,伸手把沾在袖口的烟灰弹了弹,再次抬头盯着池予夏,眼前的女人没有狼狈,没有慌乱,依旧淡然如水,没有预期中的反映让冷励成有些怒意。“怎么,你不想知道曾于城现在在英国和谁在一起吗?”   冷励成的话像是数万根钢针在她的心里来回插着,她喉咙也干的发紧,她不明白这个人为何身上充满怒气,为何对自己说这些伤人的话,她静静地站着,阵阵寒意从脚底冲破到她的心里,也许只有几秒,但她觉得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她抿了抿嘴角正欲再次开口。不料此时,池予夏的背后响起了宋一其懒懒的声音:“我们予夏一点也不想知道他和谁在一起,爱谁谁去,谁要谁拎走,曾于城现在对予夏来说就是那大气层的臭氧,她躲都来不及呢。谁还有心思关注他啊,”宋一其顿了顿:“不过曾于城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有人还拿这个来炫耀,这是多扭曲的心理啊,冷大医生。”   宋一其不知在何时出了包厢,此刻懒散随意的靠在池予夏身上,眼神却是犀利狠狠地瞪着冷励成。   冷励成看到宋一其冷眸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眼中的怒意倒弱了几分,三个人就这样伫着停顿了几秒。就在此刻,冷励成后方的包厢探出个头,唤了声励成。池予夏正好面对这个的包厢,门开了,倒是也看清了那探头的人,正是浣纱院的老板程颖。程颖看着池予夏的眼神有些复杂。后端的沙发上还坐着四五个人,而和她正对面的沙发上坐着正是凌州电讯的老总,宋沂。而此时的宋沂也同样凝视着她,神色氤氲,双眸如墨。   这个包厢似乎一直这么安静着,没有歌声传来,她们的对话,包厢里是听到了几分?池予夏冷哼一声,一袭凉意在体内横冲直撞,强忍镇定她朝程颖微微点头,便拉着宋一其往KTV大堂走。   俩人在一楼大厅沙发坐下,“老娘刚才威武吧!”宋一其正气凛然道。   “你认识那才那个冷励成?”池予夏正色道。   “是我那相亲对象的朋友,见过一次,是凌一医院长的公子,上次见到是人模人样的,就是酷了点,今天见他对你讲这些话,以后也甭当认识了,予夏,我只听到他最后一句,前面都发生了什么事?”   池予夏把这半个小时内发生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宋一其脸色一沉:“这个欢欢是和尚打伞——无法(发)无天,小两口闹别扭,倒往你身上泼脏水了。不过,那个冷励成凭什么说那句话,你丫,就交过一个男人,敢情说曾于城当时脚踏两只船来着。”   “我也想知道。他刚才的话不像是胡乱说的,我前阵子在医院见过他,他第一次见我态度就很不友善。”池予夏叹了一口气,仰着头看着大堂顶空硕大的水晶灯,华丽奢华,晶莹剔透,一层层闪着耀眼的光芒。   这时,小米从门口进来,身后跟着眼眶通红的欢欢,看到池予夏和宋一其,欢欢弱弱地躲在小米身后,小米用力把欢欢拉到两人面前。转头轻斥:“快向夏姐道歉。”   欢欢满脸愧疚,略点哭腔:“夏姐,对不起,我刚才气糊涂了乱说话,你别生我的气。”   宋一其斜眼一挑:“你们俩人加起来都40岁了,谈个恋爱整的像俩弱智儿童似的,好玩啊。那个啥?且行且珍惜懂不懂,得了,碍眼,你俩该干吗干吗去。”   池予夏按了按太阳穴,头痛的厉害,便也无心去搭腔,拿起腿上的包,站起来:“行了,你们继续玩,我头痛先回去了。”说完伸手按了按欲言的宋一其。   待池予夏走出门口,欢欢拉了拉宋一其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说:“夏姐,被我气的头痛了。”   宋一其转手敲了她一粟子:“就你那蠢事能让她头痛。”抬眸望着远去的背影心里轻叹一口气。   池予夏出了KTV,就徙步迎风走着,围巾还拿在手中,脖子上空空的,这刻倒也不觉得冷,头被夜风一吹疼痛倒也少了几分。   冷励成为何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如此冷眼,从晚上的话语间倒能个明白几分,虽然自己不知道为何会被他认为是第三者,他认识曾于城,而自己只和曾于城在一起过,所以男主是曾于城,自己如果是第三者,那女主是谁?冷励成和这个女主又是什么关系。思绪万千,却没个头绪。还有他最后的那句话,说实话,池予夏觉得自己还真挺想知道。池予夏苦笑地甩甩头,这也许也是一出落俗的狗血剧。   “予夏。”背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唤声。   池予夏从思绪中回眸略有迟疑,寻源望去,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马路边,就距离她四五米处,而宋沂就靠在车门上,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玉树临风。   池予夏并未移步向前,依旧站在原地,礼貌淡然却稍显刻意:“你好,宋总。”   黑夜的街道,川流不息的车辆,过往的车灯照亮他英气的五官,一晃而过转即又暗了下来。他站在原地没动,眼神深邃,嘴角一扬:“我送你。”   “不用,谢谢宋总,有朋友要来接我。”拒绝的态度,疏离有礼。   “你这样一个人在大街上乱走,我会担心。”宋沂声音突然有些沙哑。“我送你回去。”   池予夏拉紧了衣领,缩了缩脖子,看来刚才的对话整个包厢都听到了,她浅浅一笑:“不用了,宋总,我这个人胆小,一见领导就紧张。”   “池予夏,别找借口。”他的声音穿过空气有些发凉。   “宋总,我这人从小就怕职位比我大的,我以前小学见到作业组长都紧张的发抖,初中的时候我终于当上小组长了,可是我看到课代表我又紧张了,这是惯性,真的,不骗你。”   “你……”宋沂摸不透她在想什么,为何每当他一靠近,她就想方设法地躲开。   “宋总,我真的紧张,心跳也加速,手脚还出汗,而且还容易出现言语障碍的节奏,您还是避着我点。”   “池予夏,你只要拒绝别人,就喜欢胡言乱语。”宋沂的语气中透着一丝落魄和无奈。   “……。”   这时一辆出租车停下,有个人从里面出来,池予夏见状,连忙上前招住,她并未转头看宋沂,只是低头对着车门声音清明:“宋总,云龙井蛙,终究是……不合适的。”说完转身坐进出租车,从说话到上车,她都没有再看宋沂。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乱了分寸,不知道为何介意他听到刚才的话,不知道为何见到他心会如此难过。   出租车开出几米,池予夏犹豫试探着回过头,宋沂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未动。在黑夜的映衬下,那个身影显得特别苍凉寂寥,然后他慢慢地在她眼里变小,越来越远,融入在茫茫的夜色中,然后是双眼看不见的距离。   “小姐,去哪里?”司机透过后视镜瞧着眼前一直回头的客人。   池予夏拉回思绪从包里掏出一百递给司机:“师傅,你就绕着这条路一直开吧。我就想坐车里看看夜景。”   司机狐疑地接过,嘴里咕嘟又是一怪人,好车不坐,坐我这破车。   池予夏听到也没理会,只是抿嘴笑笑便转头望向窗外。过几天就圣诞节了,街道上火树银花,张灯结彩,这样的节日又会是一群人的狂欢。   但此刻的池予夏感觉不到一丝的喜悦,为何心如薄冰,为何落荒而逃,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车内的暖气很足,一会儿工夫,玻璃窗就起雾了,她用修长的手指去擦拭,但一会儿又白茫一片,周而复始,如同那个人停在脑海中的影像,她伸出食指缓缓地一笔一画写着,慢慢地她看到那个他字在玻璃上流泪。   我们在这一生都变幻的岁月里   总有些不忍不舍   又不肯自己去释怀的界限   于是我们只能关上了自己的世界裹足不前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第二天,池予夏昏昏沉沉地来到办公室,这就是夜游凌州的后果啊,装什么小资情调,昨晚回到家洗完澡都凌晨了,披着未干的头发,扑倒在床上一阵自我鄙视。   找开电脑,浏览单位的网页,关于高全集团投诉的通报已经出来,高全只是调到分局去了,年终绩效分扣5分,对于平时绩效分一直很高的高全来说,扣5分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对于整一个单位被集团扣了多少分,报道里并没有说明。   这时主任老李进办公室拿报表,隔壁桌同事逮住老李问扣分的事,老李一脸斟酌,缓缓道来:那天通报下来,绩效扣了0.3分,宋总当场只敲了敲桌子开口道:年只会是越过越好。请单位同志们都放宽心吧。   郑霖云八卦道:“主任,那这次事情是怎么解决的,集团绩效扣的相当含蓄啊。”   老李一脸高深莫测:“我们宋总开出的条件是什么?你们知道吗?他……答应集团公司,明年一年,我们凌州的全体业务增长率要提升3%。”   众人一脸惊叹,面面相觑,这两年凌州的业务量年均都是-1%率,这个新老总竟然敢答应上头明年会增长3%,怎么不让人惊讶于他的胆识和魄力。   杨清玲一脸崇拜:“偶像啊,有胆有识,霸气外漏。”   郑霖云担忧道:“主任,这个3%难度系数很大啊。”   老李目光如炬:“我们要相信宋总,好了,都散了,工作工作。”   池予夏一直侧耳听着沉默未语,嘴用却不由自主也扬起一丝弧度。   老李讲完往门外走了两步,忽尔一顿又回头叫池予夏去他办公室。   池予夏带着疑惑进了办公室,她与老李隔着办公桌面对面坐下,老李眼带笑意却也藏着锐利,打开茶杯慢慢地抿了口茶,道:“予夏进局有三年多了吧。”   池予夏点点头,不知他的用意。   “你这几年的表现也是有目共赌,绩效分也一直挺高,今年年底部门优秀名额我多争取了一个,定下来给你。”老李的眼角浮满了一触即发的笑纹,双眼审视着眼前眉眼清清亮亮的池予夏。   池予夏抬眸愕然:“主任?”   “以前部门名额少,也怪我一直没有努力去争取。”老李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池予夏,一脸意味不明。从池予夏调到销售部,以他的资历怎么会看不透这个小姑娘的为人,只是其位谋事,他范不着为了谁而得罪谁,而现在……。   “谢谢主任。”池予夏说这话的时候,神态恢复自若。   池予夏关上老李办公室的门,在门外静默的站了会才进了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响个不停,容不得池予夏多想,便开始忙开了。   临下班的时候,接了个代理商的电话,因为受理中心受理人员误选配线地址,把装机端口数为0的地址给配线了。造成订单流程走不下去,一直卡在虚拟节点,代理商急的直催,等她把这事处理完,早已过了下班时候。她按了按有些抗议的胃朝食堂方向走去。这个点,食堂就餐的同事三三两两,倒是冷清。池予夏拿着午餐坐到餐厅右大厅,这个餐厅里,领导阶层都喜欢坐在餐厅的左大厅,普通职工则都自觉坐在右大厅。久而久之,这个坐位原则就心照不宣的实行着。   池予夏埋头吃饭,没瞧见有人走近,直到对方坐在她地面的位置,她才抬起头来,嘴里还塞着一口饭未咽下去,她就这样定格的看着宋沂,乌黑清澈的眼里闪着不解的光芒。   “宋……总。”池予夏咽下喉咙中的那口饭,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四周,空旷敞亮,位置何其之多啊。   “你怎么到现在才吃,最近工作很多?”宋沂神情自若,拾起筷子吃饭。   “忙,你也这么晚才吃?”池予夏发觉餐厅内有些目光已经射过来在她身上。   “我一个早上都在开会。”宋沂依旧泰然自若喝了口汤。   “嗯嗯。”池予夏低下头,夹菜的动作倒迟缓了一些。   “予夏,你有想过换岗位吗?”   池予夏不解望了对方一眼:“想过。”   “接下来会不一样的。”宋沂淡淡来了一句。   “嗯?”依旧不解中。   “你不吃胡萝卜?”宋沂突来一句。   “不喜欢,涩。”盘子边上堆着她挑出来的胡萝卜。   宋沂毫无预警向那胡萝卜伸出筷子,一气呵成进了嘴里:“我倒挺喜欢。”   池予夏呆呆地望着宋沂,一时没转过弯来,忽尔又觉有些不好意思,急忙的垂下头去,耳根处静静地显红晕,她默默地夹着饭粒,所以没有瞧见某人狡黠的双眸。   “予夏。”   “嗯。”池予夏抬起头。   “昨晚几点睡的。”宋沂看着眼前两只熊猫眼。   池予夏瞧见他的眼神的方位,马上伸手摸着自己的眼部道:“那个~黑眼圈很大吗?”   “不小,和盼盼一样大。”   “谁是盼盼?”   “熊猫。”   “……。”   “吃完去休息一下,以后不要再那么晚睡了。”宋沂自然而然地说着,眸里一片柔情,却对昨晚的事情只字未提。   池予夏的耳根又开始有些发热,她低下头不敢再对着对方柔情似水的双眸,碗里的米饭都快要被她盯出翔。   “我今天能准时下班,送你回去!”宋沂细语道。   池予夏急忙道:“不用不用,我晚上约了人。”   宋沂默默点点头也没多表情,只是握筷子的手有刻停顿,尔后,抬起头凝视着池予夏,一字一句真真切切:“予夏,你不是蛙,我亦不是龙”。   池予夏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撞入眼前那灼热的双眸,眼前的他如是雨后过后绽放的阳光,有些温润,却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的美好,此刻纵使她内心万般翻腾,嘴里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   傍晚下了班,池予夏便往图书馆去,不是拖词,今天晚上还真是有事情,一直以来,除了白天的正常上班,池予夏一直有在做兼职,以前一直在帮一个初中生补课,初中生上了高中住校也就不需要她补习了,算起来她也休息了一阵子。池予夏找兼职但合适她的兼职还真不好找,无奈于她的上班时间无常。每个月都是轮班来的。没分节假日和周末。   不过池予夏上次在图书馆听前台两位管理员在聊天,提到寒假这段时间人流量多,特别是晚上值班缺人手,上头领导打算招两个兼职人员顶晚上的班,在场的池予夏听到留了心眼,拜托两位管理员帮她留意一下,这几年来,池予夏在图书馆泡的勤,那两位管理员和池予夏也熟悉,便一口应承下来,还留了池予夏的电话。   今天早上,其中一位叫小秋的管理员打来电话,让池予夏下班之后去一趟图书馆,让领导过过眼。   下班之后,池予夏飞速出单位,想着坐公交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等她到图书馆,领导也发霉了,还是要打的过去妥当,幸运的是她站在路口没等两分钟,便让她逮到一辆。   到了图书馆,见柜台外五六个学生围在小秋面前正在办借书手续,小秋忙中抬头看到她,她对池予夏说:“我忙,走不开,你直接去二楼左边班长办公室吧。”   池予夏点点头,这个图书馆来的次数不计其数,对方位还是熟悉的。图书馆的班长是一位和蔼的阿姨,平日里在馆内,池予夏和她也有过照面,班长只对池予夏循例问了几个问题,便让她明晚正式来上班了。   每个星期一三五晚上六点半到九点,每月薪水为一千。虽然薪水不多,但是工作强度也轻,只需每天把归还的图书分类摆回架子上即可。池予夏暗暗欣喜,自己下班是五点,坐公交车到图书馆也就一个小时左右,还有剩半个小时能在路上解决晚餐。   尔后,班长带着池予夏去了三楼图书室,又叫来小秋,让小秋教教她工作的流程,池予夏在大学参加过勤工俭学,曾经就在图书馆干过这活,本就得心应手。等池予夏把流程走完一遍,才发现刚才那么一赶,晚饭到现在还没有吃呢,她的胃从小就有个毛病,只要肚子一饿,就会一直打空嗝,刚才忙的时候没留意,现在感觉有些不舒服,按了按胃,皱了皱眉头,抬眼瞧了瞧手表,七点了,她往公交车站走去,脑里寻思着晚上要吃什么。公交坐了两站,她决定去趟超市储备粮食。   放眼过去,超市里都是结伴的朋友,亲密的情侣,或者是一个温馨的家庭,像她这样一个人逛着的不多。生鲜区人挺多,很多主妇在买菜,互相交谈着显得有些喧嚣吵闹,买了一包金针菇,逛到生肉区买了一小块牛肉,边上玉米在做特价,思索着玉米排骨纯汤也不错,她喜欢吃的稍微老一些的,因为外皮包着,需要把皮扒了才能看到里面玉米,所以她站着认真挑了一会儿,挑到一个满意的之后装进称重袋里,20分钟内把生鲜区逛了个遍,然后把推车里的东西去称重台过了称,随后悠悠地推着车往前走,家里毛巾坏了,要重新买一条,超市似乎刚整理过,毛巾不在老的位置,没有问身边的营业员,她推着车穿过一排排琳琅满目的商品探头寻找。   找到毛巾区,她的脚步不由迟疑一顿,不远处,只见冷励成笔直地站着一排毛巾前面,他的双手插在深色大衣的口袋里,头向后边轻轻仰着,但后背的线条却依然垂直挺拔,这样使他看起来更高大伟岸,他的双眼专注,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似乎眼前的不是一排排的毛巾而是一副副病人的检查单。   池予夏进退两难,最后决定还是推车先离开这区,过会儿等他走了再回来。冬天已经很冷了,何必再去加重寒意。   转身离开的池予夏,并没有发现身后的那双寒眸,在看到她背影时稍纵即逝的那一丝波动。   池予夏绕了几分钟,再次来到毛巾区的时候,冷励成已经不在,她挑了条蓝色纯样毛巾,放进推车去收银台结帐。收银台的队伍排起长龙,她百无聊赖的排着,抬头一扫前方的队伍兀然发现冷励成就排在距离她两个人的位置,他没有推车,手里只拿着一条毛巾和一条牙膏,款式和池予夏推车里的毛巾一模一样,这真是巧。   提着重重的购物袋,池予夏出了超市在街道边走着,一辆黑色轿车暮然刹住停在她身旁,车内黑暗一片,池予夏也没多加理会,继续往前走,只是她还没走两步,身后就响起一阵急促喇叭声。池予夏疑惑回头,只见此时半开的车窗内冷励成冷若冰霜的看着她。   “上车,送你。”冷励成不再直视她,但却是对她说的话。   池予夏内心一阵发怵,不知他有何用意:“不用,谢谢。”   冷励成面无表情扫过她一眼,目光如炬,他关上车窗,黑色的轿车快速驶向黑夜中,快如闪电。   想到昨晚他的态度,再想到今晚他的态度,站在原地的池予夏满腹狐疑,:“莫名其妙。”   回到家的池予夏把菜整整炒炒,到了八点半才吃上饭,心道就当夜宵晚饭一起解决吧。吃完饭,来到阳台,六盆太阳花被她养的很好,太阳花一天之中在正午开的最艳,到了黄昏就不开花了,此刻正在羞涩地包含着。池予夏望着这一片的绿色,心里一阵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兼职中的池予夏开始有些忙碌,周三下班,赶着要去图书馆,但因为有事耽误了,所以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5点20,她急忙往电梯口走去,楼里同事也都走的差不多,所以此时打开的电梯很空旷,里面只有一个人,她站姿依旧昂首挺胸,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池予夏风清云淡走进电梯道:“主任好。”   程丽静面无表情,连嘴角也未动,池予夏也未在意,礼貌上做到不落人话柄,你理不理我,我一点也不在意。   肃静的空间内,蕴藏着各自的心思,气氛低到冰点,电梯跳到六楼,程丽静直视着电梯门里映着的池予夏,眼神冰冷不屑:“你很有本事,真是万幸我儿子没有和你这种的人在一起。”   池予夏不明白她言外之意,但一听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她抬眸淡薄一笑,没有说话,有些话听多了,还真的会百毒不侵,更何况这是他的妈妈。   这个反映让程丽静有些意外,她微微侧头,傲睨她一眼,嘴里冷哼一声,嗤之以鼻。   电梯此时到达一楼,程丽静腰背笔挺,高视阔步跨出电梯。池予夏赶时间,也没时间顾影自怜,一脚跨出电梯,步履如飞直往门口去。   赶到图书馆时间正好,池予夏舒缓一口气便去电脑旁埋头整理书籍,然后再把这些书堆放在推车上,正忙的紧,忽闻身后有人叫她,她就这蹲的姿势回头一望,看到唤她的人之后,眼里倏然而逝的一丝冷光,然后淡淡一笑缓缓起身,不紧不慢道:“好久不见,蒋艾。”   “池予夏,还这么缺钱啊。”蒋艾踩着十寸高跟鞋,有节奏地踩着地板,走近池予夏,有那么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池予夏神色依旧,答道:“谁会嫌弃钱多。”   蒋艾一看她那依旧不死不活的态度,冷哼一声嘴角一扯缓缓道:“怎么,没攀到高枝呀,也对,哪能个个都那么瞎呢”说完抚了抚刘海,妩媚地笑道:“怎么,被人抛弃的滋味怎么样?”   池予夏垂头把手上的书放在车上,手指不由地弯曲成拳,随后缓缓松开,她回头淡淡问道:“当初那些话是从你嘴里出来的吧。”   蒋艾眉眼微挑,脸色一僵,伸起双臂抱胸藐视道:“是又如何,我讲的都是事实。”   池予夏冷哼一笑,平静而松驰:“事实,蒋艾,你是在妒忌我吗?”   蒋艾似被她戳中心事一般,开始有一丝的恼羞成怒:“你这个穷鬼,村姑,我……妒忌你。”   池予夏眼神蓦然税利如锋刀,转过身面对面直视着她,声音不大,却全然没有刚才的和颜悦色:“是啊,我这个村姑如此不入流的人,你妒忌我什么呢?是妒忌我转正了,还是妒忌我被曾于城看上了,我想曾于城到现在也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吧。你那时候不是逢人就说曾于城是被我勾上的,那你倒给我科普科普我……到底是怎么勾上的。”   蒋艾被这她这段话噎住,一时哑然不知如何反驳,可是她也不是软嘴子,一扬头狠狠道:“谁知道你是用什么贱手段,脱了衣服爬上床,我当然看不到,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白莲花装什么清高。”   池予夏无声冷笑,一字一句清晰有力,这么多年来压抑在心头的话还真是止不住的汹涌澎湃:“我是装清高,即使我只是装清高也比你装不了清高的强,和曾于城在一起的人是我,你连我这种又穷又土又装清高的人也比不过,又何必来笑话我。”   “在一起,还做梦呢,都被人抛弃了,你还得意个……什么劲。”蒋艾咬牙切齿,那被化妆品撑起的五官此刻真是有些面目狰狞。   池予夏莞尔一笑,声音却透着寒碜:“起码我曾经有过,而你……对着韩解海投怀送抱,到最后还不是一厢情愿。”   “池予夏,你再给我说一句……”蒋艾怒目,一步上前,扬手要甩她巴掌,池予夏伸手一挡,蒋艾被甩开仰头一个踉跄,跌在旁边的推车上,推车急促地发出一声刺耳的轮子摩擦地板的声音,这样一闹引得了一些人的注意,纷纷抬头望向这个角落。   池予夏恢复清冷神色,淡淡说道:“穿的这么高贵,就装的高贵点。我农村人,别的没有,力气倒多的是。”   看着蒋艾那气急败坏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池予夏没有发泄后的快活,只觉得胸口如同被压着一块巨头沉重不堪,她转身双手撑在推车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缓缓抬头,却在抬头的瞬间碰到了一双冰眸,池予夏面无表情扫过冷励成,推车走出他站着的门口,错身而过的时候,冷励成不受控制地叫了声:“池……予夏。”   池予夏身体一顿,微微一侧头,淡淡中透着一丝冰冷:“冷医生,是还要继续那天晚上的话题吗?”   冷励成皱眉一怔,却堵的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两人都静寂无声,耳边听到的都是咝咝翻书的声响,池予夏实在无心思去琢磨他的意图,便也不再言语推车出去。   下了班之后,池予夏去一个七月七日的酒吧找汪心语,这个酒吧自己陪那两斯来过几次,气氛还不错,不太闹腾,偶尔还能听到几首自己喜欢的歌。   池予夏在昏暗的大厅里瞅了好久没找到汪心语,刚想打电话,却被后头一个人撞了一下,握在手里的手机险些就坠地,池予夏轻皱眉头,这人撞了人也不吭声,太没品,回过头才发现是一个醉鬼,两眼迷离,身子摇摇欲坠,嘴里还嘟喃着,池予夏不由往后退了一小步,最怕和醉了的人打交道,死活讲不清,她躲开往里又走了两步,终于发现坐在吧台边上的汪心语,这斯正和一个酒保聊天,一个背影也妩媚众生,池予夏心里轻轻一叹,走了过去搭上她的肩。   汪心语转头见是池予夏,便伸出双臂把她抱住,贴在她腹部处一阵磨蹭,然后抬头绽颜而笑:“予夏,你来了。”   池予夏一看这笑,也明白了几分,典型也喝多了,她把汪心语的头扶正,拉过旁边的高脚椅坐下,又把她的头扶过靠在自己的肩上,道:“喝了不少吧。”   汪心语靠在她的肩上,舒服地蹭了蹭,软软道:“没多少,刚才有人请我喝酒,我看他长的还不错,便陪他喝了两杯。”   像自己这种级别的来这酒吧也有人搭讪,那汪心语这种级别的在酒吧没人搭讪才有问题,池予夏也见怪不怪了,她脱了外套,点了一瓶啤酒。   汪心语头一抬,半眼迷离:“予夏,你来酒吧从来都是喝柠檬水的。”   池予夏接过酒保递来的啤酒,轻轻抿了一口,刚才和蒋艾那么一吵,心情还是受点影响,也不知道最近的自己是怎么了,被人挑了两句就容易情绪波动。   池予夏仰头再喝了一口,疑惑道:“刚才请你喝酒的长的不错的男人呢?”在汪心语眼中长的不错的男人,倒还是少数的,自己非常好奇这个长不不错的男人。   “一群人打赌,几个人轮着请我喝酒,看我会和谁喝。”汪心语懒懒道。   “他们既然是打赌,你还喝。”池予夏疑惑,汪心语虽常来酒吧,但有原则,任何陌生人的搭讪,她从不理会,更何况这还是有目的戏谑。   “他一来就说了目的,我看他坦白,而且瞅他也挺顺眼的。”汪心语趴在酒桌上,玩着杯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刚才那个男人,是第一次见,但就刚才那几分钟之间,他的举手投足,竟然让她拒绝不了,看来也是一个危险的男人。   “难得你夸一个男人。”池予夏这样一听更加好奇。   汪心语侧过头,柔暖的灯光洒在她精致的五官上,她裂嘴一笑,似醉似醒,而后轻轻道:“他有点像……林慕云。”   池予夏抬眸,看着她手中不停转晃的酒杯,那个酒杯如同是一个黑色的漩涡,而汪心语的心就一直在那个漩涡里面。   在这样的爱情面前,池予夏不知道用什么的言语去安慰深沉其中的汪心语,于情之中,迷惑不解,唯有自渡,才能消逝。   “予夏,两情相悦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汪心语抬眸,声音轻轻的,融在酒吧深情的歌声中,泪珠却是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池予夏见她如此痛苦也不由眼眶酸痛,伸手拭去她的泪珠,一抹苦涩轻轻荡漾开来,仰起头徐徐道:“太久了,我也忘了那种感觉。”   两情相悦,蠢蠢欲动,还是欲盖弥彰,池予夏觉得自己的心终究蒙上了一层深雾,就连自己也看不清。   “还在等曾于城?”   池予夏想摇头却又无力,她转头看着汪心语,咧嘴笑道:“找个两情相悦的人开始吧。”   汪心语抬眸回望着池予夏,然后慢慢的浮上笑容,眸内沉沉,却有一丝决别,她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转眼又到平安夜,宋一其一早就打电话过来提示,想忽略都难。   “予夏,你下班就过来going home。”   “按国家加班倍数折算。”   “靠,予夏,我们之间的友谊就让你这句话给贱蹋了。”   “无妨,你早说过友尽了。”   “我……我就是个孙子,你甭记心上啊。”   “噗,得了,你作死也只能算个孙女,叫声奶奶听听。”   宋一其两年前死皮赖脸向家里讨了所谓的创业基金,开了这家叫going home的音乐咖啡馆。宋一其煮的一手好咖啡,请了几个艺校的学生来驻唱,小资味颇浓。店里生意一直不错,逢年过节更是人手不够,池予夏就是现成的临工,宋一其又怎么会不好好利用。   一大早宁沂就和销售部几位主管去了凌州市最大的电讯卖场,今天每个角落都让人感受到过节的气氛。商场都摆着圣诞树,营业员们也戴上了圣诞帽。店长在旁边介绍着这一周的销量业绩,宋沂神情严肃,眉头稍拧,偶尔点头。店长看着棱角分明的侧脸,如此仪表堂堂,心中不禁感慨,才与貌并重,上帝最爱玩倾斜。   政企部晚上有个饭局,宋沂不好推辞。回到单位巧是下班时间,司机刚停车,宋沂就看到从电梯出来的池予夏,宋沂略带迟疑,手放在开门的扶把上却停住了。今天的她把齐耳秀发梳成小马尾,穿着一件蓝色昵大衣,围了一条波点围巾,黑色修身牛仔裤,脚上是一双黑色平底短靴。不张扬,清洌像是春天的一泓碧水。他就这样坐在车里细细打量,墨眸尽染。而她双目如潭与他的车擦身而过。   going home晚上是以情歌为主题的小晚会,此刻晚会未开始,全场已座无虚席,热闹非凡。池予夏穿着going home的制服趴在吧台边看着边上的那棵圣诞树,上面密密匝匝挂着了一张张色泽鲜艳的许愿卡,每个来宾都把心愿写在卡上,骄情却温馨。   “夏姐,你要不也写张新年愿望。”小米伸着头讨好到。   “咦,离我距离三尺,夏姐胆小可不能再被欢欢吼了。”池予夏似笑非笑。   “夏姐,我们的革命感情之深,岂是欢欢一女子能理解的。”小米一脸正气凛然。   “革命你妹,还不给我招呼客人去,夏,窗边那个20号位置帮我留起,我有朋友要来。”宋一其挽住池予夏的手臂亲昵一靠,顺脚踢了小米一屁股。。   “相亲的那个……”。池予夏转身靠着吧台挑眉轻笑。   “予夏,你上辈子是不是神婆。”宋一其伸手轻轻挑着池予夏的下巴,假意端详。   “能留位的当然是重要的朋友,以你目前的交友状态来说,除了我和汪大小姐外,你还有什么需要点名留位的。怎么,有戏?。”   这时只见汪大小姐的出现了,袅娜娉婷,可是出嘴的话却是和形像极其不符:“靠,宋一其,你谈恋爱了。”   “祖国尚未统一谈毛恋爱啊。你们俩斯对的起党和人民吗。”宋一其小脸蛋突然嫣红,在柔和的灯光下越发迷人。   “错错错,党和人民会为你骄傲的。”池予夏和汪心语笑的非常不厚道。宋一其看着眼前两位花枝乱颤的好友,感叹:“马失前蹄,交友不慎。”   晚上留位的确实是宋一其前阵子相亲对象,话说这个相亲对象,按宋一其的话来说是有史以来参数配置外观三合一的高标配。今年三十,相貌堂堂,目前就任她们的母校凌州大学英文老师,家庭成员都是宝盖下两个口,在本市都是举头轻重的角色。最为难得的是当天俩人见面意趣相投,相聊甚欢。所以邀请他来going home也是顺理成章。真要深入探讨是否有爱情种子发芽,以目前来说,宋一其明白真没啥想法。   九点晚会开始,梁宇被服务员领到预留的位置坐下,抬眸只见在千呼万唤中出场的宋一其,一身玫红紧身小洋装,齐耳乌黑短发,清爽干练,露着光洁圆润的额头,延颈秀项,惊艳的让人挪不开眼球。   晚会的规则很简单,每个来宾在入场的时候都在卡片上写上名字,这些名字都放在一个箱子里,然后抽中谁须出场,有两个选择,找一个异性接吻30秒,或者是付10倍的咖啡钱再上台唱一首关于爱的歌曲,而这笔10倍的咖啡钱则会给福利院孩子们买圣诞礼物。   今晚的going home没有雅致,恬静,更多的是随性与解放。在一片期盼中,宋一其缓缓把手伸进箱子,拿起一张纸条抬手扬了扬,然后双眼盈笑,念出一个名字,在一片起哄声中,一个女生满脸羞涩徐徐起身,她那张桌子是长桌,坐着六七个男女,都是大学生模样,小女生耳根尽红,小心翼翼地走到一个斯文男生面前,踌躇着,就在这个时候,斯文男生起身按住了女生的头,侧头吻了过去,此时口哨声四起,掌声持续久久。   爱情最美好的时刻莫过于在心动的最初:暧昧,忐忑,纯粹,爱情总是那么不经意的教人勇敢。   施予夏端着两杯咖啡穿过拥挤的人群,放在梁宇的桌上,宋一其连忙招手:“予夏,给你介绍一下。”   “梁宇,你好。”池予夏觉得世界开始变小了,宋一其相亲的对象竟然是梁宇,说不出的原因,但不可否认看到对象是梁宇后,刚才小操的心放了下来了,是因为宋沂的原因吗,也许,可能,池予夏没有多深入去想了。上一次相过五金界的黄晓明,如果这次再遇见个学术界的黄晓明,咋整啊。   宋一其疑惑一笑:“原来你们认识?”   梁宇坦荡地解释了那天医院的事,当然提到施予夏开车的时候,宋一其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微微侧目见施予夏神色依然,这时有客人进来,施予夏起身相迎,宋一其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回头对着梁宇巧笑倩兮:“今天圣诞节,把你那位朋友叫来吧。”   饭局刚散,宋沂在门口接到梁宇的电话:“宋哥,在哪?”   “云天楼,晚上饭局刚散。”   “赶巧,也近,我在怀海路上going home咖啡馆,你来。”   宋沂蹙眉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刚想拒绝。   “快来,有惊喜,小姑娘在这。”梁宇不得不提高音量,周围气氛高涨,语笑喧阗   小姑娘……施予夏?怎么会和梁宇在一起?宋沂拧了拧眉心,犹豫片刻,往怀海路方向走去。   宋沂冒着一身寒气推门而进,喧闹的going home 与寒冷的冬夜似乎相隔两个世界。宋沂在宋一其和汪心语的慧黠探试的眼神中从容落座。   眼前的男子目若朗星,挺鼻薄唇,五官深刻刚毅,但整体给人又不失温尔儒雅。宋一其和汪心语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池予夏看到窗旁坐着的宋沂时,不可自欺般,她心微微一颤。有那么一片刻,她站在柜台,有些不知所措。   小米用双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开口道:“夏姐,收魂,20号桌客人什么咖啡?”   “他……蓝山吧。”池予夏记得从杨清玲那听到过八卦,他喜欢喝的饮品是蓝山咖啡,   因为杨清玲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花痴样,她想忘也难。   “那个20号桌哪个是老板的相亲对象?”小米一边朝20号桌张望一边煮咖啡。   “你觉得哪个是?”池予夏嘴角轻抿,倚在吧台上,转而反问。   “靠窗那位BOSS 型气场太强,我发现他进来之后,连汪姐这样的大美人,他都没正眼瞧过,除去道行太深,要不就是性取向不明,我们老板一定是hold不住这人,而论合适还是另一个,斯文才俊,那笑容如沐春风,把我都给比下去了,还好欢欢今晚不在,啧啧啧。”小米一脸庆幸地分析着,头头是道。   池予夏噗嗤笑出声,性取向不明,她不由自主地含笑偏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而宋沂似乎感应般,嘴上虽和梁宇说着话,眼神也朝向她这个方位,于是两人的双眸在空中静静相遇。她微微一怔,慌忙把眼光移开。   “夏姐,慌什么?咖啡好了。”小米一脸不解把咖啡装杯递到池予夏面前。   池予夏突感一阵燥热,室内的暖气是不是打的有点高,伸手解开衬衣的领口,从柜台上拿起一杯凉水,喝了一口,冰凉从心间化开,淡淡晕染,涟漪散去,   池予夏在宋沂面前放下咖啡:“宋总。”   梁宇眉眼一挑,:“我宋哥这人咖啡只认喝蓝山。予夏这端的正合他意。”   宋沂嘴角轻抿,修长的手指摩擦着咖啡杯子的边缘,一双如墨的双眸注意着池予夏,但他没有搭腔。   池予夏一听眼珠儿一转,打趣到:“这是一个拍领导马屁的机会,我当然要把握住。”   在一个男生结束演唱后,宋一其来到舞台抱着箱子用力摇晃,狡黠的双眸闪动,她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张卡片,声音悠扬:“池予夏。”   池予夏猛然抬头,一脸惊愕望着宋一其,转眼,心领神会。获此损友,此生不幸。   池予夏伸身脱掉制服,轻轻地放在吧台上。微微扬起唇角,蛾眉淡扫。其间有客人传来口哨声,偶尔还有高呼“亲一个”。但见她镇定若泰地走上舞台,拉过高脚椅坐上去。手握了握话筒,她态清绝而神疏雅,一双漆黑的眼瞳扫过众人。吉他声响起,清澈清冷的声音缓缓道来:   片段中有些散落   有些深刻的错   还不懂这一秒钟   怎么举动怎么好好地和谁牵手   那寂寞有些许不同   我挑着留下没说   那生活还过分激动   没什么我已经以为能够把握   而我不再觉得失去是舍不得   有时候只愿意听你唱完一首歌   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   我最喜欢你   吉他声止,池予夏淡淡一笑,唇畔勾靥出遥遥不可及的飘忽。   宋沂的耳边似乎还在回荡着刚才她清冷的声音,歌声飘入耳,情深入骨髓,台上的女子并无倾城倾国之色,却一颦一笑踏在他心尖上。   池予夏,你若低头,清莲一朵,你若绽颜,花开一片。   “那个宋总长的像不像那个韩剧里那个谁?就是两个欧巴喜欢一个妹妹,妹妹恨另一个妹妹,另一个妹妹就死了那剧。”宋一其摇头晃脑努力思考。   “啧啧啧,宋一其,你到底是怎么考上大学的怎么毕业的,都什么组织语言呢?那叫蓝色生死恋,搞的人间惨案似的。”汪心语一脸鄙视。   “对对!像不像那个欧巴?”   “人家叫宋承宪,那个宋沂神色和他是有那么几分相像。”   “我记得予夏大学的时候,有偷偷头注过那个欧巴。”   “偷偷都被你知道?予夏也会追星?”   “她用我电脑上过欧巴的贴吧,上了好多次,关注了好久。”   “原来予夏这斯也是外貌协会的。”   两人转头看向台上的池予夏,心中都是一声呵呵呵。   宋一其捅了捅汪心语道:“以我纵横情场多年来看,这位宋沂绝对是对予夏有想法,我怀疑上次送那太阳花的男人就是这位宋总。”   汪心语小瞟她一眼,打趣道:“你还纵横情场多年,是相亲参加多场吧。喂,一其,那个梁帅也不错,让他收了你吧。”   宋一其轻轻一推汪心语瞪眼道:“怎么把话转到我身上了,我送客去。”说完扭腰走了。   汪心语望着扭捏的宋一其失笑的摇了摇头。   宋沂霍然起身,低头询问梁宇:“我要先走了,你是继续还是一起。”   “行,一起走,我们打个招呼再走!”   宋一其见两人要离开,便起身相送,宋沂朝池予夏和汪心语微颔首便推门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宋沂和梁宇并肩走着,街上的灯光把他俩的影子拉的很长。   梁宇看了一眼宋沂,沉吟着开口:“听说那天励成对予夏说了一些话,励成怎么认识予夏?”   宋沂继续看着前方,眉目清逸,眼神却有些疲备:“她以前的男朋友叫曾于城,而冷励成的妹妹和曾于城似乎也有过一段,目前俩人都在英国。”   梁宇诧异,抬了抬眉毛:“曾于城?那不是程颖表弟吗?几年前在程颖店里碰到一回。”   宋沂点点头,眸里深邃:“对,我也是那晚才知道。”   “励成不是一个无冤无故会说出那番话的人。她妹妹冷欣我也见过几次,安安静静的,很是乖巧,励成很疼她。”梁宇道。   宋沂停顿几秒,随后冷静一笑,声音里透着万分笃定:“即使是真的,在我眼里也什么都不是。”   “你对予夏?宋哥,你这可算是情窦初开了吧,这么多年来头次见你把一个女人放在心上。”梁宇嘴角噙笑,脸上满是揶谕之色。   宋沂神色倒坦然,轻轻一笑,胜似清风:“我曾经在厦门见过她。”   “你在厦门见过池予夏?你那年去厦门是……三年多以前吧,你离婚前夕。”   “对”当时的她静静伫立在海边,她在人群中并无特别,但却如此轻易让他记住了她的模样,也许是那静寂的背影,一样的孤单却又倔强。   “敢情那时候你还没有离婚就看上予夏了。”   宋沂眼色一沉:“梁宇,我为何离婚,你不知道啊。”   “嘿嘿,后续呢,没上前打听个名字留个电话来场偶遇之类的?”   “没有,第二天我就回杭州了,直到这次凌州电讯上任,我才又一次看到她。”   “绕不开的缘份呢,几年后竟然又让你遇上了,不过宋哥,予夏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挺重,看着也内向,一般人还真摸不清楚她心里想什么。”梁宇思索着说,有那么些军师的味道。   “她啊……是看人来决定性格的。”宋沂嘴角一扬,直视前方。   “啧啧啧,宋哥,自信哦。”梁宇看着宋沂的笑容,也是坦然一笑。   到了停车场,梁宇开了自己的车先行离去。   凌州的冬天极少下雪,此刻的天空竟然豪无预兆地飘起了雪花,漫天的雪花像极了被吹落的梨花瓣,纷纷扬扬,零零落落,赏心悦目。宋沂把手伸向窗外,轻柔的小雪花飘飘悠悠地落在他的手心中,修长的手指轻触便融化开来,他闭上眼静静地感受指尖的冰凉。另一只手指间夹着的烟头忽明忽暗,烟圈慢慢在空气中飘散开来,思绪也随着这个烟圈在发酵着,   2010年的秋天,因为出差途经厦门,正好有两天的空隙时间,便索性一个人在厦门散散心,那天是在傍晚,太阳西沉,余晖染红整个天边,和大海融成一色,整个世界美的像副油画一般。他一个人漫无目地的在海边走,这个时段海边的人三三两两,零零星星,而她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跳入他的眼帘中,那时候的她头发很长,又黑又直披着,穿着灰色宽松毛衣,海蓝色长裙 ,她双手抚臂面朝大海,海风扬起她的长裙,吹乱她的黑发,但她一直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她的侧脸恬静柔美,淡眉秋水盈盈,动人的侧影在夕阳下显得有一丝的孤单静寂。   而当天晚上,他又一次见到她,虽然在海边只看到她的侧颜,但他还是能一眼的就认出她,那是一个露天的音乐酒吧,她和友人一起坐着,酒吧气氛热烈,不知道是什么游戏输了,她被主持人拉上台表演节目,她的神情写着茫然,但双眸却像是被溪水洗涤过一般,清澈清亮。那晚,她也是拿起话筒,缓缓垂眸唱了一首歌,直到后来很久一段时间里,宋沂的脑海中还一直出现那首歌的一句歌词: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我最喜欢你。   当时他就站在酒吧的门口中,和她隔着五六米的距离,他已过而立之年,早不是青葱毛头小伙子,可是那一刻,他竟然浑然不知所处。   望着犹如清潭汪水般的她,他脑中浮现:   初识意忘归。   雪还在下着,如柳絮般随风轻飘,车内的男人缓缓地睁开眼,宋沂记得这句词的下一句是:再见乱心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转眼到了年二十,今天的天气格外睛朗,但北风潇潇刮的倒一点也不含糊。杨清玲一早又迟到了。   “清玲,你最近在玩七侠五义吧。”   杨清玲不解地问:“七侠五义?网络游戏吗,我不玩的。”   池予夏向她瞟了一眼转到自己的电脑上,手上动作依旧熟悉操作着:“不是网络的,是现实中的。”   杨清玲更加疑惑,靠近池予夏:“怎么说?七侠五义?”   池予夏依旧直视屏幕:“七侠五义别名是猫和老鼠。你现在是老鼠,老李是猫,你最近上班早晨进门就跟小老鼠似的。”   “呀……池予夏,饶不了你。”杨清玲脸上一阵红晕,伸手搔她。   池予夏两手一拨接住杨清玲的魔掌:轻笑道:“你啊,让男朋友来你公寓不就好了,省得你每天都迟到。”   “我们那公寓不是还住着三个人吗,多不好意思。而且他来这边,上班比我更远呢。”   “那你们就敢紧结婚,买个中间位置的房子,平衡点。”池予夏说这话的时候发现杨清玲清亮的眸子有些暗淡了,不解道:“怎么了,不会只是玩玩吧。”   杨清玲急忙摆手:“当然不是,只是他家里条件一般,而我家里还有弟弟和妹妹,我父母更是不可能给我什么陪嫁,哎,我们最多到时只能买个首付。”   “首付也行啊,总归是两个人的一个家。”池予夏把手按在她的手上,安慰到。   “予夏,我真是羡慕那些买房和买菜一样的人。我们局里有些同事,父母早早就把房子买好给她们当陪嫁呢,那个客服部的楚嫣红,听说她父母给她的嫁妆中就有杭州茗品豪宛山庄的一套别墅,那值两千多万啊,而且还只是嫁妆中的一部分。”   “我还听说奥巴马以前是养马的,潘基文以前是养鸡的,你信吗?”池予夏扬着嘴角轻笑。   “好吧,我信。”杨清玲被她逗乐了。   “对了,晚上我们年夜饭是在国际吗?”今天年二十了,每年的今天都是单位吃年夜饭的日子,今年也不例外。   杨清玲点点头:“嗯,今年还有节目看,我们早点去,坐的前面点。”   哪知越想早走,反而是越晚到,因为操作系统在下班前一个小时竟然崩了,等俩人把问题处理完已近六点,而年夜晚是六点开始的,等她们俩到的时候,国际大酒店最大的凤凰厅早已坐无席虚。   池予夏跟在杨清玲的身后,小心翼翼地避着人流,终于找到两个空位坐下,只是这两个位置没人坐是有原因的,这个凤凰厅有三个主门,舞台旁边一个门是通向多媒体室,舞台对面的那个门是入客门,而剩余的那个门,就是俩人现在坐的位置,是上菜的门,也就是说,服务员会一直从你旁边经过,而且个个手举托盘。   “哎,我们咋这么倒霉,都怪那个破系统。”杨清玲低头和池予夏嘀咕着。   “没事,这个位置能早点吃到菜。还能闻到下一菜是什么味。”池予夏倒是无所谓,吃完就走人,又不看什么节目。   “我们俩吃完出门去,身上全是油烟味。”   “好啊,自带体味,万里飘香。”   “哎,主要是坐这个位置都看不到舞台,看不到宋总!”杨清玲左右张望着。   池予夏垂眸吃菜,似乎心思全在眼前的菜式上:“今天牛肉不错。”   这桌一共十个人,其中五个都是装维的外线师傅,清一色全是男地,还有三个是配线室的刚毕业进来的小女生。五男五女,倒是配的很好,而这些外线师傅看到又俩美女坐在这桌,个个都是暗搓搓地欢喜。池予夏左边坐着一位浓眉大眼的外线师傅,正在想有什么话题能和美女搭上话,正好听到池予夏说这牛肉好,马上搭腔:“牛肉是好吃,你多吃点。”说完还把盘子转到她面前。   池予夏讶于他的热情,有些不太自然的说:“谢谢。”伸手夹了一块放进杨清玲的碗里,这小妮子一直仰头看着舞台,筷子都没动。   这位师傅见池予夏回应,很是开心,马上介绍自己:“我叫黄河,宽带班的,你呢?”   “我销售部的。”池予夏不擅长与陌生人攀谈,索性名字也没说。   “销售部的啊,怎么都没见过你。你刚进来的吗?”黄河不死心,越看越觉得她侧颜真好看,以前怎么都不知道有这号美女。而且这个美女听到他这个名字竟然如此平淡,不是应该问他真的还是假的吗,是真名还是网名吗?   “不是。”池予夏夹了口青菜,味精放多了,其实她压根没仔细听他叫什么名字。   “我有个同学也在你们销售部的,你叫什么名字”不到黄河不死心,不问到名字不闭嘴。   池予夏嚼着青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池予夏。”   这时杨清玲用手肋撞了撞池予夏:“你前方10点钟方向,快看。”   池予夏寻着方位望过去,几百号人语笑喧阗,全是一桌一桌的同事,有些喝高了,勾肩搭背的,没几个人认识的,看谁啊。   “看谁?”池予夏低头又喝了口汤,山药排骨汤不错,这次她是在心里默默地说没出声,怕一出声,左边那位师傅又让她多喝点,虽然都是同事,但有些热情过头了吧。   “你什么眼神,你看那舞台最近的那桌,你10点钟方向。楚嫣然和宋总啊。”杨清玲从入坐至现在忙活的和特务一样,菜都没吃上两口。   “哦。”池予夏抬头终于看到了,可能是靠舞台比较近,音响声大,所以那俩人的距离在她这个位置看起来比较暧昧,楚嫣然一直在说着什么,而宋沂一直在点头。   “靠的好近啊。”杨清玲一脸伤心欲绝。   “不是,杨清玲,你现在是有主的人,这样的表情你觉得合适吗?”池予夏有些莫名的不解。   “我有主和心里有男神是不冲突的,难道有了男朋友就不能看我男神啊。” 杨清玲对池予夏的话嗤之以鼻。   池予夏无言以对,拿起筷子,还是吃菜吧。左边的外线师傅还想插话进来,都被池予夏淡淡的嗯哦嗯给推回去了,黄河同志直感叹冰山美人难接近,索性也放弃和另外的同事喝酒了。   杨清玲用肩撞了撞埋在菜肴中的池予夏:“你怎么一直在吃?”   “……”池予夏无语,来这不就是吃吗。   “你说,那个宋总会不会真的和楚嫣红在一起啊。”杨清玲抿了口果汁转头看着池予夏,一脸悲愤。   “你这么想知道,你去问问呗。”池予夏觉得她这表情真是绝了。   “我吃饱撑着啊。”杨清玲一脸不屑。   “你没吃也撑了一晚上了,也不缺这一茬了。”   这时坐在杨清玲旁边的小女生接话了:“姐姐,我听说上次宋总送楚班长回家呢。”   “真的啊,那看来俩人真的在一起了。”杨清玲一脸肯定。   “楚班长和宋总也挺相配的,男才女貌。”小女生和杨清玲聊上共同话题了,一直嘀咕个没完。两个女人共同讨论另一个女人的男人,真是闲的慌。   池予夏吃完最后一碗水果甜汤,汤汁浓稠,甜味适度,正中她意。旁边的黄河见状,有些惊讶地说:“你胃口真好,战斗力很强。”   池予夏不由一乐:“今天超常发挥。”   黄河见她一笑,觉得一抹春风迎面来,舒爽透彻,这个池予夏不是那种一眼就摄人的大美女,可当她刚才那么淡淡一笑,目若秋水,嘴角轻启,让人油然而生的好感。黄河刚想继续开口,便瞧见总经理宋沂举着酒杯来到他们这桌敬酒。   他们这桌的人见状纷纷拿起酒杯,起立笑脸相迎,那几个女生更是用互相都懂的眼神交流着。宋沂不急不躁地目光扫过黄河,然后在池予夏的身上停顿片刻,再转头环顾四周,举起酒杯道:“大家这一年都辛苦,我敬大家。”   池予夏站在宋沂的对面,抿了一口果汁,轻轻抬眸看了他一眼,现在的他脸颊潮红,耳朵也有些发红,想必是喝了很多酒了,几十桌几百号人一一敬下来,怕是有海量的人也要担忧。   看他还是挺妥当的样子,眼神清洌不迷茫,说话清晰不含糊,酒量应该是不错的,偷窥过后她眼神刚想转开,宋沂的双眸便迎面撞上来,在空中一对触的刹那间,池予夏慌张凌乱地急忙垂下眼去,他的眼神柔软的似乎要化掉她,池予夏发现桌下的手指竟然还有丝丝颤抖。   宋沂刚才看到她和旁边的男生谈笑风生,心里确实有些不悦,而现在被他捕抓住她如同小兔子般凌乱的小眼神,心里却是一阵欢喜。心里有酒精在作祟,此时此刻恨不得一个箭步上前去穿透这个小眼神,但脑中的理智却让他望而却步,他随即恢复神色,向众人点头示意走向下一桌。   舞台上一群蛇鬼牛神正在跳骑马舞,那音乐带劲,轰的整个场地都在颤抖,最主要是跳的差劲,节奏和节拍都跟不上,都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人,纯粹是为了艺术不要脸。   趁着这个间隙,池予夏一个人出去,大酒店的走廊像迷宫似的,找个卫生间都绕了好几个弯才找着,推门进去,大酒店的卫生间就是高端大气,洗手台一排过去,干净敞亮整洁,池予夏进去的时候最靠内的洗手台前站着两个人,池予夏认识其中一个长卷发,就是杨清玲今天嘴里碎碎念的楚嫣红,另一个短发的,她不认识。池予夏推门进去的时候,那俩人只是抬眸快速扫过她的脸,便继续聊自己的,单位几百号人,如果彼此之间的工作没有联系,想必相互之间也都是不认识的,当然单位里的能人和名人,池予夏还是知道几个的。楚嫣红在补妆,她今天穿着一件枚红色短洋装,修身包裹着,身姿妙曼,长发抚媚,咋一看是很美但久之却不耐看,论美人的话,古人云淡妆浓抹总相宜,像温岑那般才算又美又耐看,当然还有汪心语那斯也是耐看美人。   短发女子语气非常恭维:“嫣红姐,你今天好漂亮,这条裙子真好看。”   楚嫣红放下口红抿嘴一笑:“谢谢。”   短发女子道:“嫣红姐,晚上宋总注视了你很久哦。”   楚嫣红声音娇媚动听,透着丝丝得意之色:“是吗!”   两人又俯耳低声聊着,从池予夏推出卫生间的门之前他的名字一直出现在她们的谈话当中。她走到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个拐角,池予夏把身子倚靠在墙上,然后盯着对面的白墙发呆,直到手脚越来越冰凉,开始僵硬,她才发现自己的外套没有带出来,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低领毛衣,寒风总是无孔不入地灌进来,池予夏把后脑轻轻地扣在墙壁上,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又靠了好一会儿,回到厅里,舞蹈早已结束了,杨清玲和那三个小女生俨然已成为知已了,池予夏坐下的时候,正好看见楚嫣红也进来,眼睛不自觉地朝她身上的这件洋裙多看了两眼,四万多的香奈儿,秒杀一片菲林。   这时,女主持人甜腻的声音响起:“……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宋总上台,欢迎。”   满厅的欢呼喜悦,掌声雷动,宋沂拿着酒怀,步履沉稳,昂身阔步走上舞台,今天的他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衣,袖子挽到一半,修长的手指握着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另一手则端着一只高脚酒杯,就只是这样丛容不迫地站在舞台中央,你就会觉得全世界所有的形容词都变得黯然失色,身姿挺拔,剑眉英挺,五官深邃,嘴角轻轻扬着,就如同星空中的上弦月,爽朗清举。他支字未语只是一个昂首,已是气场贯穿全场。   同桌上刚才腼腆的三个小女生,此刻也不再矜持,窃窃私语,念念有词,其实不外乎那几句好帅,太帅了,真的好帅。池予夏收回视线,片刻之后,眸内已恢复清朗。众星捧月一个他,而她只是众人之中的一抹浮尘,她和他的距离又岂止是台上台下的距离。   大厅里热火朝天,宋沂的声音清朗中富有滋性,语言真诚富有感染力,在一片欢声欢呼中,宋沂举起酒杯,环顾四周,一饮而尽。   走下舞台的宋沂,马上被分局敬酒的局长围住,觥筹交错,流光溢彩。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池予夏和杨清玲打了声招呼提前离开,推开酒店的玻璃门,萧萧寒风直接扑来,池予夏穿着白色的连帽羽绒服,此刻,她把羽绒服的帽子戴在头上,把围巾裹紧,不紧不慢走入夜幕中。   她觉得自己一直很喜欢这样一个人在街上晃荡,光怪陆离地灯光把夜里的城市渲染地如同白昼,在热闹喧嚣的街头,独自一人穿过人流,和一个又一个陌生人擦肩而过,淡漠疏离的距离,没有温度的眼神,却能在其中找到最真实的自己。   路过充满故事的橱窗,也会被吸引到,停步伫立在玻璃窗,却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唯见玻璃窗里的人儿眼神涣散无光,转身继续向前走着,途留一地空白。   川流不息的出租车经过她的身边,司机摇下车窗询问,都被她摆手拒绝,后来不由一阵感叹,我吃饱撑着,就想散个步回家,涂个清静,奢侈吗。   索性穿过人行道,拐进步行街,往宋一其的店里走。   推开going home 的大门,瞧见宋一其一本正经站在柜台里煮咖啡,小米看到她进来,开心地唤了声夏姐,欢欢也在,马上过来挽住她的胳膊,一阵撒娇。   池予夏无奈地摆手:“行了,你俩怎么跟两只小狗似的黏乎。”   欢欢闪着无辜的眼神望着池予夏:“夏姐,你别生我的气呀。”   “我忙,没空生气。”她还不至于和一个小P孩介意。   欢欢听见她说不再生气,便欢呼着去找小米了,说晚上要请她们吃宵夜。宵夜!!池予夏失笑摇了摇头,再吃,她的胃要怎么办?一走近柜台发现宋一其有些异常,双手虽是驾轻就熟的在煮咖啡,但眼神明显不对,竟然都没有发现池予夏走近。   小米过来拉住池予夏,俩人挪到柱子旁。   池予夏疑惑地开口:“你们老板中邪了。”   小米一脸八卦地点点头:“你来之前,老板相亲的那个斯文男刚离开,然后老板就一直这样了。”   池予夏道:“有状况?”   小米摇头似波浪鼓:“没有啊,不过老板也没过去打招呼,咖啡也是我端过去的,那个帅哥带了个女的过来,长发披肩,细腰长腿的,一看就比老板斯文。”   池予夏略有所思,点了点头。走到柜台里面,站在宋一其身旁勾住她的脖子,轻笑道:“宋一其,灵魂归位。”   “呀!”宋一其吓了一跳。   “听说梁宇和一位美女走了之后,你就失魂了。”池予夏摸了摸吃撑的胃,堵的慌。   “臭小米说的吧,没有的事。”宋一其嗤之以鼻。   “得了,甭装,影后啊,那女的是谁。”   “不知道,可能是女朋友吧。”宋一其低下头倒弄杯子,声音透着自己不知道的低落。   “我以为你们会在一起。”池予夏喝了口开水,正色道。   “没有,我们只是朋友。”宋一其把煮好的咖啡倒进杯中。她看到池予夏一直按胃,取笑道:“吃饱撑着了?”   池予夏点点头,后悔晚上怎么吃这么多。“那你纠结什么?”   宋一其放下咖啡壶,轻瞟了她一眼,一脸正经:“因为他带来的那个美女比我斯文有气质。”   “你又不喜欢他,管他带的女多斯文多有气质。”   “……”宋一其倒是默了。   “还是说你在意。”池予夏似笑非笑。   “予夏,你现在还会想曾于城吗?”宋一其把身体转过去面向她。   池予夏伸手轻轻拖着额头,没有马上回答,似乎这是很难的问题,可是答案不外乎就是两种,但人的思维惯性总会把这个答案延伸化,人的一天会想到很多人,熟悉的陌生的,喜欢的讨厌的,身边的远方的,曾经的眼前的。想到底是一个什么概念。   宋一其见她没说话也不在意,似乎她也不是为了知道答案而问的问题。   “予夏,我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想着章健。可是刚才梁宇带着一个女人进来的时候,我竟然有些不爽。”   “这是好事,One love drives out another”池予夏微笑看着宋一其。   一个爱赶走另一个爱。   宋一其抿了抿嘴,没有搭腔。   许久,宋一其才恍过神来:“予夏,那个送你太阳花的男人是宋沂吧。”   池予夏点点头,捣鼓着手中的水杯。   “听说他离过婚。”宋一其道。   池予夏还是点点头。杨清玲和她说过,他三年前离过婚。   “你介意他离过婚吗?”   池予夏眸内思绪加深,层层晕染开来,她只是答道:“我害怕。”   害怕重蹈覆辙,害怕管不住自己的心。   关店后,小米欢欢请大伙儿去吃夜宵,池予夏的胃还堵着,一点胃口也没有,极力挣脱了欢欢八爪章鱼似拥抱,拦了出租车扬道而去。   公寓前那条路有一小段路面在修补,池予夏在路口就下了车,她把自己包裹的紧紧的,只露出两只亮晶晶的眼睛。寒冬夜晚街上空荡荡的,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嗒嗒作响,在静寂的夜晚里听来特别清晰。借着路灯看了一下手表,这条街道白天本就冷清,更何况现在都十点多了。   加紧步伐走向公寓,今晚的温度怕是负好几度,走了这一段路也没见身体暖和起来。   “予夏。”   埋头走路的池予夏听到一声叫唤,夜深人静,所以听来特别低沉,她有些迟疑的回头,池予夏住的这栋公寓前面正好是一小片活动区,所谓活动区也就是摆了几个户外健身器材,在风吹日晒雨淋之后,这些器材早已是生绣破旧不堪。而此刻宋沂正靠在这破旧的器材上看着她,街道不宽隔着不远,还能看到他的手指上夹着一只燃了一半的香烟。他穿的很少,里面是晚会上的那件白衬衫,外面只套了一件黑色大衣,领子立着。   池予夏望着眼前的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金黄色的银杏叶子辅满地面,随着寒风的吹来纷纷扬扬地飞舞着,这个人的出现就像是个不切实际的梦。   “你来……了多久了?”看着从街对面走过来的宋沂,她突然有些结巴。   “一会儿。”宋沂穿过街道来到池予夏的面前。   宋沂的走近,让池予夏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也许是在寒风中站久了,酒气淡淡不浓烈。   为何,每当自己在心中下决心要筑起一道墙,但每次却在见到他之后总能轰然倒塌。池予夏轻声道:“你找我……有事吗?怎么没有打我手机?”   “予夏,我饿了。”宋沂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说出的话却柔软无比。为什么没有打手机,自己也不知道,总觉得这样一直等,总会等到她的。那是一种对自己的折磨,自己却是甘之若饴。   池予夏眨了眨眼睛,眼里万分不解,喝了酒的宋沂整个人依旧神闲气定,但语气中却多了些亲昵。   寒冬深夜,池予夏犹豫了片刻:“路口那家面店还没有关门,要不去吃拉面吧。”   宋沂点点头,俩人并肩走着,不紧不慢,他俩的影子被路灯拉到身后,一晃一晃的。   池予夏转头道:“你晚上喝了很多吧。几十桌每桌一杯,还有敬酒的不计其数,宋总,你是海量啊。”   宋沂轻启嘴角笑了笑:“想必这些人是想趁着晚上的机会灌醉我,看来我人缘不是太好。”   “怎么会呢。你很受欢迎的。”池予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步,一窝的女人在讨论你,人缘还不好呢。   “受欢迎?”宋沂咳了一声眸梢含笑。   “今天我们那桌五个女生就有四个在讨论你。”还不包括卫生间的那两个。   “那还有一个呢,在干吗?”宋沂俯视着她,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微光,如同是月光下的海面,看似盈盈波动却又波澜不惊,   “在吃菜。”池予夏幽幽吐出三个字。   “你晚上确实吃了挺多。”从她一进大厅起,自己就观注到她,看到迟到的她一脸茫然地跟在同事后面,神情多了份可爱。   “……。”池予夏无言以对。   说着说着,俩人已走近拉面店,店内稀稀疏疏坐着几位客人,老板在低头打扫卫生,见池予夏进来,便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盈盈地说:“今天怎么这么晚,两碗招牌拉面吗?”   池予夏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回答:“一碗就可以了。”   “好嘞,先坐着,一会儿就来。”老板热情地招呼着。   宋沂把身子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双手轻松地垂放在桌面上,开口道:“晚上你没有结束就走了,一个人去哪了?”   池予夏把筷子和调羹用开水烫了一遍放在小碟子里,抬眸道:“在going home呆了会儿。她们闹着去吃夜宵,我可不想折磨我的胃了就回来了,晚上午夜饭几点结束的。”   “差不多九点,你等下回去吃些胃药,要不晚上你都睡不好觉。”   池予夏点点头。   “家里有胃药吗?你家附近没看到药店。”   “家里有,我回去就吃。”   “要记得吃。”   池予夏眼角弯弯点点头。   热气腾腾的面来了,宋沂拿起筷子低头吃面,从池予夏的角度望过去,正好看到在高汤雾气中他浓密如墨的睫毛,英挺的鼻梁,还有微翘的唇角。   宋沂,曾于城,谁在渐渐模糊.谁又在逐步清晰。   宋沂一抬头便看见池予夏如晨雾般朦胧的眼神,他开口道:“怎么了?”   池予夏声音轻如羽毛:“你晚上为什么来找我。”   问出这话的时候,这边有桌客人同时开口喊老板,买单,她的声音被埋在吵嚷中,如同已逝的青烟,不留痕迹。池予夏觉得他可能没有听到,但是她已经没有勇力再问一次。   然尔宋沂却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   “因为我想你。”   因为想你,他拒绝了一切的邀请,就让小郑送他来这里,即使脑子混浊的像浆糊,她的脸却依旧清晰,思念如同大雨过后山涧脉动的溪水,一波一波冲进脉里,融入他的血液中。   池予夏垂眸未语,宋沂也没继续说,眼前的面已吃完,他扬手示意买单。轻声对池予夏说:“走吧。”   池予夏低着头走着,从暖气充足的面店出来,感觉寒意更深,鼻尖冻的有些僵疼,她伸手轻轻揉了一下,揉完鼻子,手还未垂落,就在半空中被一支温润的手掌接住了,他的手很大,能把她的手整只手包住,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擦着她的手背,心里如有一潭烟雾袅袅的温泉缓缓注入她的内心,心很安定。池予夏抬起头,睫毛有些轻颤,宋沂的双眸如同是一泓粼粼池水,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亮,池予夏看着这样的宋沂,心跳加快,一阵陌生的情愫倾泻而去,溢出胸口。   她开始有些害怕,她记得在大学的时候看过一句话:长大后,遇见喜欢的人,第一个感觉竟然是害怕。   那时候她不懂,现在想来才能明白原来是这种感觉   “你的手很凉。”宋沂夷然自若,牵着她的手,和她并肩走着。   “我的手会流手汗。”池予夏前言不搭后语。   宋沂轻声笑着,抽出手指,转而与她十指相扣:“没关系,我不嫌弃。”   池予夏眉眼含笑,闪过一丝羞涩,任由他紧紧的牵着,两个的手心毫无空隙贴着,暖意从他的手心传到自己的掌心内,她的心如同被软化的水果糖,绵绵地甜甜地。   宋沂表面无恙,内心却如是波涛暗涌,他在决定要握住池予夏的手之前,一直是踌躇的,一直以来她都不在他的掌控之内,或者可以说是爱情从来都不是他的掌控之内,他没有谈过恋爱,三十三岁,在感情面前依旧空白如初,能谈起的只是一段形式化的失败婚姻。如何去闯进池予夏封闭的心,他不懂技巧,毫无章法,最重要的是他害怕她介意自己曾经有过那一段婚姻。一个在任何决策面前都凌威不乱、沉着冷静的自己,却如此害怕她的拒绝,害怕她的闪躲,所以他只能一步一步放慢自己的脚步,等待她把自己的心扉向他打开。而今晚,酒精充斥着大脑,埋藏在内心的种子借酒发芽,他知道,他等不急,自己再也不想放开她的手。   走到了公寓的楼下,宋沂的手还是没有放开,转而站在池予夏的对面,俩人在寒风中,静静对视着,然后,同时笑了。一轮明月悬空中,静谥皎白的月色洒在宋沂的短发上,仰头望去好似缓缓流动的星河。   “我上去了。”池予夏樱唇勾着。   “胃还涨吗?”宋沂眸内一片柔情。   池予夏摇摇头轻轻道:“现在好些了。”   “嗯,上去吧。明天见。”   手松开的那一瞬间,池予夏的全身似乎打了个冷颤,人真是贪心,才刚感受到温暖就会想要的更多。   宋沂目送她上楼后,把依旧留有她温度的手插进大衣口袋,他仰着头望着楼梯的路灯一盏又一盏的亮起,那微亮的灯光如同是他心中的灯塔,坚定着他的方向。   她也许还忘不了曾于城,但他知道她的内心已经在动摇,对他亦不再抗拒,这真是一个好的开始,宋沂嘴角微扬,心情雀跃,如同一个深深陷入初恋的毛孩儿。   回到家的池予夏,把自己甩在沙发上,漆黑的四周,她闭着眼睛一动未动,过了一会儿,短信响了。   晚安,予夏。BY 宋沂   池予夏躺在沙发中摸着手机,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转眼到除夕这天,今年除夕是二九,池予夏上班是轮休,春节初五初六两天要值班,所以总体算来,二九这天回家,初四下午她就要返还凌州,宋阳只能呆个四天,琢磨着也不必带啥行李,就带了件贴身的衣物和一件外套。动车买的是除夕当天下午12点40分的。池予夏难得起了个早,下楼吃了早饭逛完一圈回来不到八点,寻思着宋一其应该还没有起床,打电话慰问慰问该是今年最好的除夕礼物了。那天在going home碰面之后几天里工作实在是繁忙,宋一其二七那天回的云市,俩人就她当天走的时候通过一次电话,后来忙也就匆匆忙忙地挂掉了。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在池予夏快要放弃的时候,被接起来了。   “池予夏,你是故意的。”宋一其浓浓的睡意万分的不满。   “宋一其,13年的最后一天,我问候你,你都什么态度。”池予夏笑涔涔地靠在阳台上,眯着眼睛感受着初晨的这缕阳光。   “得了吧,你几点的车?”宋一其的声音依旧软软的。   “12点40,你初几回来?”池予夏道。   宋一其翻了个身,爬在枕头上:“你初四回去是吧,我也初四回去,我妈跟唐僧似的,我这才回来几天,耳朵都长茧了,对了,我妈还说了,改天要帮你介绍。”   池予夏哈哈笑出声来:“别别,让阿姨别为我费心了,还是给汪大小姐介绍吧。”   宋一其道:“哈哈,我要和你有福同享。不过话说那汪大小姐怎么回事,最近无声无息的。”   池予夏转了个身,笑意有些淡了,开口道:“一言难尽,等你回来再说吧。”   挂下电话,池予夏看着对面空荡荡的活动区,那晚他站在哪个位置?   电话在手中响起,池予夏低头看着屏幕,那闪动的名字犹如她急促加速的心跳,让她有些逾常不能自己。   池予夏按下接听键:“你好,宋总。”   “今天几点的车。”   “12点40的动车。”   “我送你去车站。11点楼下等,我现在在开车,先挂了。”   “……。”池予夏抱着已经无声的电话,趴在阳台上,点点滴滴的回忆涌上心头,如醇酿的红酒,一滴一滴把她沉醉。   中午,池予夏简单的解决了自己的午饭,关上门悠然地下楼,11点,宋沂的车已赫然停在楼下,黑色的雷克萨斯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线条特别柔美沉稳,池予夏的脚步在楼梯口不由自主地有些踌躇。轻缓片刻,她走近拉开车门,宋沂正在讲电话,侧头对她颔首嘴角一扬。   关上车门,池予夏端端正正地坐着,随后她轻轻转动眼珠子打量着宋沂,今天的他不再是白衬衣黑西装,而是穿了件棕黑拼接夹克,里头是一件墨蓝的圆领毛衣,下身是修身的同色系牛仔裤,和平时的严谨内敛不同,今天的他更显英气俊朗,宋沂电话还没打完,只见他眉眼舒展,嘴角上扬,语调轻柔,这样的宋沂和平日里稍许有些不同。   池予夏把头转向窗外,道路旁的香樟树飘落下几片枯叶,悠悠扬扬地落在车盖上方。   不可否认地,她对电话那头的人有些好奇。   “等久了吧,我们走吧。”宋沂放下电话,就瞧见发呆的池予夏。   池予夏回过神来,点点头。   “刚才是我前妻的电话,我三年前离的婚,现在我们还是经常有联系,变成像亲人一般。”宋沂若无其事的语气中似乎又着透着一丝故意。   池予夏心中讶异他的直白,嘴里却不惊不澜说道:“可以……不用告诉我的。”   宋沂轻笑一声,声音低沉好听:“但我想告诉你。”   池予夏抿着嘴角没有说话,转头看向窗外,一抹笑意浅浅浮着。   “几号回来?”宋沂问道。   “初四下午,你下午几点走?”   “送你到车站,我就马上回杭州。”   “自己开车吗?”   “到杭州一个多小时,自己开。”   “不知道下午高速会不会堵?”   “凌州往杭州这段应该不怎么堵。你过年要走亲戚拜年吗?”   “我家现在没什么亲戚,很少来往。这几天应该是窝在家里过的。”   “我这个春节会比较忙,有个哥们要结婚。”   池予夏听到哥们两字,眼珠子一亮:“对了,宋总,那个梁宇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宋沂不解道:“难道那小子,追到你朋友了?”   池予夏抿抿嘴:“不是,那天我们单位年夜饭后我在going home听店员说梁宇带了个女生过来,戴眼睛,很斯文。”   宋沂皱眉似乎在思索,忽尔明白:“那是他前女友,前两年出国了也就分手了,难道又在一起了?我以为那小子在追你那朋友。”   池予夏咧嘴笑道:“我也以为是。”   俩人一路闲聊着,到了车站,离大厅两百米远车辆就已排起长龙,水泄不通,因为车辆太多,没办法停留,池予夏拿起行李,让宋沂在此停车,自己一个人走进去,宋沂看着眼前的情况也没有办法停车送她进去,见她行李也轻便,便也只能如此。池予夏道别后下车避着车辆走向车站大堂。   宋沂按下车窗,望着池予夏渐行渐远的背影,她一点也不张扬,在人群中稍不留意可能就找不着了,可是在他的眼里,她就是那一束温柔的光,他一眼就能找到她,就像大冬天里那一抹和煦的朝阳,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那份暖意。   心中有股冲动,倾泄而出,他打开车门,躲过络绎不绝的人流车辆,匆忙的脚步停在她的身后三米处,他大声地呼唤她的名字。   池予夏的身子明显一怔,停顿刹那,便马上回头,和煦的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落在池予夏的身上,一切美好的像是个梦。   “新年快乐。”宋沂凝视着她。   “新年快乐。”池予夏莞尔微笑。   “我初五回来。”宋沂双眸沉得如水中渲染开的墨汁。   “好。”池予夏笑如春风。   在熙熙攘攘的车站,总有着那么多人的离别与不舍,可是人生本来是在不停地离别与不舍中勇敢,因为我们相信,离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遇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2013年的最后一夜,吃过团圆饭,池予夏和堂弟池予文在海边放烟花,漆黑的夜空被璀璨夺目的烟火点缀着,开出一朵又一朵姹紫嫣红的花儿。   池予夏从小就胆小,但又爱看烟火,每回放烟花就躲在池予文的背后,伸着脑袋窜着脖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俩人都已不再年少,但这个习惯却一直存在着。   “姐,快跑,要放了。”池予文点燃烟火,回头拉住池予夏往沙滩上方跑去。   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抬头一看,他们的头顶高空一轮轮斑斓的烟花傲然绽放,五彩缤纷,万紫千红。   “哇,真好看。”池予夏高声呼喊着,烟花照亮着她清秀的脸孔,点亮她清澈的眼帘。   放完烟火,俩人坐在沙滩上,除夕的夜晚,总是热闹的,声声的鞭炮声不绝于耳,沙滩上还有孩儿嬉戏打闹的声音,仿佛如同儿时的她和池予文。   光阴荏苒,白驹过隙。转眼的我们已经长大这么久了。   “结婚日子订了。”池予夏道。   池予文点点头:“明年五月。”   “时间真快啊,你都要结婚了,接下来就要有孩子,我就要当姑姑了。”池予夏微笑道。   “是啊,你记得村头那小瘦子吗,娃都俩个了。”   “我只记得那个小瘦子以前一直欺侮我俩。老拉我辩子,老抢你糖。”   “那后来不是被你反击一次之后,就熊了个孙子一样,见你就躲。”   “他冤枉你偷他的橡皮,怎么能再忍下去,当时我只有一个想法,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你那时候气的全身都发抖,竟然拎起扫帚毫不犹豫的往他身上扔过去,还好没打中头,那是我第一次看你那么凶。”   “没有做过的事,当然不能被人这样冤枉。”   俩姐弟在海边在星空下回忆着年少的点点滴滴,那些远去的岁月在脑海中早已模糊失真,但长大之后的我们,却总还是忍不住回头怀念。   “姐,你……”池予文知道曾于城和她的事情,小心翼翼地提及。   池予夏摇摇头,眸里是深海的颜色,沉沉地,她知道他要问什么,许久她道:“有人告诉我,他在英国和别人在一起了。”   “他有回来吗?”   “不知道,他没有来找过我。我不知道他走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他妈妈一直不喜欢我,她觉得我和他在一起一开始就是有目的。”   “这是什么混话,你根本不需要为了什么目的和他在一起。”   海风轻轻抚在池予夏的脸上,她拨了拨凌乱的刘海,声音有些暗哑:“那样的家庭怎么会接受我们这样的人,出身就是一个距离,这就是事实。”   “曾于城也是这样想的吗?”   “予文,我相信,他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离开我的。”   池予文沉默的看着池予夏,远方的天空,绽放着绚丽夺目的烟花,照在池予夏的侧脸上,明明暗暗,她的双眸如被微风吹动的海面,波光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在大家都为找实习单位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池予夏收到了凌州电讯局的通知,经过层层筛选和考试,她终于成为凌州电讯局的实习生,实习期为半年,半年考核成绩通过之后就是凌州电讯局的正式员工。   同一期一共五个实习生,三女两男,他们五个人统一被安排在凌州电讯本部营业厅实习。穿上制服,系上领巾,别上头花的那一天,池予夏为自己拍了一张照片,她要把这照片洗出来带给奶奶看。   实习生的日子并不好过,电讯的业务复杂而繁多,每天要熟悉各类不同产品套餐、资费、优惠,在营业前台,每天要接触形色各异的客户,为不同的客户解答不同的问题,为有异义的客顾处理各种刁钻的难题,有些脾气急躁的用户甚至辱骂,言词激烈。   下班之后,池予夏通常选择留下来温习业务知识,学习操作系统,回校的未班车是晚8点30分,池予夏总是争分夺秒在车门关上的那一刻赶到。最后连司机都认识了这位准时到最后一秒才出现的女生。另外两个女生会经常相约逛街吃饭,而池予夏都婉拒她们的邀请,其实池予夏最初也有心想融入小团队,有一次她们的下班后逛街叫上池予夏一起,她思索片刻便也答应前去,因为下班的时候又接待了一个客户,她们两人等不急先去了,让池予夏处理完后再去找她们,等用户走后,池予夏收拾完东西便打电话给其中一位。   “蒋艾,我是予夏,你们在哪里?”   “我们在天一广场的星巴客,你快过来。”   “……”池予夏沉默一秒:“蒋艾,星巴克是什么地方?”   “不是吧,予夏,你不知道星巴克是什么地方?”   池予夏的脸突然滚烫,耳根窜红,在营业厅内静静尴尬着。   “我……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等池予夏找到星巴克里头的两人时,她们的表情更是诧异,还是那个蒋艾开口:“予夏,你逛街还穿着制服出来,干吗不换掉,土死了!”   眼前的两位衣着,青春靓丽,朝气迸发。池予夏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蓝色制服,又转头看了看四周。这实习以来,自己一直这样上班下班穿着制服来去,并无觉不妥,只是此时此场景,她的嘴角扬起悔意的自嘲,现在她的样子好像是餐厅里的服务员,有那么一刻,池予夏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道别离去才对。   “没事,予夏,我们三个去二楼逛逛吧。”说话的是黄怡婷,她只是淡淡地看着池予夏。   池予夏点点头,和她们上了二楼,蒋欣和黄怡婷都是凌州本地人,俩人时不时会用本地话来交流,池予夏慢慢地放缓脚步到了她们的身后,二楼是女装精品区,华丽精致的店铺,时尚高端的服饰,琳琅满目的商品,池予夏是第一次来这里,但现在的她根本无心流连,从打那个电话开始,她的心里一直藏着一种感觉,从骨髓里渗出来的自卑,正在一点一点侵蚀着她。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池予夏,这里的一件连衣裙是你半年的生活费,你来这里要干什么。   “蒋艾,怡婷,不好意思,我学校有事,要先回去了。”池予夏向正在试衣的俩人说道。   “你要走了啊,都还没有逛呢?”蒋艾一边拿起一件连衣裙比划一边回她。   “你们慢慢逛,再见。”池予夏道。   黄怡婷依旧只是浅浅地一笑:“再见,路上小心。”   离开的池予夏,一个人低着头走到了广场中央,周围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她找了个阶梯坐下,前方有几个年轻人在滑旱冰,技巧很是熟练,轻盈如同幽灵在滑动。其中一个男生在演示转圈,只见他向前快速滑动,在一个定点便跃到空中转圈,动作流畅优美,一气呵成。看了好一会儿,池予夏起身要离去,这时只见前方冲撞过来一个黑影,池予夏还来不及闪身,便已失去重心,重重地往后摔去,只听见嘭一声,池予夏心道完了,要痛死了,阶梯很硬的。有那么一刻的停顿,背后传来一阵轻笑:“再不起来,我们会被围观的。”   池予夏恍然回神,原来自己没有直接摔在阶梯上,刚才冲过来的这个人把她一护,她其实是摔在他的身上的。池予夏面红耳赤地挣扎着起身。   “抱歉,撞到你了。”随后起身的男生清扬的声音响起。   池予夏有些不知所措,低着头拍了拍裤子道:“没关系。”   “因为有个小朋友突然冲出来,所以,我没有煞住。”男生打趣道。   池予夏神色平复后扬起头,借着灯光看清了撞她的男生,池予夏只是嘴角轻轻一抿:“没事。”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这时有个女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话语间尽是担忧:“于城,你没事吧。”   池予夏脚步走的快,也就没有再听到他们的对话了,回到学校寝室脱了衣服才发现自己的手腕有处有一块被擦破了,上面还有隐隐的血丝显着,池予夏咧了咧嘴,把手腕伸到手龙头下用凉水冲了冲,翻厢倒柜终于找到了个止血贴给自己贴上。   寝室一共四个人,宋一其和汪心语找了同一家实习的单位,有时晚了就在单位宿舍里睡,另一个室友则是常年不在寝室,和男朋友双宿双栖去了。池予夏洗了澡洗了头,头发用干毛巾擦了一会儿,便熄了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漆黑的天花板,风空空洞洞地吹进来,引起窗户阵阵作声,这才想起窗户没有关,她翻了个身没有下床,任由春风抚窗,一阵一阵轻响。   之后的池予夏依旧穿着制服上下班,但小聚会倒真是没去了,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何必勉强挤入。实习的第一个月末,人力部进行了第一次月考,池予夏不出意外地第一名。   实习的第二个月,那天她和蒋艾一起上中班,她坐在导购台席上看着早上发出来的业务通知,三月初始,天气有些闷热,上中班的的时候也不由控制地想打盹。但营业厅各个角落都有摄像头,像是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她俩当然不敢在那假眼皮底下偷懒,中午客户不多,刚才蒋艾和池予夏商量,蒋艾先去眯会儿,等下换池予夏去。   池予夏强打精神把注意力放在文件上,这时有人推门进来,导购台就在门边,池予夏仰头就能看到进来的用户,她缓缓的起身,标准口露八齿专业地询问:“您好,请问您办理什么业务?”   “嗨,是你啊!”对方愉悦地开口道。   池予夏仔细打量对方,脑中闪过几天前广场上摔倒的画面,她嘴角轻轻一抬,道:“你好。”   男生低头往池予夏胸前的工号牌上看去:“池予夏,实习生,我叫曾于城。”   曾于城无视她的冷淡继续说:“那天你走的急,没摔到吧。”   池予夏摇了摇头,眼神清流清明,她道:“你现在要办理什么业务吗?”   曾于城抬头环顾大厅道:“我要去楼上找人,是这边过吗?”   池予夏道:“不是,要绕到前门传达室那个大门进去才能上楼。”   曾于城皱了皱眉,无奈道:“那边绕过去还真有些远。”   池予夏看着他孩子气的一抬眸,原地不动声色地站着。   其实为了方便本局员工办理业务,二楼电梯口与营业厅之间有扇隔门,但需要门卡才能过去。   池予夏与眼前的这个男生只有两面之缘,只是陌生人,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开口。   曾于城:“那行,我绕过去吧,再见。”   池予夏礼貌有礼:“请走好。”   曾于城走出营业厅,下了阶段,拉开车门回头看了一眼,她依旧端坐在导购台,桌面上摆着一堆的文件,她的刘海有些长,低垂着头,滑落在空中,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透过玻璃照在她的侧脸上,素净白皙的脸颊闪耀着金色的光芒。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凌大的运动会上,她的膝盖上有一大片的擦伤,伤口不断有鲜血涌出,但是她还是坚持把三千米跑完,当时他觉得这个女孩还真是倔强,和那些娇滴滴的女生一对比还真叫人欣赏。   其实他怎么会不知道要从正门进去呢,醉翁之意不在酒,要不是如此,他又怎么能和她搭上话呢。   实习期间池予夏一个月可以休息四天,时间自己定,如果第二天要休息只需提前一天向营业厅的店长告知即可。   连续上了一周的班,今天池予夏安排自己休息,早上睡到自然醒,与被子依依不舍之后,和寝室同样休息的宋一共汪心语那两斯去食堂吃了午饭,因为去的早,三人从食堂出来,也才十一点半,这时刚下课,饥肠辘辘的学生黑压压一片,蜂拥而进食堂,别提多壮观了。   “啧啧啧,都踩着学姐的脚了。”宋一其边嚷着一把拉过被不幸踩中脚指的池予夏。   “没事吧,这些人吃个饭怎么都跟难民一样,咋都不矜持点。”汪心语翻了个白眼。   池予夏见状噗嗤一笑,一个美女大庭广众之下翻白眼,确实也只有汪心语这种极品,问题是翻了还翻的这么美。   宋一其要去会男人,汪心语回寝室看韩剧,池予夏去图书馆,三人在食堂门口分道扬镳。   池予夏的论文还在修改中,趁着今天休息,准备在图书馆窝一个下午,争取早点把论文完结了。   凌大的图书馆宽敞而明亮,现在是午修时间,馆内同学并不多,庞大的室内显得越发的安静,池予夏选了个角落坐下,四周都是空位,倒是自由随意。   耳边听见的都是错落的翻书声,和自己笔尖落在纸上的摩擦声,时间在一笔一画之间流逝。   浑然不知过了多久,池予夏松开手中的笔,仰起头转动脖子舒缓颈椎,在她捏着脖子把脸转到右侧时,正好撞上一双眼帘,只见那人嘴角微扬,湛亮清明的双眸毫无顾虑地打量着她。见池予夏看到他,眉眼弯弯,笑意更浓。   池予夏迟疑一秒之后疏离一抹笑,便管自己低下头去,心里默默道:怎么最近总是碰到这个人。   再看了会儿书,桌上的手机震动了,是汪心语发来的短信:宋一其和她男人晚上请我们吃饭。你10分钟后在图书馆门口等我。   池予夏关上手机,把桌上的书和笔记收拾放进包里,轻轻地拉开椅子,走出图书馆,夕阳西沉,余晖依旧灿烂。汪心语还未到,图书馆的前面有两排木兰花树,池予夏站在其中一棵木兰花树下候着,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嗨,池予夏。”   池予夏微微一侧头,格子衬衣蓝色牛仔裤,曾于城站在图书馆的阶梯上,微风吹抚着他额头上方的小碎发,笑容婉如阳光般灿烂。   “你好。”池予夏道。   他打趣到:“十天里,我们第三次见面。”   池予夏恬淡的笑笑未语。   “池予夏,你一直是这样的吗?”   “什么?”她不解的抬头看他。   “你好像很不喜欢说话。”   “……。”她迟疑一会说:“我没那么孤僻。”   曾于城听完,唇角弧度更大了。   “予夏,这呢!”汪心语在不远处朝她招手。   “先走了,再见。”池予夏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汪心语瞅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曾于城,打趣道:“那帅哥谁?聊的很开心呢。”   “不熟。”   “他一定想追你。”   “你怎么知道?”   “我嗅到那味道了。”汪心语一脸高深莫测。   池予夏被她的表情逗乐了,笑涔涔道:“你是哪种犬?”   曾于城站在原地,看着慢慢远去的背影,浮着难以琢磨的笑意。   池予夏,橱窗里看着你,一排排荣誉上面,一张能穿透人心的双眸,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有意思。   “于城,等久了吧。”一声悦耳的声音响起。   曾于城回头笑着说:“走吧。”   第二天上班,池予夏和韩解海做营销导购,最近推出了一个新的家庭共享套餐,所以营业厅内客户很多,池予夏送走一位咨询套餐的客户之后,疲惫地坐在导购椅上。说了一天,一直重复同样的套餐内容,口干舌燥不说,精神都疲了。这时韩解海也空了下来,在旁边的位置坐下,坐下的他一阵猛咳。韩解海感冒咳嗽有两天了,今天看他上班也是强打精神,咳嗽声不断。   池予夏问:“你这样咳,有吃药吗?”   韩解海抬头一笑:“这不是想逞逞强就过去,没想到今天更咳了。”   池予夏道:“我柜子里有咳嗽药,你要不先喝吧。”   “好啊,这咳的我都快吐血了。”韩解海玩笑道。   池予夏自己感冒刚好,柜里还剩了一些药,药不能浪费,总不能留着说下次生病再用吧,这不咒自己吗。   这种小事倒让韩解海和池予夏关系拉近了些,一直以来,韩解海觉得池予夏这人太冷,不太爱搭理人,渐渐也就发现其实她性子就这样,慢热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三月九号,是韩解海的生日,下班后韩解海请大伙儿去钱柜唱歌,池予夏下班后也换了身自己的衣服,实在不想在钱柜被人拉住问服务员X包厢怎么走?   同一期的五人再加上韩解海的几个同学,一个大包厢十个人倒也不拥挤。包厢内都是同龄人很快玩成一片。池予夏大学期间一心把学业放在首位,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些场所,也只是和汪心语宋一其一起来过一两次,现在坐在包厢里着实有些无措无聊。   这时高全提议玩骰子,韩解海见池予夏一人无趣便招手让她一起玩。池予夏刚想拒绝说不玩。话还未出口,就见蒋艾瞅了池予夏一眼甜甜说道:“想必她是第一次来这场所,她会玩吗?。”既是随口又有些故意。   池予夏嘴角轻扯,双眸一垂随即抬起道:“好啊,一起玩。”   这个骰子池予夏还真的会玩,宋一其上次教的,敢情今天倒派上用场了。都是成年人了,玩骰子便一定要喝酒,怎么说呢,池予夏她爸爸好酒,从小她就被熏陶着,酒量不敢说好,但其实也不差。   几轮下来,池予夏运气挺不错,猜数命中率极高,整场玩下来就喝了几杯啤酒,让坐在一旁的高全连说刮目相看,反倒是坐在对面的蒋艾,一直失误连连,酒罚了很多,脸蛋儿也甭红,蒋艾嘟着嘴直嚷嚷找寿星韩解海来当帮手,韩解海正在K歌K的起劲,被她这么一叫唤,立马放下麦来帮忙,蒋艾挑眉浮笑看了眼池予夏,脸上显现得意之色,池予夏心有纳闷但也没多想。   韩解海坐下后,运气不错,把蒋艾的势气挽回了些,蒋艾坐在韩解海身边笑靥如花,俩人靠的很近,包厢闷热,俩人只穿着单衣,手臂是露在外面的,池予夏看到他俩的手臂轻轻摩擦着,池予夏在这刻才明白了蒋艾刚才的眼神,呵,原来自己被人视为情敌了。   池予夏看了眼时间,校门十点半关,现在打车回去时间差不多。抬头见蒋艾和黄怡婷两人依偎着唱着歌,寿星韩解海不在包厢里,池予夏走向高全俯耳道:“高全,我要先走了。怕校门关了。”   高全欲想起身:“要不要我送你去打车。”   池予夏赶紧摇头:“不用不用,这里打车方便。韩解海不在,他要来了,你和他说声。”   池予夏拿包站起来,黄怡婷抬眼看过来,池予夏指指手表再指指门,黄怡婷会意的点点头。推开包厢的门,就见门外韩解海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叼着一只烟。   池予夏开口道:“韩解海,我要走了,要不校门要关了。”   韩解海似乎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到她的声音,猛地抬头,脸上闪过一逝的怆然,随即脸堆笑意:“这么快就要走啊,还没和你拼酒呢,你这是女中豪杰啊。”   池予夏不禁莞尔一笑:“生日快乐。走了,不用送。”   这时蒋艾推开包厢的门探出头来,嚷着解海,瞧见池予夏还在和韩解海说话,脸色微微一变,没说话,怔怔看着。池予夏见状连忙摆手离去。   从钱柜出来,门口竟然没有一辆出租车,她想着回校的车到对面去坐会顺点,便要过马路往对面走去。   “池予夏。”   池予夏没有马上回头,但这声音她听出来了,抿了抿嘴角,转过身来:“你好。”   曾于城双手插在牛仔裤里,轻笑道:“又见面了,池予夏。”   “真巧。”池予夏道。   当中停顿了一会儿,曾于城没有说话,池予夏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相互静静地站在马路旁边。   “池予夏,你为什么不对我笑。”曾于城向前走了一步。   池予夏有些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是那种典型喝多了的眼神。   她蹙着眉,往后退了一小步,不知如何应答。   “你看,你还对我皱眉头了。”曾于城脸显不满。   “……”池予夏头顶黑线。   “池予夏,你为什么不对我笑。”   池予夏浅浅咧嘴,说:“笑了。”   “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你对我的笑不一样,你刚才对那个男的是那样笑的。”曾于城继续不满。   “……。”池予夏倒是弄明白了,敢情刚才在钱柜内他就在了,池予夏现在真的有些无措,对一个喝高了的人,能对出什么营养的对话呢,而且这个人,不熟。   “我要回学校了,要不来不及了。”池予夏说完转身要走。   “我送你回去。”   “不用,谢谢。”   “为什么不用。”曾于城倒是铁了心了。   “不熟。”池予夏幽幽吐出两字,迈开步伐快步就走。   原地的曾于城被这两个字搞的清醒了几分,他有些好笑的拍了拍头,笑意盈上脸颊,他觉得今天他最好的生日礼物就是遇到池予夏。   曾于城平日里是极少沾酒,今天是他生日,和一些朋友来这边唱歌,寿星难免逃不了喝酒。他不胜酒力,一人敬一杯,也就差不多了。等这伙人都喝高了些,大伙儿就起哄,嚷着让曾于城和冷欣唱情歌。冷欣有些羞涩地望着他,他不好扫兴,便也唱了两首,可是一对上冷欣的眼睛,他总是有些心虚和歉意。借着上卫生间的空档出来透透气,却在走廊上瞧见了正和韩解海说话的池予夏。和对待自己不同,池予夏刚才眉眼弯弯,嘴角扬起,这是真心的笑,不像每次对自己都是疏离的礼貌浅笑,这让曾于城的内心有些莫名的情绪,而后就不由自主般跟着她出来了。   刚才池予夏说的两字不熟,倒让晚上一直烦燥的心,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第二天下了班,池予夏照旧是最后一个人走,出了门才发现下雨了,自己没有带雨伞,看来要冒雨去公交站了,池予夏想了想回去拿了一张宣传单页,手举着搁在头顶上,没跑,只是快步走着。单位到公交站只有5钟,所以走到的时候,身上倒是也没有多湿,站在公交车站望去,春雨绵绵一片迷蒙,远方婉如罩着一层透明的纱。   今天出来的早,公交还没有来,这条街道算是繁荣地段,所以站台上站了很多的等候公车的人。这时有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停在池予夏的前方,车窗拉下,曾于城双眸含笑望着池予夏:“上车,送你回学校。”   池予夏说不惊讶是假的,但是她马上压住思绪道:“不用了,公交就来了。”   池予夏说完这话,便把头转向后方,有一辆公交来了,不过并不是自己要坐的42路,42路公交车你倒是快点来啊,眼前的轿车并没有走,依旧停着,因为这是公交车道,这黑色轿车一直不开走,后面的公交也只能等着,公交车司机在后方抓狂猛按喇叭,就差点三字经了,可车里的曾于城依旧一脸无辜地望着池予夏,池予夏觉得自己的耳边红翻了,四周窃窃私语声响起,她成主角了。   池予夏咬了咬嘴角,跨步上前打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连忙开口道:“你快开车。”   曾于城嬉嬉笑着,终于发动车子。   池予夏内心翻腾,强压着心中的怒意,把脸朝着窗外,一言不发。   曾于城透过后视镜看了看池予夏,还是嬉笑道:“这不是下雨,正巧看到你,想着我送你回学校比坐公交方便。”   池予夏依旧脸朝窗外未动未言。   “生气了啊,你刚才早点上车的话,我早就开了。”   池予夏着实有些哭笑不得,转头瞪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人,这敢情还是自己不对了。   曾于城识相地闭了嘴,伸手按了车内的广播,一阵舒缓音乐响起,俩人倒是默契地都没有开口。   音乐停止,池予夏还沉静在刚才的旋律当中,这是一首极好听的轻音乐,声声入耳,缓缓入心。   “这音乐好听,不知道曲名是什么?”曾于城道。   “夜的钢琴曲。”池予夏道。   曾于城点点头,眼神瞟了瞟池予夏,见她不再生气,便开口道:“以后每天下班我都送你回学校。”   池予夏闻言马上惊问:“为什么?”   曾于城嘴角微扬:“看不出来吗?”   “什么?”池予夏更是疑惑。   “我在追你。”曾于城盯着后视镜里的人儿一脸正色。   “……。”池予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谢谢,不用。”   “不用客气,我决定了。”   池予夏此刻真是无比唾弃自己,刚才在公交车站为何上车,转头走就是了,干吗心一软就上车了呢。   第二天下班,她像平日里一般穿着制服,拿着手袋,走出单位的大门,大门前面停满了车辆,池予夏低着头管自己走路。   “嗨,池予夏。”曾于城靠在车门上,一张观望的笑脸,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着,他好像一直都带着这样的笑意,笑起来有点痞,但又不让人生厌。   “……。”池予夏站着,内心是无措的,她觉得有些事情开始转变,是循序渐进,却也是一击击中。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坐公交车。”池予夏转身落跑。   曾于城不禁失笑,这是这么多次以来,见到池予夏第一次如此不一样的神情,有些慌张,有些迷茫,有些可爱。   池予夏跑到公车站,巧见42路公车正好开来,她毫不犹豫急忙上车,坐下来后公车也就启动了,她深深地缓了口气,不知道自己在慌的是什么。   公车慢慢悠悠地向前驶着,大学城的路口是终点站,不堵车的话从单位到学校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要遇上堵车那就一言难尽了。下了车,绕过公交车,公交车身后竟然跟着一辆黑色轿车,曾于城从车上下来,表情戏谑道:“也算是送你回来了,池予夏。”   池予夏此刻的心情如同清扬的小溪,缓缓潺潺,淌入了心田。   往后的每一天,曾于城一直以这样的形式送她回家,坐在公交车上的池予夏开始忍不住瞟向窗外,那抹黑色在浓浓的夜幕中闪着难以言语的魅力。   四月未的一个中午,池予夏在上中班,一早上都在下雨,池予夏坐在导购台陷入自己的深思中,实习过半,早上人力部开会,道明今年政策改革,最终只有两个名额转正,其余三人只能是合同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池予夏的内心是惶恐,她不知道其余四个是什么关系进来的,但她知道自己是一点人际关系也没有,全凭自己一关关考试留下来的,想着想着,内心更是烦燥压抑。   池予夏推开营业厅的隔门往休息室走去,通过一条走廊才能到休息室,那里有两张床,没有上中班的时候,池予夏会在那里休息,而其余四人家都在凌州,所以中午都会回家去。今天也许是下雨,蒋艾和黄怡玲并没有回去,在走廊里能听到俩人聊天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在此刻安静的走廊听起来倒也清晰。   “我知道那个经常等池予夏的男人是谁了。”这是蒋艾的声音。   “谁啊。”黄怡玲道。   “人力主任的儿子。”蒋艾说这句的时候明显声线提高。   “程主任的儿子?”黄怡玲有些惊讶道。   “对,你说这个池予夏还真是有手段,我看她早就知道转正只有两个名额了,所以你看吧多有本事,竟然把主任儿子给勾搭上了。”   “别说的这么难听。”黄怡玲道。   “怡玲,我和你说,我以前还以为她喜欢韩解海呢,没有想到,人家还看不上呢,真是人不可冒相。那晚我看见程主任的儿了开的是保时捷的车,帅呆了。你说程主任的儿子,怎么就看了一个村姑呢,不过,我猜也不会长久的,我听我阿姨说,明年他要出国读书的,到时……”   蒋艾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池予夏就这样风轻云淡地走了进来,蒋艾方才讲的起劲,但毕竟主角出现了,她倒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去了。池予夏没有看俩人一眼,神情清冷淡薄,走进里屋打开柜子,她拿起水杯,但手不由控制的有些颤抖,她伸手扶住柜门,深深缓了一口气。   从里屋出来,池予夏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出门的时候,她停顿脚步,沉声说道:“蒋艾,你刚才让我想起了一句话,可怕的女人,你再斑斓也不过是只恶毒蜘蛛。”说完未回头直接离去。   走廊里只听见蒋艾气的发抖的声音吼道:“池予夏,你说什么?”   曾于城的一切对池予夏来说都是空白的,她不知道他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知道他是上班还是上学,不知道为何他那么闲,每天有时间跟在公车后面,坚持送她回校,关于他的一切,都是茫然一片。而现在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一切,而且是以这种语言内容传递出来,池予夏确实感觉有些可悲。   当天下午,店长叫来池予夏和韩解海,让其准备一下,两点钟要去绍北支局。这两天局里正在进行营销PK赛,现场人手不够,上头要求调两个实习生去支撑。池予夏看了眼时间,都一点五十了,还准备什么,车就在门口候着了,俩人急忙地拿着宣传资料就往车里去。   车开了好一会儿,池予夏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放在抽屉里未拿,车已开远,暗叹一口气只能作罢,韩解海就坐在旁边见她垂头丧气头,道:“怎么了?”   “手机忘记带了,晚上一定会很迟结束,回来怕是单位也进不来了。”池予夏小声嘀咕着。   韩解海戏谑道:“怕男朋友找不到你,着急。”   池予夏抬头看了一眼韩解海,眸里黑白分明:“蒋艾告诉你的吧。”   韩解海点点头。   “那你也认为我是这样的人吗?”池予夏声音清冷。   韩解海神情一顿,戏谑逝去,一本正经道:“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池予夏淡泊一笑:“谢谢你。”无论你是几分真心,但谢谢你这样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那天确实很晚结束,天空还下着淅淅小雨,雨帘悬挂,街道甚是朦胧。池予夏撑着雨伞往学校走去,远远望去校门口似乎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池予夏越走近心跳起伏越大,这一个多月来,这辆黑色轿车早已深深印在脑海里。   曾于城从车上下来,没有撑伞,没有走近,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站着,双眸如墨凝视着她。这样的眼神如同一把锋利的刃剑,毫不费力,直入她的心尖。   “曾……于城!”池予夏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我等到十点半,你再不回来,我就去街上找了,你的手机呢?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今天去绍北支局,手机忘在单位了。”   “我担心你。”   池予夏没说话,蒙蒙细雨纷纷扬扬,她走上前,雨伞下两个人。   “曾于城,我们不合适的。”   “什么才叫合适。”   “我们不了解,你不知道我的一切,我对你也一样。”   “池予夏,你想了解我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池予夏别过脸,清冷的声音在空气中显得特别分明,但这份分明中却含着一丝颤意:“曾于城,你为什么追我这样的人,我在大学之前一直生活在农村,从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现在的凌州,我就是你们城市人眼里典型的农村人,我不知道星巴客,没进过必胜客,我不懂逛街,不懂打扮,不懂你们眼中的奢侈品,我也没有多金有权的父母,我爸妈在我大一就去世了,大学四年,我全靠我自己养活自己,我没有时间没有精力陪你玩你追我赶的游戏,我到23岁才知道眼前的车是什么品牌,而你23岁的时候已经拥有了这辆车子,这就是我们之间的距离,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合适,我知道吃惯山珍海味的人特别期待有杯白开水,但我真的不是你想要的那杯白开水。”   “池予夏,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吗,我是多脑残要和你玩这样的游戏,你到底懂不懂我为什么这样做,因为我喜欢你,我心甘情愿,喂,池予夏,你为什么想这么多在意这么多,因为你的心和我是一样的,你知道我不是在玩。你说的这些,我在你不认识我以前就知道了,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知道你的家庭条件之后嫌弃你,可是人的出生本来就是不能选择的,你没偷没抢,你不认识星巴客,不知道必胜客又怎么样,这和我喜欢你有什么冲突。”   “我讲这么多,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   “我懂,但我不在乎你哪来的,我只在意以后你哪里去。”   “曾于城,你真这么想的吗?”   “池予夏,我一直都会这么想。”   俩人就这样相互对视着,伞外是一个世界,伞内是两颗内心。淅淅沥沥、淅淅沥沥,伞外伞内都在下雨。   “关门了。”在校卫室保安的提醒下,池予夏指指校门:“你快回去吧,我要进去了。”   回到寝室洗完头,池予夏正要拿吹风机吹头发,汪心语正闲的慌,便接过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予夏,你最后是不是谈爱恋了。”   “为什么这样说?”   “我嗅到的。”   池予夏送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   “你自己一定没有发现,你最近有些不一样,怎么说呢,眉尖桃色晕染,桃花朵朵开。”   池予夏转过头来,伸手关掉吹风机,神色稍显凝重,宋一其正躺床上发短信,见状立马下床拉了张椅子坐在旁边双眼晶亮亮,池予夏把最近发生的事给详细说了一遍。   汪心语二郎腿一翘:“他就一直跟在公交车后面,这个男生用这新招确实有新意。你说他妈妈是你单位的人力主任?”   宋一其甩了甩飘逸的短发说:“管他妈妈是谁,管他什么差距不差距,谁的祖宗不是农村来的,而且是她儿子死皮赖脸追的你,你这堂堂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有什么配不上他的,你别想那么多,在爱情里,想太多就是作死。”   汪心语:“对,最主要是你对他有意思没,不过你在意的这一切也不算什么,你这进电讯全是凭真本事,你是本届唯一一个拿到校长推荐信的人,在凌大啊,什么叫凌大,那就是说出去闪瞎方圆十里。得了,予夏,你也别想太多了,说不定她妈妈不是电视里那种高贵的恶婆娘,兴许对你这种又会读书又会持家的小媳妇怜爱的不得了呢。“   宋一其接着说:“哎,又帅又多金对你又上心,啧啧啧……怎么让你这朽木撞见了。”   说完,宋一其和汪心语相视同时叹了口气。   池予夏嫌弃地看了眼这俩人,管自己爬上床,不再理这俩无厘头损友。熄了灯的寝室,并未全漆黑,淡淡的月色洒在地板上,隐隐约约。   池予夏没有睡意,刚才俩人的对话历历在目,是否该相信他说的话,微尘如我,该怎么放下自己的坚持,闷口一阵烦燥,把被子往头上一拉,眼前漆黑一团。翻了个身,手伸到枕头下方,才意识到手机还在单位。记得第一次收到曾于城的短信:“已到家,晚安。她愣是以为谁发错了,接着又发来第二条:我是曾于城,记得存号。这一个月来每晚一条,即使池予夏一直没有回复,但他依旧准时准点,今晚倒是可以安静了。池予夏嘴角轻扬,淡淡笑意。   第二天上班,池予夏拿着手机,翻开通话记录,12个未接电话,5条未读短信。   接下来的一整天她的心像是躺在柔软的棉花糖上,一晃一晃,煞是舒盈。   店长通知厅里晚上开会,池予夏在食堂碰到韩解海,俩人便一起寻了个位置坐下,韩解海有些欲言又止。   池予夏:“怎么了,有话说?”   韩解海被她一问倒有些不好意思:“蒋艾那么说你,你不生气啊。”   “没有。”池予夏淡薄一笑低头吃饭。   “蒋艾说话就这样,你别放心上。”   “怎么,为女朋友说好话来了。”池予夏打趣到。   韩解海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其实,我跟她没什么。”   池予夏瞧了他一眼,见他神情不像是开玩笑。疑惑道:“她喜欢你,你不喜欢她。”   韩解海点点头说:“我喜欢黄怡玲。”   池予夏咧嘴一笑:“呵呵,够狗血的。不过相对而言眼光有好一点点。”   韩解海闻言也笑了:“你啊!我现在倒是知道你了,你要是不说话就是块冰块,你要是开口说话,那就能噎死人。”   俩人吃完午饭一起进了会议室,蒋艾和黄怡玲坐在首排,一起抬头望了进门的两人,神色各异,池予夏无碍,往高全旁边一坐。而韩解海则走到最后一排空位坐下。一会儿,人员到齐会议开始。   这会一开就到八点,散会后,店长让池予夏和蒋艾单独留下交待了一些事情,俩人从会议室出来,蒋艾在前,池予夏在后,俩人一直沉默着到了门口,这时曾于城从车上下来,等他走近,蒋艾突然回头,笑容甜甜地说道:“予夏,你男朋友来接你啦。你好,我是池予夏的同事,我叫蒋艾。”说这话的时候,蒋艾的双眸闪亮亮地,目不转睛丰常期待地看着曾于城。   池予夏心里发冷发毛,一阵汗颜,如此故作,无人能匹,她毫不犹豫地转向曾于城,抬眸说道:“走吧。”   曾于城也没理会蒋艾,直接越过她,俩人并肩向车的方向走去。直到车开出单位,转头见蒋艾还站在原地。   “你同事这么热情的。”曾于城玩笑道。   “因为你是主任的儿子。”池予夏冷冷道。   曾于城从后视镜里瞧了一眼池予夏,挤眉弄眼,“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我自己魅力大呢。”   池予夏轻哼一笑。   “池予夏,你为什么不坐我旁边来。”曾于城瞪了一眼池予夏:“不能说不熟两字。”   “……。”池予夏无奈地笑出声,望向窗外。   “曾于城,你这是开哪去?”池予夏发现这条路不是开往学校的。   “带你去个好地方,就快到了。”曾于城卖着关子。   10分钟后,曾于城把车停在一个名为思一的广场旁,广场不大,但灯光如昼,广场四周坐着游玩嬉戏的人,很是喧闹。环顾四周发现这广场的旁边都是花圃,五月正是花开的季节,远远望去,花团锦簇,万紫千红,美不胜收。曾于城从后车厢搬了一个黑色大箱子,转头唤她:“走,我们往前面走。”跟在他后面拾阶而下,前面是一个人工湖,夜色下的湖面灯光璀璨,彩光流转,甚是夺目。   “这里很漂亮啊。”池予夏由衷感叹。   “哼,我选的地方不错吧,周六晚上在这里还能看到音乐喷泉。”曾于城一脸自傲。   池予夏无视他,问:“为什么叫思一广场,这名字挺有趣的。”   “听说这个广场是这个区的首富捐建的,他老婆名叫思一,就此取名了,思念唯一的你,是不是也很动听浪漫。”   池予夏点点头,指了指黑色的箱子:“这黑色一箱是什么?”   曾于城向后指了个方向:“你先站那边去,候着,别动。”   池予夏听话站在两米开外。见曾于城把黑色的包装打开,里面是一个五彩的大箱子,池予夏探了探头,想看清楚些,可惜湖边昏暗,看不清箱子是什么?   “喂,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叫曾于城,NO喂。”   “……。”   “马上就能看见了。”曾于城从口袋中掏出一样东西,俯身用手护住,倾刻间,打火机的火苗在空中窜起。   “是烟花吗。”池予夏的声音在清洌的空气中透着一股欣喜。   “答对了。”曾于城点燃后快步跑向池予夏,脚步刚站稳,就听见“嗤”一声上空的声音,抬头望去,如墨的夜空,一朵绚丽的烟花绽放开来,烟花迸射着璀璨夺目的光彩,流光溢彩,烟花五彩斑斓地摇曳在空中,以绝美的姿态绽放自己。   绚丽的极致是消逝的星星燎火,烟花即使只有一秒的生命,也用尽全力绽放出五彩的光华,那么爱情是否也应该如此,即使未来充满一切的未知和空白,也要放弃心中的胆怯,勇敢走出这一步。   池予夏收回目光,投向曾于城。人生最美好的事情,是你回头寻找他的时候,他早已凝视着你。   我平凡,普通,卑微,胆怯,低入尘埃,在这个城市如同垂死挣扎的杂草,努力坚强。可是谢谢你,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到我毫不起眼的世界。   池予夏的手指很凉,当曾于城温暖的手掌握住她的时候,她不由轻轻一颤,这种感觉如同儿时,在炎热的赤夏,在唇角边遗留的那滴清甜的山泉,同样的满足与幸福。   烟花还在绽放,广场上的人们都目不转睛地望着天空,一阵阵欢呼笑语。   他们俩人静立中央,千言万语尽在手指间。   “曾于城,这里好像是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池予夏指着草丛里的一块提示牌道。   “我们快走,趁没人来找茬之前。”曾于城紧握住池予夏的手回头就走。   “我们这样好像很不道德。”池予夏有些犹豫。   “为了你,我也只能不道德一次了。”一脸正义的曾于城。   “……。”   曾于城终于拉上了池予夏的手,俩人的关系也确定了,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地把公交车甩在车后,吃了一个多月的尾气,开的比公车还慢,这是对爱车自尊的贱踏。   当曾于城感慨万端讲出这话的时候,池予夏鄙视道:“其实你可以不贱踏的。”   曾于城神情立马无比正直:“贱踏的光荣,死得其所。”   “这词用的合适吗?”   “啧!别在意这些小细节,我昨天专门拷了一CD 盘,一个盘里就一首曲子。”   “夜的钢琴曲一.五。”   “对,而且这曲我改名了,叫我的唯一。”   “什么?”   “你是我的唯一啊!”   “曾于城,你对你以前的女朋友也这么恶心吗”   “没有,我只对你比较恶心。”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六月的一天,池予夏休息,在寝室奋笔疾书,再过一周就是正式的考试了,池予夏觉得时间总是不够用的,一埋入书海中就觉得时间比火箭飞的还快。   宋一其跺道身旁:“你如此废寝忘食,就差悬梁刺股了,你要考不上,山也崩地也裂,天理不容。”   “你再打扰我,我把你给崩了。”池予夏一脸嫌弃。   “靠,池予夏你是想友尽吗?不过你今天不是答应曾于城去看什么首映,现在六点已过10分,你确定你还准备坐在这里?”宋一其笑的花枝乱颤。   “啊!我忘了这事了,最佳损友宋一其,你不早点说,我这直飞过去电影也已经开场了。”   “哈哈哈,现在曾于城一定在影院门口变身成绿巨人了,你说头上会不会冒烟啊。”   池予夏狠狠地用眼神鄙视了兴灾乐祸的宋一其,急忙起身找自己手机,为了安静把手机关静音了,一阵扫荡过后,在棉被下面找到了手机,一看未接电话10个,短信6条,握着手机的手指心虚的有些颤抖,因为一直忙着准备考试的事,冷落了曾于城好几天了,上个星期答应他今天去看一部电影的首映,结果倒好,完全把这事抛在脑后。   诚惶诚恐地拨通了曾于城的电话,第一声嘟完立马就被接起。   “池予夏,你在哪里?”   “我……还在寝室里呢,看书看的我给忘了。”   “……,池予夏,那考试就那么重要吗。”   “你知道的,很重要的,要不,要不,我现在过去。”   “不用了,都开场了,过来看再见啊。”   “那好,考完了我们再看。”   “池予夏,你……!你看书吧,我挂了。”   放下电话的池予夏望着一脸看戏的宋一其,无奈地说:“他挂了,有些生气了。”   宋一其翻了个白眼:“我同情曾于城,万分同情乘N次方。”   池予夏抿着嘴巴,眉头轻蹙,想着是不是要发条短信给他,又觉得此刻一定正在开车,纠结中又一头栽入文件中。   九点多的时候,汪心语回来了,把手中的山东大煎饼甩给了一脸饥饿口水哈啦的宋一其,对池予夏说道:“呀,你怎么在这里,没和曾于城约会去。”   宋一其用塞满葱香大饼的嘴回答:“某人放男人鸽子,那电影根本就没去看,曾于城气的不理某人了。”   “那刚才门口那辆车不是曾于城的?”汪心语一脸惊讶。   池予夏眼神迷茫,抬头看着汪心语:“哪里门口?”   “我们校门口啊,尾号88的,是他的啊。”   池予夏先是一怵,猛然起身,头也不回直接往寝室门口冲去,遗留一室轻风,和一脸嫌弃的另外两人。   池予夏气喘吁吁地跑到校门口,停在一米处弯着腰大口喘息着,车内漆黑一片,但仔细看去,隐约中有一个俊秀的侧影,孤单地坐着,她的心突然沉沉的,脚步也没有刚才奔跑有力量,她站在原地站,心似狂潮。终于还是拉开副驾车门,坐了进去,一本正经望着曾于城。   曾于城一脸不自然,别扭问道:“干……吗?”   池予夏眯起双眼地,挑眉道:“你在这里干吗?”   曾于城眼神流转,瞥过脸去看向玻璃窗挤出两字:“等人。”   池予夏步步紧逼:“等谁啊。”   “你不认识的。”曾于城道。   “那我走了。”说完,池予夏笑涔涔伸手欲推车门。   “喂,池予夏。”曾于城急忙伸手去拉住她的手。   池予夏似笑非笑盯着曾于城,眸底一片调皮色,曾于城气馁地放开她的手,不满道:“等你。”   “曾于城,你真的很幼稚。”   “池予夏,你真的很倔啊。”   “好了,是我不对,可是你知道的,这考试对我有多重要。”接下去的话她没有讲,在她们那里,吃公家饭做公家事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她这么努力一半是不想让奶奶失望,一半是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在这个城市留下一个小位置。   “所以和我相比,更重要是吗?”曾于城的声音有着一丝难以查觉的失落。   “曾于城,你又幼稚了。”   “池予夏!”   “如果我一直没有下来,你怎么办?” 池予夏巧笑倩兮。   “等到校门关了,我就回去了。”曾于城声音有些低沉:“我只是在想,如果你打来和我道歉,万一想要见我,那我就可以立刻出现在你的面前。”   池予夏眸里清水荡漾,缓缓地伸出手抱住他,轻轻道:“对不起,曾于城。”   考前三天,人力部召开全市实习生会议,池予夏来的迟了,匆忙赶到大楼,看着手表一个人在等电梯,电梯门开了,池予夏走了进去,按了14楼,电梯门关到一半又被打开了,池予夏抬眸,看见了人力主任程丽静进了电梯。有丝紧张,池予夏恭顺地叫了声主任,你好。程丽静站在电梯中央,笔直套装,头发挽起,优雅庄重,她用余眼膘了池予夏一眼,声音没有起伏:“你就是池予夏。”   池予夏心猛的一沉,紧张倒消除几分,答:“我是池予夏。”   程丽静没有再说话,凌厉双眼扫过池予夏之后,表情淡漠,头微微昂着,池予夏一直觉得一个女人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那她的内心一定住着一只盛气凌人的孔雀。刚才那眼神中又哪点有中意她的意思,想想那些狗血的桥段,无非是一个农村来的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妖言惑媚,心中不由暗暗苦涩。   晚上回到寝室,和俩室友说起今天在电梯里的事,宋一其表情严肃斟酌许久:“那你想和曾于城分手吗?”   汪心语把手一挥:“予夏,你别理她,她今天和章健又分一次手了,整个心里扭曲变态。”   池予夏嫌恶地移动脚步往阳台靠:“宋一其,你就作死吧,没两天又给我忍住半夜叫亲爱的。”   “呀!你们两斯惨无人道,惨绝人寰,雷锋叔叔从小教育你们对待他人要有爱心。你们俩都存着什么心呢。人艰不拆啊!”   “呸。”“呸。”池予夏汪心语一脸同呸。池予夏打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每个寝室灯火通明,吵闹喧嚣不绝于耳。   身后的汪心语拍了拍池予夏的肩语重心长:“我们都感受的出来,曾于城对你是真心的,你别想那么多,她妈妈也没有说什么。”   池予夏抬眸看着对面寝室射出来的光亮,在楼下的草坪上,星星点点:“我觉得我们没有未来。”   “你这话要是被曾于城听到,他死的心都有,未来那么未知,你现在下什么定义。”汪心语打趣道。   池予夏抿嘴浅笑:“你看我这一身土味怎么入的了他的家门!”她顿了顿敛起笑,轻叹一口气:“我们毕竟是有差距的,不同的家庭背景和成长经历都是我们的阻碍,他吃一顿饭顶我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他陪我去校天桥边吃麻辣烫,没吃两口就放下筷子,去夫妻店吃面条,椅子擦了五遍才坐下,他从来不用为钱而发愁,不用为找工作忧心,不用为未来而迷茫。而我呢,每天提心吊胆活着,睡觉都在担心考试的事,每个月都在计算着下个月的生活费,每天都觉得和他在一起似乎只是一场虚幻的梦。站在他的面前我微小如尘埃,我的自卑占据着我的灵魂,根生蒂固。我妈说,穷人家的孩子想要出息就只有两条出路,一条是堕落,另一条是读书,像我这种人实在没有什么本钱去堕落,所以我只能去读书,可是呢,长大了才明白其实会读书这又能怎么样,能改变什么呢。”池予夏语气淡然,随即苦涩一笑:“你看,我和你一个大小姐说这些干吗?”   汪心语搂过池予夏的肩膀:“予夏,虽然我从小到大没有为吃穿发过愁,没有为钱而烦恼过,但每个人都有她无所能及的事,这世上无能为力最可怕了。你还别说,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起码你的心是自由的。”   池予夏轻声笑出:“你的心被谁绑住了,这么感慨。”   汪心语把脸贴在栏杆上,声如轻烟:“一个不可能的人。”   俩人在五楼的阳台,听风浅浅吟着,让心事轻轻晃着。   良久,汪心语道:“予夏,也许你只是喜欢曾于城而已。”   “?”池予夏不解的看着汪心语,为何讲的是她的故事,但汪心语的眸内却是一片伤痕。而这句话在多少年之后,池予夏才真正懂得其义。   考试结束后,池予夏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轻松,很多事汇聚在心头,一直是她的心中的疙瘩,她并没有将此事告诉曾于城,直觉告诉她曾于城最近也有心事,只是在她面前依旧表现无恙。   曾于城当然是知道这件事的,那晚,他送完池予夏回校后到家近11点,家中客厅的灯火通明,程丽静坐在沙发中央,脸色沉重候着归来的曾于城。   曾于城打趣着:“妈,等老爸啊。”   程丽静望了他一眼,道:“我在等你。”   曾于城嬉笑着:“妈,都这么晚了,等我给我煮宵夜啊。”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这几个月来每天这么晚回来,你把你的学业都丢到哪里去了,你还要不要出国的。”程丽静见他如此态度,心里的怒气更重几分。   曾于城闻言此时眼中有些犯怵,但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妈,我不想出国。”   “什么?”她的声音分贝不由地提高了:“为了那个池予夏?”   曾于城的心立刻一沉:“妈,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出国的念头,是你们一直想让我出国的。”   “哼!还说不是为了她,你想都别想,我不会同意的你们在一起的,冷欣那么好你不要,你喜欢那个池予夏,现在为了她竟然还不出国,你是被她迷魂汤灌下去了吧,曾于城。”   “妈,我一直把冷欣当成妹妹来看待的,这和予夏没有关系。”   “于城,我和你说过,你爸现在是关键期,需要冷欣她爸爸的帮助,而且冷欣又漂亮又懂事,有什么配不上你的。像池予夏这种农村来的女生,心机多重,你知道吗?妈妈办公室里的陈阿姨,她的侄女和这个池予夏一起实习的,她说池予夏一开始接近你就是有目的。”   “妈,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你别听乱七八糟的人说乱七八糟的话。”说完这话,曾于城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把门一关,把程丽静的声音关在门外,他把自己直直的摔在床上,烦燥地闭上眼。   一周后,成绩公布,池予夏和韩解海转为预备正式工,试用期为三个月,在这三个月之中,一切皆有变数。   日子就在看似美好的节奏中缓缓前进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七月初,炎炎烈日,池予夏和宋一其俩人大汗挥洒在街上找房子,辗转几区,折腾几天之后,终于租到了心仪的公寓,公寓虽说不大,两室两厅,但有阳台,面朝南,阳光足光线好,前一个租客签的协议是一年,因为工作调动得离开本市,租约还剩余10个月,家具家电也都留下来给她们,唯一的缺点是离池予夏的单位远了些,这对喜欢懒床的池予夏来说是一个扣分点,但在权衡利弊加宋一其的威胁之后,还是同意了,以后每天都要提早半个小时起床。   俩人把这房子给定下来,终于可以舒缓一口气,此刻坐在KFC里吹冷气,喝着雪顶咖啡,心里一阵舒爽畅快。   “等一下曾于城要来接你吗?”宋一其咬着吸管问她。   池予夏摇头:“他最近在忙着找工作。”   宋一其一脸狐疑:“他找工作?什么情况?”   池予夏眉目轻蹙:“他说自己不出国了。”   “哎,红颜祸水啊。”宋一其一脸感慨。   池予夏送她一个白眼:“你就使命插两刀吧。”   “嘻嘻,不敢不敢。他不出国好啊,不过她妈会不会把责任怪在你身上。”   池予夏双眸顿然有丝黯然:“我觉得我在耽误他。”   宋一其也收了嬉笑的脸:“都是成年人了,都是自己的选择,不存在谁耽误谁,她妈妈一开始对你就有成见,到底是因为他自己不想出国还是因为你才不想出国,对于你在她妈心中的印像都是一样的。不过,予夏,曾于城对你真真是极好的,章健如有及他一半对我,我也别无所求了。”   池予夏无奈笑笑:“一样的,每段感情都有一个门槛,即使门内的人烧的是一场火,门外的人看见的也只是一缕清烟。”   两天后,宋一其不知从哪搞了一辆小货车,她们要搬家了。前天晚上三人把寝室里的东西整理打包好,忙活到十二点,之后把地板一抹,叁并排躺在地板上缅怀青春,说着说着,倒都有些感伤,四年,不长,但谢谢你们,陪着我走过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   此时三个人坐寝室对面的小卖部里咬着冰棒吹着空调悠哉悠哉,而寝室里曾于城和章健俩正搬的热火朝天,她们寝室在五楼,来来去去也近十趟了,俩女人行李说多没有,但零零碎碎也不算少。   “啧啧啧,男友到用时方恨少。”汪常常狠狠咬了一口碎碎冰感叹道。   “你这拉仇恨的,汪大小姐一勾手指还怕没有男人来搬你的行李。李师兄张学弟随便一哼,立马闪到。”宋一其一个白眼甩过去。   “喂,宋一其,你怎么不去上海?”汪常常反问。   “我这不是先把我爸妈稳住吗,我好说歹说,才让他们弃了让我出国的心,这次还是把予夏搬出来,他们才肯放我在凌州,我这要是一毕业就去上海,老头子没准就和我脱离父女关系了,脱离父女关系不要紧,但是一脱离父女关系就停了我的卡,我就完蛋了。”   宋一其说完就瞧见对面两位室友鄙视的眼神,抽搐的表情,她见状马上换上一副乖巧的笑脸:“说笑说笑,我是孝女,我是纯正孝女,我爱我爸,我爱我妈。”   嬉笑打闹间,两位苦力已经把行李都整好装上车,池予夏走到曾于城身边,递给他一瓶水,抽出纸巾让他擦汗。   阳光下,曾于城汗流浃背,白色T恤此时全是汗渍和乌渍,他接过水狂灌一口,急促的气息稍稍平缓:“早知道帮你们俩找个搬家公司,可累死我们了。”   池予夏笑眯眯:“这样吧,下次,我就找个李师兄,要不找个陈学弟来搬,就不劳烦你曾大少爷了。”   曾于城伸出手臂把她脖子一勾,拉进自己怀中,咬牙切齿:“你敢。”   “呀,曾于城,你身上脏死了。”池予夏仰头做一脸嫌弃状,淡淡地属于他的气息泌入鼻翼中,让她有些心跳加速。   “还不是搬你的东西搬的,还敢嫌弃我。”曾于城粘的更紧了,   “帮女朋友搬东西,天经地意,还敢有意见,找死。”池予夏伸手在他胸前一捶。   “我要找死了,你怎么办,到时就没人要了喽。”曾于城笑嘻嘻的顺手抓住挥动的这只小手。   站在不远处的宋一其仰天长啸:“你们俩个够了,不知道秀恩爱死的快吗。”   等五个人终于把一车的东西搬到新居,已是夜晚七点,宋一其瞅着整室乱七八糟的行李纸箱,直呼太累干不动了,五个人索性丢下一室狼藉,出门吃饭去了。   三个女人在车上嘀咕商量好一会儿,最后竟然决定去吃火锅,前排两位男士是默默嘴角抽搐敢怒不敢言。   到了火锅店才知道,夏天吃火锅的人还真是不少,抬眸望去一片热气沸腾的景象。五个人没进包厢就在大厅选了张圆桌落坐,锅底选的是鸳鸯锅,,一会儿菜上齐了,宋一其又让服务拿了些啤酒,五人便热火朝天的吃上了。曾于城要开车便没喝,但另外四人,喝的可嗨了,曾于城第一次见池予夏喝酒,担心的很,连道:“你慢些喝。”   宋一其挥手道:“别小看予夏,我们三人中她酒量最好。有回心语生日,我们都倒了,就她安然无恙。”   池予夏眯眼一瞥:“那是你们差劲。”   池予夏的话引的宋一其和汪心语哇哇大叫,最后演变成三人拼酒。   这时包厢内出来一伙人,对方见到曾于城,扬声道:“嗨,城仔,咦,没见冷欣啊”   曾于城不愠不火的回着:“你们吃好了!”   那伙人打了招呼也就走了,曾于城收回目光,见桌上四人再拼下去都天下大乱了。急忙招手让服务员买单走人。   五个人从火锅店出来,分成三队分道了,汪心语打车回家,而宋一其和章健则说散步回去,所以此时车内只有池予夏和曾于城两人,曾于城一边开车,一边瞅着池予夏。   池予夏脸颊两片桃红,双眸被醉意染成迷离色,眸角儿上扬如弯弯的月牙儿,双唇粉红莹润透色,声音懦懦透着一丝浅浅的妩媚感:“别瞅了,我才没醉呢。”   曾于城第一次见她如此诱人神色,只觉得喉咙突然发干,双唇也情不自禁地抿了一抿:“往往说自己没醉的人是真醉。”   池予夏皱起鼻子,瞪眼乖笑道:“才没有。”   曾于城宠溺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池予夏也没再说话,在坐位上挪了个舒服的位置,脸朝向窗外,静静地靠着。   许久,在曾于城以为池予夏睡着的时候,她开口了,声音变得有些干涩喑哑:“于城,你还是出国吧。”   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空气似乎是停止流动的,刚才温馨甜蜜的氛围被吹的烟消云散,车内俩人浅浅的呼吸声此刻显得特别的清晰。   曾于城的内心涌出了很多烦躁的情绪,最近找工作中的挫败感让他确实感觉疲惫不堪。这种情绪就像是一朵小云雾,慢慢地越聚越多,最终变成一场大雷雨   池予夏转过头来看着曾于城,眼神依旧有些缥缈,但神情却认真严肃。如果没有借助酒精的力量,她是否能勇敢地说出这句话。   曾于城把车停在路旁,手依旧搭垂在方向盘上,许久之后,微微一侧看着池予夏:“我说过了,我不出国了。”   池予夏缓缓坐直身子:“你不应该放弃继续升造的机会,只是两年而已,我们不分开。”   不分开,如此动听的诺言,但此时在俩人的心中都明白,两年后,纵使他学成归来,他的父母也只会是更加不会同意,他们的处境也只会是更加艰难。   “好了,不说这个了。”曾于城温柔的伸手摸着池予夏的头发:“最重要的是现在我们在一起。”   说完,便伸出手臂把池予夏拉到自己怀里,俊秀的脸孔慢慢在她眼前放大,灼热的气息迎面扑来,池予夏无力的闭上眼,两个柔软的唇瓣慢慢贴合在一起,曾于城温柔的撬开她的双唇,继而微冷的舌滑入她的口中,缓缓地绕住她的舌尖,混合着酒精的气息让他一发不可收拾的着迷着,他收紧手臂拥住她,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甜美。   八月底俩人回了一趟宋阳,曾于城见到了池予夏的奶奶,三个人温馨融洽的吃了中饭,下午俩人就回程了,走前,奶奶用充满怜爱的手一遍一遍抚摸着她的头,这让池予夏想起小时候,如果她被人欺侮了回家,奶奶也是这样无言的安抚着她。   开车前,奶奶拉低她的头俯耳低声云:“小予,无论怎么样,别委屈了自己。”   奶奶都懂,一眼就看出她和曾于城的不同,但奶奶不知道,委屈的是曾于城,他对她那么好,她一点也不委屈。   九月一号曾于城开始职场第一天,他在一家不大的广告公司跑销售,公司虽说不大,但对曾于城来说,这也是历史性的一个开始,这是他的第一份工作,所以如打了鸡血卯足干劲。但在第一天临下班的时候,老板委婉地告诉他这份工作不适合他,让他另谋高就,其中还讲了一些话,曾于城不是傻瓜,知道又是自己父母插手了。   离开公司的曾于城没有回家,坐在车里一直打池予夏的手机,但是重复提示关机,他索性直接把车开到池予夏的公寓,上楼正好撞见宋一其出门,宋一其见曾于城脸色不佳,也没耍平日里的嘴皮子,留下曾于城独自在公寓,自己就出门了。   夜幕降临,一脸倦意的池予夏打开门,听到声音的曾于城回过头看了一眼池予夏道:“怎么这么晚回来,手机又关机了。”客厅只开了一盏台灯,有些昏暗,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语气中有些烦燥。池予夏听出来了。   池予夏今天精神紧张了一天,又在拥挤的公交车里站了一个小时才到家,此刻疲惫不堪,心有余而力不足,便也没去多关注他的情绪。她打开灯,放下包,懒懒的开口;“我今天考试,出来忘记开机了。”   曾于城眉心紧抿:“就见你们破单位天天考试。”   池予夏垂着头进了厨房,一口气灌了一大杯凉开水,把自己一天的怠意浇的彻底,然后又倒一杯走到客厅,递给曾于城,口闻款款解释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今天是试用期三个月的考试,通过了才能正式转正。”   曾于城喝了一口水,烦燥的情绪并没有减去多少,但见池予夏满脸倦容,心里也明白几分:“那你考的怎么样?”   池予夏摇了摇头:“不好。”今天分为笔试,机试,面试。前面两项对池予夏来说根本不成问题,但最后面试的时候,碰到的主考官很严厉,问了一些根本不是营业方面的问题,而且态度咄咄逼人,根本不像是考场,倒像极是在法庭做审问。   曾于城转身坐在沙发里,手里拿着摇控器不停地按着频道,屏幕的光线忽明忽暗。   他蔫蔫道:“如果没考上,辞了,我养你。”   池予夏咧嘴一笑没有正面回答:“你今天上班怎么样?”   曾于城眼睛依旧盯着电视屏幕,许久飘出一句话:“当然好,老板很欣赏我。”   池予夏嗯了一声,在他旁边坐下来,他抬头望了一眼池予夏,见她心不在焉,愁在眉梢。稍稍平缓的心又开始有些蠢蠢躁动。   “走,我们出去吃饭。”曾于城霍然起身,拿起车钥匙。   池予夏无心思出门,本想拒绝,但抬头见他的背影有丝落寞,于心不忍便也起身跟着。   俩人吃完饭,曾于城把池予夏送到公寓也就没上去,一个人驾车漫无目地在街上转了几圈,九点多开回来把车停到地下车库,精神萎靡出了车库,走到大厦楼下便瞧见临时停车处停着冷欣的车。曾于城抬头是一怔,不远处,冷欣正直直望着他,她的眸内如同深林晨间萦绕的深雾,一层一层写着悲凉和痛苦,这样的冷欣让曾于城不知所措,轻唤声:“冷……欣。”   冷欣缓步过来,声音依旧温柔如昔:“于城,那个池予夏是你的女朋友吗?”   “冷欣。”曾于城声音有丝迟疑。   冷欣向前走了两步,九月的晚风袭来一丝丝凉意,曾于城觉得自己全身的毛孔也被吹进了这股凉意,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力。   “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还是不行?”冷欣自嘲轻笑。“从小,周边的人就说我们是指腹为婚,冷欣长大了是要嫁给曾于城的,听的多了,我竟然就当真了。”冷欣顿了顿抬头看着曾于城,目光隐忍:“我从小就跟在你后面,努力追着你背影,读你读过的学校,走你走过的街道,你喜欢的东西,即使没有兴趣,我也努力去喜欢,你大学去了北京,二年后高考我恨不得我的所有志愿都填你所在的那所大学,那是我做梦都想到达的地方,可是最终因为我没有考好,留在凌州留在凌大,又是两年,终于等到你回来,你说会试着喜欢我的,于城,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冷欣的泪一滴一滴涌出眼眶,双眼如雾般朦胧。   清风轻轻却穿透过他的心脏,似乎有一股寒意从地面侵蚀上来让他全身僵硬,曾于城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硬,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对冷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这个从记事起就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女生,她不是自己的妹妹,她18岁生日的那天就对他说过喜欢他,而自己呢,一直在贪恋着她的喜欢,一直不停的伤害着她。今年情人节,她在楼下等他到半夜,当他看到坐在沙发中落寞娇小的背影时,他不可否认自己的心闪过一丝心疼,他对她说,今天开始我试着喜欢你。但是这一切,因为池予夏的出现,一切还来不及开始就改变了。   “对不起,冷欣,我……。”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冷欣打断曾于城后面的话,泪眼朦胧的说着。   曾于城的电话在这刻响起,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脸上有些异样,他看了冷欣一眼,接起电话:“喂,予夏。”   冷欣站在曾于城的面前,从他看电话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是谁打来的,如果你用21年去认真喜欢一个人,你不用刻意,心会牵引着你去关注他的一言一行,刚才他眼神的变化,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冷欣知道曾于城的答案,不用说出来的答案,她真的懂了,心如同被刀绞了般疼痛,她飞快的转身跑进车里,没有回头不再看他驾车离去,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源源不断滚下面颊滴在方向盘上。   在原地的曾于城,心难受的快要爆炸了,他把双手覆在脸颊上,用力一挤,似乎这样才能按捺住在他的体内一直源源滋生的烦燥。   夜里,睡梦中的曾于城被一阵铃声吵醒,迷迷糊糊中接起电话,下一刻手里的电话被狠狠地甩在床上,他一个急翻身下床,火急燎燎穿衣夺门而出。   待他回到家已是第二天的的傍晚,程丽静怒气冲冲从房间出来,一个箭步上前仰手狠狠地甩了曾于城一个巴掌,他的脸颊上顿时红肿一片,跟在后方的程颖连忙拉住姑姑,好声安抚。   曾于城只是垂着头,像被人抽走灵魂般怵着。   程丽静坐在沙发中,眼神严肃锐利,越看曾于城的越觉得火气直冒,从小到大,曾于城没有忤逆过自己,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对池予夏只是涂一时的新鲜,这股劲过了也就甩手了,却没有想到他如此不争气,从一开始在一起到后来不出国,现在竟然还闹了这大事。   程丽静强压怒火:“你马上和她分手,二十天后给我出国,手续我都办好了。”   曾于城向沙发方向踌躇一步,喉咙沙哑:“妈,我……。”   程丽静闻言怒不可揭,起身瞪眼大声呵斥:“曾于城,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蠢儿子,冷欣为了你自杀,你就没一点内疚,你都对她做了什么,让这么好的女孩子为你追短见。”   曾于城无言以对。   “曾于城,你如果不和她分手,不出国,你就从这个门走出去不要再回来,但你别妄想你的生活能有多好过,你从小到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己没有赚过一毛钱,你现在去找工作,起早摸黑,看人脸色,一个月领个二千块,这还不够你吃两顿饭,不够你买一件衣服,你以为爱情伟大到不用吃饭,好,就当你为了她脱胎换骨,自己争气不再靠我们,但是,妈妈不会让她好过的。”   “妈,她真的是一个好女孩,我们在一起这段时间以来,她从来没花过我的钱,也从没有要求过我为她做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接受她。”   “她好不好我不管,我压根不想知道,你如果再不与她分手,我告诉你,她马上就会失业,别说电讯,我连凌州都不会让她再呆下去,我到目前为止不动她,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瞎到这个地步,你若再执迷不悟,你不要以为她的日子还能像以前一样好过,像她那样的出身经的起这样的打击吗。你为了她连自己的学业也要放弃,那她是否也能如此待你,她也能为了你放弃现在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吗?我看不一定。”   “妈,就因为她家庭不好,所以你就否定她的一切吗。”曾于城抬起头,寒眸直视着程丽静。   “我是不会接受一个来自农村的儿媳妇,你是想让我和你爸的脸往哪搁,于城,妈妈是为你好,你从小到大都这么听话,可是竟然为了她和妈妈这样说话,妈妈很心痛。现在冷欣为了你自杀,还好抢救过来了,你们认识了二十几年,难道就比不上你认识池予夏的半年吗?”程丽静看着失魂落魄的儿子语气终究软了下来。   曾于城如同横尸走肉般,他痛苦的闭上眼睛,许久后,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房间。   他一个人瘫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直到夜幕降临,黑暗笼罩着四周,他整个人埋被没在黑暗之中。   一阵手机铃声划破这份深深的压抑。   “喂,予夏。”曾于城接起电话,声音透着无力。   “下班了吗?”池予夏在营销现场,四周吵杂,她听不出曾于城声音里的变化。   “嗯。你吃饭了吗?”   “还没吃,很忙。”池予夏声音沙哑,在电话中也能听到她的疲备。   曾于城清了清嗓子,坐直身体:“你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算了,我都不知道几点能走,”池予夏话未讲完,旁边就有同事叫她,她交待一声匆忙地挂掉电话。   放下电话的曾于城静静地坐在沙发中,许久之后起身,打开房间的灯,房间顿时一片光亮,他伸手挡住眼睛,适应这光线,门外有敲门声,程颖在门外询问着:“于城,我进来了。”   程颖推开门,手里端着一碗面,走到桌旁放下:“姐做了你最爱吃的海鲜面。可别和姐呕气。”   程颖在沙发上坐下,轻笑道:“我可是头一次见姑妈这么生气,平日里的优雅端庄可全都没了。”   “你是不是对我也很失望。”曾于城看着窗外,声音暗哑。   程颖依旧浅笑着:“我只能感慨,我的弟弟长大了。”   曾于城苦涩一笑:“妈妈说的对,离开这个家,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你们总是认为是她耽误了我,高攀我,可是她攀了我什么?其实现在我才明白,是我连累了她,她如果没有和我在一起,就没有那么多闲言闲语,就能名正言顺地考上电讯,通过考核,正式上班。她和我在一起,让这一切本来就应该属于她的东西,变的这么曲折,姐,其实是我TM的让她那么辛苦的。”   程颖看着陷入痛苦深渊的弟弟,思绪纷杂,年轻人谈个恋爱,今天爱的深沉明天也可分的潇洒,可目前来看,似乎没有这么简单。一边是姑姑的交待,一边是弟弟的心声,且不论这女生品性好坏,在她看来,池予夏这样的出身确实是配不上自己的弟弟,曾家在凌州的地位举足轻重,在姑姑的眼里,只有冷家这般家世出来的女儿才能配的上曾家。更何况这个冷欣伶俐乖巧,懂事漂亮,又从小就对这个弟弟痴心一片。程颖心中直叹,这真是一个棘手难题。   曾于城一直站在窗边,在无垠的夜空下,显得他的背影落寂而苍白,他缓缓转过头,拳头紧握,双眸染满无力。   “别动她,我和她分……手。” 作者有话要说:  挤了一章,终于把回忆写完了。   ☆、第三十章   春节的假期对池予夏来说,就是早晨睡到自然醒,下午陪着奶奶晒太阳,傍晚去叔叔店里帮帮忙,晚上在海边发发呆。日子行云流水,淌过心里,流逝而去。   年初三的傍晚,池予夏一个人在夕阳下的沙滩上走着,身后软软的沙滩上,留下了她浅浅的一个一个脚印。   “是予夏吗?”一声呼唤把池予夏的视线引回来。转头,唤自己的是高中同学池尔尔。   池予夏喜悦道:“尔尔。”   高中俩人都在苍城读的,因为是同村所以也走的亲近。池尔尔高中毕业没上大学,后来在苍城嫁了人,结婚后一直到现在俩人都没有见过面。   “予夏,你现在真是出息啊,在凌州电讯上班。”   池予夏笑笑:“你结婚后没有上班了吧,有老公养着多好啊。”   池尔尔没心没肺的笑着:“那是,我老公对我不错,对了,你结婚了吗?”见池予夏摇头,池尔尔接着说:“那你还和以前那个男的在一起吗?那个男的长的真好。我后来还有看过他一次”   池予夏声音像是被风中扬起的沙尘,有些飘散:“在…哪里?”   “就在这个沙滩上。我结婚后差不多一个月,带老公回娘家住几天,路过这沙滩时看见的。一直就那样坐着,太阳落山了才见他离开,我那天倒是没有瞧见你。”池尔尔没瞧出池予夏神色的变化继续说着。   两人聊了会儿,池尔尔要回苍城去了,池予夏和她告别之后,重重地坐在沙滩上。池尔尔第一次见到曾于城,是初秋俩人一同回来那次,因为池尔尔要结婚,池予夏回来要给她递送嫁红包,曾于城软磨硬泡着要一同前来。那池尔尔第二次看到曾于城,是他一个人来的,因为池予夏毫不知情。在2010年的9月21日,曾于城留了条短信就去了国外。池予夏一辈子都记得上面的内容,那是一把刺刀捅进心里的痛:予夏,我们分手吧。   太阳已经西斜到天边,余辉染红了蓝天中飘荡的云朵,那片云儿的四周闪着刺眼的光芒,倒映在海面上,泛起一层层金色的涟漪。夕阳把沙滩上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曾于城,你一个人,对着这片海,留下了什么。   初四的下午,离开宋阳坐上回程的动车,池予夏挽着小行李袋,俯身寻找自己的座位,7号车厢A13,找到了位置。A14号已经有人坐着,池予夏定睛一看竟然是当年和同期进电讯的韩解海,韩解海也抬头看见她,有些惊喜:“呀,池予夏。”   “你好,韩解海,真巧啊。”池予夏微笑向他打招呼,伸手把行李放置好,俩人并排坐着。   “有多久没看见你了,池予夏,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变,像个刚参加工作的学生一样。”韩解海打趣到。   “我当你是夸我依旧青春。”池予夏抿嘴笑着。   韩解海转正第二年调到凌州市下属分局绍北支局当区域经理,今年上半年即被提拔为局长助理,不出意外,若干年后就是局长了。   “予夏,你现在还在销售部做支撑吗?”   池予夏点点头道:“对,你现在是局长助理了,还未恭喜你呢。”   韩解海含蓄一笑,沉稳开口道:“是领导给我学习的机会。   池予夏轻笑道:“看看,这官腔都出来了。”   韩解海挑眉认真看着池予夏:“当年我们那一期,每次考试你都是第一,你知道我们压力多大吗?”   池予夏笑涔涔反问:“你现在混的这么好,你知道我们压力有多大吗?”   俩人相视一笑,岁月仿佛没走多远,当年同期进凌州电讯,两人你追我赶相互竞争,互不相让,但是也让彼此收获了革命般的友谊。   “予夏,你想过来绍北支局吗?年后上班,绍北那边要招一批新的区域经理,我很希望你能过来。”   池予夏低眸沉吟道:“是不是以前发过一个文件,如果集团中心考试,区域经理是有加分的。”   “对,区域经理呆满一年,每个月的绩效考核均在99分以上,在参加集团考试的时候有加分,池予夏,你原来是想去集团公司啊。”   池予夏莞然一笑:“我考虑一下。”   俩人天南地北聊着,韩解海现在住在绍北单位宿舍,绍北支局离凌州,公交车也只是一个半小时车程,在车站门口俩人道了别,池予夏上了公交车,起始站,乘客不多,车内安静舒适。她靠在窗边看着水车马龙的街道,看着热闹喧嚣的城市。手机短信提醒,池予夏打开短信:明晚我们叁去吃火锅。发件人:汪大小姐。   池予夏:你现在在哪里啊?   汪大小姐:大姨妈,小姨妈,大舅子,小舅子,大表哥,小表哥,大表姐小表妹。   池予夏:羡慕妒忌恨,家族大团结,普天同庆。   汪大小姐:敢情你想来。   池予夏:怎么,逼婚了是吧。   汪大小姐发来一张哭脸:六点,准时。   池予夏:好。   池予夏返回到收件箱,她手指迟疑,但还是点开下一栏的已读短信,除夕那晚,宋沂的短信:明年我们一起过年吧。   宋沂发来的时候正是她和池予文在海边放烟火的时候,那时候吵嚷她并没有听到,等回到房间拿出手机来看,已过了两个小时。她握着手机,心乱如麻,把自己扔在床上,闭着眼睛,最终在不停交叉的画面中,迷迷糊糊中她睡过去了,而那个画面中总是有着两个人,   公车开出了几站,车上的乘客也渐渐多了起来,池予夏的旁边坐着一位阿姨,一上车坐下就见她趴在前座的背椅上,过了一会儿,阿姨似有些呻~吟声发出,池予夏疑惑的看过去,发现这位阿姨面色惨白。   池予夏有些担忧的问:“阿姨,你没事吧。”   这位阿姨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满是痛苦神色,“小姑娘,我肚子很痛。”   池予夏闻状连忙道:“下一站就是一医了,我先送你去医院,你打个电话给你家里人让他们过来。”   阿姨艰难的点点头,连说谢谢。   俩人在一医站点下车,池予夏扶着这位林阿姨慢慢走进医院,林阿姨一直有肠道炎,中午去朋友家聚会吃了些海鲜,不知怎么的,肚子就突然翻滚绞痛。想来是这些海鲜不新鲜的。   今天初四,医院只能挂急诊,林阿姨的家人还没到医院,池予夏只能让她先在急诊室外的椅子上坐着,自己跑去挂急诊的号,正月里医院人倒是不多,一会儿,就轮到她了。池予夏小心翼翼地扶着林阿姨走进就诊室,门一打开,池予夏心一沉,只见冷励成坐在电脑前伏案埋头写着东西,见她们进来,才稍稍把头抬起来,俩人的视线在空中撞见,冷励成还是一脸冷峻的表情,池予夏急忙把视线转开,心叹大过年的就冤家路窄。   林阿姨扶着腹部慢慢弯腰坐下,冷励成修长的手指搭在病历上,看着林阿姨询问病因,一如既往的冷淡表情,池予夏觉得这种性格的人为什么还要做医生呢,每天接待那么多的病人,讲那么多的话,真心觉得他的性格不适合,每次一见到他就觉得冷风自动从耳边吹来,透凉透凉的。冷励成听完林阿姨的讲述,冰冻的脸上终于眉头一皱,冷冷道:“老人不知道,难道做儿女的都不知道肠道炎要忌口吗?竟然无知到这种常识都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冷励成没有正眼看池予夏,但这话中之意,任傻瓜也能听出来是针对她的。她有些无语的想翻个白眼,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捉摸不透,绝对内分泌失调。   林阿姨听言马上解释:“不是,医生,你误会了,是池小姐好心人送我来医院的,怪我这个老太婆自己一时没管自己的嘴。”   冷励成手中的笔没有停顿,他也没有再开口,只是加速在病历上刷刷写着,写完之后,头也没抬,直接把病历合上。   池予夏拿起桌上病历,扶起林阿姨,就在这时林阿姨的儿子赶到了,接手把林阿姨扶出急诊室,池予夏一个人走在最后,她握着门的把手停顿住,声音如同晨间露水般干净透彻:“冷医生,你有一双看病人的眼,却没有一颗分辩人的心。”说完,头也不回,反手把门关上。   诊室外头,林阿姨握着池予夏的手,一再表示感谢,直夸池予夏长的漂亮又有爱心,并且要了池予夏的号码,说要等自己好了之后请她吃饭,池予夏无法推脱,只能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和他们道别后慢慢走出急诊大厅。   抬头看了眼时间,都五点多了,冬天的夜晚黑暗来的总快了些,此时,暮色沉沉,凉风袭袭。池予夏一个人拉着一个长长的影子没入夜色中,热闹的长街上,她的背影看起来有丝清冷单薄。   而在急诊室内有个人伫立在玻璃前,目送她远去,室外的路灯此刻都亮起来,照在冷励成没有表情的脸上。   冷励成啊冷励成,即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她确实什么都不知情,一个毫无相关的人,你为何要开始在意她的情绪。   三年前,冷欣为了曾于城自杀,那几年他一直在美国,一切的源由都是通过父母的口诉得知,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从小就倾心于曾于城,原以为曾于城和冷欣早就是一对,所以理所当然就把池予夏当成罪魁祸首。直到那天在KTV程颖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荒唐可笑。而今天一向以冷静著称的冷励成,在抬头看到她的时候竟然有些无措,尔后再看到她冷漠疏离的表情,心情不由一阵烦燥,想起她刚才对着自己说的那两句话,想必她一定讨厌极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正月这几天,白天里艳阳高照,微风和煦,而入了夜,浓色沉沉,迎面吹来的寒风,倒还是同样冰凉刺骨。池予夏没有回家,沿着街道漫无目的走着,一辆又一辆的车飞速奔驰而过,灯光穿过她的脸,明明暗暗。   这时路旁停下一辆黑色轿车,池予夏不经意一看,只觉心猛烈一颤,那个熟悉的标志,车牌尾号88,脚不由向前跨了几步,欲想看清车内的人,这时驾驶车门开了,下来是一个时髦的女人,见她优雅地关上车门,婀娜的走向对面,原来只是尾号一样而已,池予夏自嘲地笑笑,在想什么呢!伫在原地,望着远处的不停闪动的霓虹灯,许久之后,走向马路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车在一片林荫道停下,池予夏穿过清幽小径来到浣纱院,门口服务员礼貌有礼:“小姐,您好,请问您预约的是几号包厢?”   池予夏眉目间还带着夜色的寒意:“我来找程老板,请麻烦帮我带个话,我叫池予夏。”   服务员微笑道:“请稍等。”服务员去柜台打了个电话。放下电话后,把池予夏带到一个包厢内:“池小姐,老板就过来了,稍等片刻。”   池予夏静静坐着,服务员送来两杯温水之后把门轻轻关上,她端起水杯握在手掌中,暖意从掌心处传递上来,似乎驱走了一丝丝的寒意,把头转向窗外,上次坐的也是这个位置,她记得窗外孤傲的梅花,还有飘散在空气中淡淡的这股清香,那晚,宋沂就坐在对面,穿着蓝色衬衣,目剑朗星。   走廊里高跟鞋与地面的摩擦声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池予夏把双眼投向那扇门,门开了,程颖脸漾笑意:“池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池予夏起身两只手直接垂落,浅笑道:“是我唐突,没打声招呼就过来了。”   俩人坐下,程颖倚靠在沙发上,手指交错放在大腿上,目光盈盈问:“池小姐,找我有事?”   池予夏眉间平柔,声音淡静:“程老板,我来这里的目的,我想你是知道的。”   程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你第一次来这里,就知道我是那小子的堂姐?”   池予夏默认的点点头:“他向我提过你。”   “呵,原来如此?”程颖倪视着眼前的池予夏,第一次这么仔细想打量她。未施粉黛,白皙素净,双瞳剪水,虽说谈不上惊艳,却也有自己的独有清冷的气质,眼前的她倒像极了墙角暗边清逸的那朵梅花。   池予夏抬眸望着程颖没有说话,壁灯的光亮投到她的眼睛里,她的眼睛如夜空中闪闪发亮的星光,但却教人看不清眸内流动的情绪。   程颖理了理思绪,曾于城和她都是独生子女,俩人打小就亲近,曾于城对她也是无话不谈,所以他和池予夏的事情,她是清楚的。但是现在把这一切都告诉眼前的池予夏,还有必要吗?   “你想知道什么?”程颖端起水杯放在手掌中轻轻摩擦着,杯里的水轻轻晃动着。   “他这三年多以来有回来吗?” 池予夏问。   “没有,他还是决定留在英国。那小子一定料想不到有一天,你会找到我,问我这些话。”程颖悠然地打转着水杯里的温水打趣到。   “程小姐,我想知道,他临走前发生了什么事,他……为我做了什么?”池予夏没有抬头,风平浪静的望着眼前的水杯,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笃定清晰。”   程颖闻言微微一怔,手杯中的水也停止了转动,她抬眸轻轻叹息:“这小子眼光倒是不错。”   往事如一场不成熟的电影,在池予夏的眼前一帧一帧浮现,那些被岁月掩盖的痕迹一点一点在脑海中被扩大深刻。   程颖的声音在寂静的包厢里显得特别清明,在她讲的过程中,池予夏一直低垂着头,程颖看到她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但当她仰起头时,即使眸内泛动着抹不去的黯伤,但她依旧只是恬静缓缓:“你是说她……为了曾于城自杀吗?”   程颖站在窗内神情复杂地看着离开的池予夏,这个女孩外表强硬的像块石头。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拿起身边的电话,拨了出去。   曾于城出国三年,这是他第一次回来,年三十才到家,刚才程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一个人正坐在思一广场,程颖在电话里正色道:“她来找我了。”   电话那头的曾于城不由呼吸一滞。   程颖继续说:“我把一切都告诉她,如果有情就留住,如果无义就早些了断。姐这次擅作主张了,希望你能懂,不要对不起任何人。”   曾于城的双眸在黑暗中越发深邃:“好。”   离开的池予夏,一个人在街上空洞的游荡着,她的手紧紧的握住手提包的肩带,似乎那是她此时唯一支撑的力量,对面的车灯白晃晃的照在她的脸上,刺痛她的双眼,她痛苦地闭上眼,终于知道了这一切,如同被人一把掏空的感觉,泪水终不再欺人,扑簌簌地掉下来,她闭着眼仰起头来,泪水却流的更凶猛,犹如是雨后开闸的洪水,倾泻而下。她如同是一个迷路的小孩,在繁华的街角无法自抑低声哭泣。那泪水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被丝丝剥抽出来,痛不言堪。   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她当然想过他离开的原因,纵使她的心渐渐地在坦然,但当一切的真相在她面前一一剥落,她还是无法自抑,从灵魂深处冲击上来的压抑在一刀一刀把她割裂,她该感叹命运的不公吗,在一开始就被人划□□份等级,还是她应该感谢命运的公平,让她能遇见这么美好的一个男人。   而冷欣,她爱了曾于城20几年,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执着,情之深嵌入骨髓,方能为了另一个人放弃自己的生命。   这世上爱到底是深好还是浅好,终是各人各异。   出租车在街口停下,下了车,发现走了太久的双腿阵阵发酸,一踏步脚板就有钻心的疼,她蹒跚步履,往公寓门口走去,伸手刚打开一楼的铁闸门,就听到一声叫唤,池予夏全身一颤,如同被人摄去了魂,她没有马上回头,只是右手加紧握住铁闸口,冰冷的铁片在她的手掌中渐渐升温,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她深呼一口气稍作平息,待自己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之后,故作镇定自若转过身来,曾于城从公寓的阴影中走出来,月亮就在他的头上空,很亮很清明,两个人停在一尺的距离,静静对望着,时间与空间似乎在此刻停滞了,三年,在人生的岁月中不长,却在爱情的光阴里恍如隔世。   眼前颀长挺拔的男人,依昔俊朗,只是眉目间多了几分岁月给予的沉淀和稳重,他没有说我回来了,也没有说予夏我想你了,自然地仿佛从不曾离开过,一如往昔熟悉的那声招呼:   “嗨,池予夏。   一样的叫唤,一样的声调,却是不一样的情感,现在听来佯然多了一份洗尽铅华过后的释然,俩人相视而笑,如星辉相印,照亮彼此的眼眸。   曾于城的双眸噙着笑意,他慢慢走她的面前,张开双臂,在下一秒紧紧把她拥入怀中,怀里的池予夏身子先是一僵,尔后抬起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腰,深深地把脸埋入他的胸膛中,这是曾经彼此都熟悉的味道,在午夜梦回中一直怀念着的味道。   你好吗,曾于城,我们……好久不见。   此刻的池予夏五味杂陈,这当中有欣喜,有迷茫,有惶恐,所以她并没有发现停在暗处的那辆熟悉的雷克萨斯。   宋沂坐在黑暗的车内,侧脸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双眸沉如墨望着不远处的两个人。他的心如同被压着一块巨大的磐石,只剩下浅浅的压抑的心跳。原来她只有在这个男人面前,才能卸下那强装的外壳,才能笑的如此坦诚欢愉。这一切终究只有曾于城能给她。一种宛如于冰冷黑暗海底般的孤寂与绝望慢慢滋长在他的心头。   池予夏,为什么不是我先遇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翌日清晨,睡梦中的池予夏隐约听到了雨水打击到窗户的响声,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爬起身,昨天阳艳高照的天空,此刻倒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听声音雨势还不小。而她就在下一秒,脑子一阵清明,脚上也顾不上穿拖鞋,急忙撒腿跑出房间,冲到阳台,六盆太阳花,此刻正在被雨水无情肆虐着,痛苦地在风雨中胡乱摇摆,有些小花蕊甚至已被雨水冲刷下来,残落在地面上。池予夏顾不上寒风、雨水,直接冲上去,把六盆花全搬进客厅里。   搬完这些花之后,池予夏把整个身体陷入沙发中,双臂抱着大腿若有所思,窗外的雨依旧纷纷扬扬,似乎下着下着就把心也淋湿了。   曾于城回来了,可是三年之后的我们该何去何从。   八点,池予夏拿着雨伞下楼去单位值班,14年的第一个上班日竟然是下雨,确实影响心情。到了楼下,不远处停着的88的车子,还有车内的曾于城,一如记忆中的样子。   池予夏走近,敲了敲半开的车窗,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早。”   曾于城笑道:“送你上班,雨大,快上车。”   池予夏低头收了湿漉漉地雨伞,拉开车门坐进去,她抬头打量着车内,一切似乎都没变,但是一切似乎又重新陌生了。   “这几年这辆车就程颖老公偶尔开开。早上我开的时候,这车还给我耍脾气,发动了好一会儿。”曾于城道。   池予夏赫然一笑:“看来你的车也认生了。”   曾于城转头打趣道:“那你呢,也认生了。”   池予夏瞪了他一眼:“我们有熟过吗?”说完看见了曾于城皱眉,自己也忍俊不禁笑了。   “你啊,这张嘴,一如既往。”   “谢谢。”   车停在单位门口,曾于城转过身望着池予夏道:“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晚上不行,和心语一其她们约好了。”   曾于城抿抿嘴角,眼内闪过一丝思绪,但很快被他隐藏:“那行,结束后需要我去接你吗?”   “到时我再打电话给你吧。”他的这一神情还是被池予夏抓到,池予夏推开车门,向他摆了摆手,看着离去的车尾,她的思绪忽明忽暗,换作三年前的曾于城,他会要求参加这个聚会,换作三年前的自己,她会邀请他去参加这个聚会,而三年后的我们,心事各藏,终归谁都没有开口。   大堂的门口停着一辆车,池予夏脚步如踩着棉花般无力,临近一望,车内空空无人,明知道他回杭州开的车是自己的私家车,但这辆她熟悉的公车停在这里还是让她的胸口猛的一跳,原来,今天是初五了。   下了班,六点钟池予夏到达聚会的火锅店,汪心语和宋一其竟然已经到了,待她一坐,服务员便开始上菜。   “太阳终于从西边升起了,你们俩竟然会早到!”池予夏搓搓冻着的双手,赶紧端起开水灌了一口。   对面两人抬头甩了池予夏一个白眼动筷开吃,一埋头平日里的端庄形象荡然无存。   池予夏:“我说,你俩能矜持一下吗,你俩的吃相是一点都不符合你们全身上下的名牌。”   宋一其仰头一笑:“我们三个的门面是心语,她都不在乎,我无所谓。”   汪心语抬头呶呶嘴:“宋一其现在已经放弃为梁宇装淑女了,所谓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是为姐妹两肋插刀,陪衬陪衬。”   宋一其一脸嫌弃:“什么叫破罐子破摔,我这叫不拘小节。而且我怎么是为了他装啊,他哪位啊。”   话音刚落,宋一其的电话巧着就响了,她低头拿起电话,眼神一挑,表情是喜悦中透着一丝挣扎,挣扎中透着一丝甜蜜,甜蜜中透着一丝埋怨,最后是埋怨胜利了,于是她一个手指下去拒接,随后眯眼一笑招手让服务员来几瓶啤酒。   池予夏笑道:“干吗不接梁宇电话。难道说……他伤了你那颗潮湿的心。”   宋一其两眼眯起狠狠道:“就他,哼,从长江头到长江尾的距离都轮不到他,我和你们说,我明天准备养两条狗,一条叫前女友,一条叫女学生,靠,这两种生物实在是太无敌招人厌恶。”   汪心语和池予夏相视一望忍俊不禁。这都什么心思,都摆桌面上了,这脸还端着呢。   冬日里,吃吃火锅,喝喝小酒,聊聊八卦,也是一件美事。池予夏从火锅中捞起一颗鱼丸刚要往碗里送,就闻宋一其一声惊呼,而她的鱼丸便一个顺势掉到眼前那碗酱料里,酱汁一个飞溅到池予夏胸前的衣服上,她惊呼一声,刚想开口K宋一其,却见宋一其一边拍她的手一边急道:“窗外,快看,快看。”   池予夏心想见到鬼啊,这么激动,她不以为然把头转向窗外,但看到楼下那辆雷克萨斯旁边的两位背影时,她也明显是一愣,但她很快就收回视线,她拿着纸巾重重地擦着胸前的油渍,还好穿的是黑色的衬衣,油渍不明显,但这一股浓浓地汤汁味,让人不舒服。   汪心语意味深长瞧着池予夏:“那个男的是宋沂吧。”   宋一其两眼瞪如铜玲,写满疑惑:“宋沂和女人呆一块是正常的,但是这么这么亲密不正常吧。刚才那手是放那女人腰上吗?这都要什么关系的才能把手放腰上啊。”   池予夏梨涡浅笑,端起啤酒喝了一口,声音倒是随意,:“她叫温岑,我见过一次,长的很漂亮。”   宋一其一脸求知欲:“你见过,宋沂真男人啊,还让你们见过面,那你和她不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池予夏真想呸她一大脸:“我说宋一其,你用词能不能妥当点,我和宋沂是上下级关系,比你装纯还纯呢。”   宋一其一听更来劲:“那他不是一直在对你那个啥的,我靠,怎么一眨眼过个年就有个这么亲密的女人,男人果然物以类聚,和梁宇一起的都不是好人。”   池予夏脸上依旧留有浅浅约约的笑意,但她刚才美好的心情,现在倒像是一汪清水倒入了一堆泥土,渐渐地变成了混浊色。   汪心语瞧着池予夏的眉间有些不对,便举起手中的杯子,豪迈道:“为了我们叁都遇不到好男人,干杯。”   三个杯子,满满三杯啤酒都干了,放下杯子,池予夏缓缓道:“曾于城回来了。”   对面两个人面面相觑,随后是一脸为娘的看到女儿苦尽甘来的安慰神情,池予夏把三年前的来龙去脉大抵讲了一遍。   宋一其仰头长啸:“今天晚上怎么这么精彩,比芒果卫视十点档的还对味。”   汪心语暧昧道:“所以,你们又在一起了。”   池予夏不知如何回答,三年前过不去的槛,三年后会过去吗,怕只怕是会越筑越高。   三个人一直喝到十点,从火锅店出来,被瑟瑟夜风一吹汪心语和池予夏还是有一丝清醒的,而宋一其则是确实喝高,还好被池予夏死死拽住,要不就把店门口当自家小床了。在门口等了会出租车,宋一其包里的手机一直在响,池予夏听了实在是烦燥,拉开宋一其的包掏出手机一看,又是梁大帅哥,还真是执着,敢情这一晚上就把打宋一其电话当乐趣了。   就当做一回红娘天使吧,池予夏接起电话还未喂出声,电话那头的梁宇倒是一阵抓狂,迫切地声音冲破手机,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的一拈拈斯文冷静:“宋一其,你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电话!”   池予夏把醉生梦死的宋一其往汪心语身上一靠,顺口气说道:“梁宇,我是予夏。”   电话那头猛的一静,梁宇恢复斯文声线:“抱歉,予夏,你们现在哪里?”   池予夏并没有马上说出她们的方位,她看了一眼低低喃喃的宋一其,声音有些冷清:“梁宇,我想替宋一其问你,你和她是个误会,还是你和你的前女友是个误会?”   梁宇有刻的沉默,之后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我对一其是认真的,一直是。”   池予夏嘴角轻扬:“好,一其喝醉了,你来接她吧。”   她放下电话,和汪心语眨了眨眼睛:“梁宇来接她。”   汪心语挑挑柳眉,一脸狡猾绝色:“那我们就把宋一其卖了。”   “我怕她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说完俩人在店门口笑的花枝乱坠。   一会工夫,梁宇就到了,他下车要接过宋一其,只见宋一其眼睛眯眯,十分妖娆,但一开口倒让梁宇的脸成猪肝色:“靠,我怎么觉得我看到梁宇那个混蛋了。”   梁宇哭笑不得,想他一个堂堂大学教授,在众众学生中以斯文儒雅著称,今晚竟然让人当面说成混蛋。不由一阵感叹,他这一辈子算是栽在宋一其手上了。   三个人坐在后座,宋一其左扭右扭,活泼地像个多动症儿童,嘴里还时不时迸出几句带损梁宇的话儿,只见前方开车的梁宇脸色越发的难看,池予夏和汪心语默默的同情着。   汪心语先下的车,后座只剩她和宋一其,这会儿宋一其倒是安静了,刚才那一阵闹腾想来也累了。   池予夏拖腮看着窗外飞速而过的灯火霓虹,脑海中的酒精慢慢在挥发着,她觉得胸口很闷,终究还是开了口,声音在黑暗的车厢内有丝压抑:“梁宇,你认识温岑吗?”   梁宇的心思都在宋一其身上,也没怎么多琢磨池予夏的情绪,便脱口而出:“认识,宋哥告诉你他和温岑的事?”   池予夏一听,心里越发难受,但也不想再开口问梁宇口中所谓的事是何事了,三年后的池予夏觉得自己就是窝在那地洞里的那只地鼠。   包里的铃声骤然响起,也正好把梁宇后面的话给止住。池予夏摸出手机,是曾于城,她竟然忘了聚会之后要打给曾于城这件事情。突然觉车内的暖气太足了,闷的她喘不过气来,伸手按下一小处的车窗,风从小口处贯穿而入,窜到她脸上,一阵一阵冰的发麻。   池予夏接起电话,声音有些干涩,但比原先恢复了些清朗,和曾于城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之后,送宋一其上楼,池予夏没有多呆便走了,梁宇本要送她回去,但被她拒绝了,梁宇望着池予夏的背影,若有所思,曾于城回来了,那他老宋哥咱整啊!听刚才那通电话,虽不像情人间亲密,但也容易让人浮想翩翩。摸了摸口袋的电话,他又转头看了一眼宋一其的卧室,嘴角不由一扬,算了,先把自己的事解决才最为重要。   池予夏从宋一其家里出来,直接上了一辆出租车,公寓楼下的马路终于修好,出租车在公寓门口停下,她下了出租车关了门,出租车呼啸而过,扬起一地的尘灰,她在原地注视着黑暗中那个破旧的运动器材,银杏叶依旧满地金黄,只是那个位置变空了,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章   单位开始上班,春节喜庆,同事之间见了面也觉得亲切了几分。池予夏坐在位置上,内网首页挂着老总的新春祝福信,往年春节,历届老总也都会写一封祝福信挂在单位网站首页上,内容无非是对往年大家工作的肯定,对来年工作的展望,已往的她根本没有兴趣瞟过一眼,而今天的自己竟然对着这封信发呆了一整天。下班之后,池予夏和几个同事在等电梯,电梯跳到十楼开了,几百号人的单位三个电梯,正值下班高峰期,电梯里显得有些拥挤,池予夏有些犹豫,是不是要再等等下部电梯,这进去要是超重再出来,也有些丢脸。刚纠结两秒,人已被另一位好心的同事推进去了。电梯门缓缓关上了,电梯门是两面镜子,抬头便可以看清身后站着的人。池予夏贴着电梯门,身子僵着,她抿了抿嘴角,不经意的一抬头,就见电梯门镜中,有个人,让她的心猛的一跳。这是年后第一次见到他,他说初五回来,今天有初十了。   宋沂正侧着头看手机,眼眸低垂,其实从电梯门打开的刹那,透过人群他一眼就看到她,这种想见又想避的压抑心情在见到她的这一秒全都迸发出来,他的心猛的一揪,于是拿起手中的手机假装忙碌。   电梯到了一楼,池予夏因为挨着电梯门,第一个出的电梯,她没有回头,内心有些慌张,她觉得自己像个逃兵狼狈离场。   宋沂静坐在车里,脑海中一直浮现那晚她和他拥抱的画面,那个晚上如果不是因为太想念而提早回来,如果没有看到那样的真实池予夏,自己是不是有些信心去站在她的面前让她去做选择。只是宋沂了解过她和曾于城的那段情,知道自己从一开始站的位置就在曾于城的后面,梁宇笑他越老越胆小,不去博一把,他何尝不想,只是自己离过婚,年纪又比她大那么多,最重要的是她对曾于城终究还是有那份心思。嘴角扯过一丝自嘲的苦笑。一直以来,他都清楚自己的内心,却没有真正清楚过她的内心。打从她一开始一次次的闪躲,一次次的拒绝,他就应该猜到,她始终放不下那个叫曾于城的男人,在他看来,曾于城是懦弱,他三年前放弃了池予夏,那时候的曾于城不够坚定,任由自己的父母去左右他们的感情,但是宋沂不得不承认的是,曾于城他是为了池予夏而懦弱,就单单这一点,已经是足够让他们重新在一起的理由。   七点,曾于城来公寓接池予夏,俩人约好去吃饭,曾于城把车停在浣纱苑门口,池予夏下了车,在她的心里,这个地方是让她的心情有起伏的,甚至现在可以说心里有些抵触,第一次来因为宋沂,遇见温岑,第二次来,因为曾于城,遇见自己的过去,而今天第三次来,会是因为什么?   大堂的服务员引两位往包厢走,依旧是熟悉的词排名,依旧是梅弄影的包厢,一切就像是在回退的影像,似乎历历在目,却似百转千回。   曾于城抿口茶水,看了一眼窗外转头对池予夏道:“这个包厢不错吧。”   池予夏点点头也把头望向窗外,只见不久前绽放满枝头的梅花树上今个儿花朵独自调零,雪白的花瓣遍地的散落着,让人看着心里不由就涌现似有似无的忧伤。   “梅花都掉了。”池予夏的口气中有丝婉惜。   “那不是春天要来了吗,年后这几天天气闷热的直接披件衬衫就行。我今天都瞧见街上姑娘们短裤下边那白晃晃的大腿了。”曾于城靠在椅背上,打趣道。   池予夏不禁笑出声来:“又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说到冬天短裤这事,我记得宋一其说过,这冬天穿短裤是对夏天的侮辱,夏天穿靴子是对冬天的挑衅。”   曾于城含笑摇头:“你说这宋一其这嘴巴,以后哪个男人能降的住她。”   池予夏莞尔一笑:“放心吧,早有人要了。”   曾于城挑眉说道:“还是那个章健吗?”   池予夏垂眸抿了口茶:“不是,他和章健分手有两年多了,在你走不久之后。”说完她抬起头,看着曾于城,气氛在这一瞬间有些生疏。   曾于城收了些刚才的嬉笑,双手垂放在桌子上,还未开口,便听见服务员敲门,上菜了。池予夏出来找洗手间,今天亲戚光临,肚子有些不舒服,所以就在洗生间里面多呆了一会儿。站在洗手台,用温水抚了把脸,厕所的门打开了,两位服务员进来,看到池予夏对她微微一笑便继续聊自己的。池予夏用湿巾抹去脸上的水滴,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似乎自己一直是这样,清汤挂面,只是偶尔上个淡妆,这样的脸,容易让人视觉疲劳过目就忘,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池予夏又不由想起温岑那娉婷美人,自讽一笑,从前的自己定不会拿自己和任何人作比较,可是最近的自己好像变得有些陌生。   池予夏往垃圾桶中丢了手中的纸巾往门边走去,却在听到服务员的那句话之后浑身一震。   “听说那个温岑温小姐怀孕了。”   池予夏的手停在卫生间的门把上久久不能使力,她咬了一把下嘴唇,拉开那扇门,池予夏站在门口深深呼了一口气,心道把坏情绪都甩开,甩不开就埋死在心里,该干吗干吗去。   回到包厢,曾于城正在等她:“还以为你去趟卫生间就迷路了。”   池予夏坐下拿起筷子一笑:“没那么二,这总共才6个包厢,我还能迷路。”   曾于城随口一说:“敢情去趟卫生间把这浣纱院都摸清底了,连几个包厢都知道了。”   池予夏眸色一染,闪过一丝黯然,但抬头时已是神色依然:“再不吃,菜凉了,曾先生。”   曾于城还是依旧地乱点菜,两个人点了六个菜,两个汤,池予夏望着眼前这一桌,忍不住开口:“我说你在英国是被虐待还是禁闭啊,我们两个人吃的了这么多菜吗?”   曾于城一副你不了解的模样:“在英国吃的饭那能叫饭吗,顶多叫生存。”   池予夏闻言一阵无语:“快吃吧,生存的野人。”   饭后甜点曾于城点的是芒果蛋糕,池予夏盯着眼前美味蛋糕,一口未动。   俩人从梅弄影出来走到第一个包厢水云游的时候,正巧碰到程颖的老公顾晨磊,池予夏是第一次见着,顾晨磊西装革履,魁梧轩昂,听曾于城说过,他是凌州胜达网络公司的老总,胜达网络,凌州数一数二的大企业。   他向池予夏点了点头,一声你好,低沉而有压迫感,商人的眼神永远是精明犀利,他审视的眼光扫过池予夏,他的态度是没有温度的,这点让池予夏倒有些自在。   顾晨磊指着水云游道:“你姐在包厢里,你方才和池小姐来了没说一声,连走也不准备和你姐打声招呼。” 说完拉开水云游的门,热闹喧哗的包厢在顾晨磊拉开门的那一瞬间变得稍显异样,似乎时间和空间在这一刻都停下了脚步,水云游的包厢很大,墙纸装饰整体都是以蓝白色为主,而抢眼的莫过于包厢当中那一张华丽精致的蓝色圆桌,包厢内约十人,似乎这当中还有几个是自己眼熟的,池予夏觉得自己还挺有闲情的,这个时候,竟然还能把里面的环境人物观察的这么仔细。从池予夏的角度望去,和池予夏面对面而坐的正是宋沂,而温岑就坐在宋沂的左手边,宋沂的右手边是梁宇,梁宇的旁边是冷励成,几个人神色各异,高深莫深。除了认识的几个人,包厢内还有几位男女是池予夏不认识的,但从穿衣打扮来看,就应该是她不认识的。   程颖看到门外的池予夏显得有些诧异,她缓缓的起身,就在这一功夫档她的脸色便已是夷然自若。   “是池小姐呀,你看这于城,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程颖溺宠地拍了一下曾于城的胳膊。曾于城把目光探入包厢内,看到冷励成正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个方向,他笑了笑把目光躲开,却瞧见有另外一道灼人目光一直在端视着他们,这个男人,只是端坐着,一言未发,就在无形中形成一个威摄力,这个力量似乎随时向着他的方向侵略而来,这样的感觉让曾于城有些不自在,更何况他的眼神中还有着一丝幽深难明的味道,曾于城把眼光移到池予夏的身上,猛然地心里滑过一丝异样,似乎抓住了一点苗头。   池予夏对着程颖浅浅约约一笑,未搭腔,从包厢里直射出来的几道目光,让她的浑身像下了降咒一样,站着都是煎熬。   “池小姐,好久不见。”温岑风情浅笑望着池予夏,眼中似乎透着一丝不解。   今晚的温岑长发披肩,未施粉黛,但一点也不影响她的美色,在摇曳的水晶灯下,倒显得她更嫣红透白,清丽脱俗,她想到刚才无意中在卫生间听到的话,心不由紧紧一拧。   池予夏看着温岑礼貌恬然:“温小姐,你好。” 她没管理住自己的双眸,她真的只是想看温岑,但却忍不住把余光留在旁边的宋沂身上。   而从门被推开的那一刻起,宋沂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池予夏,俩人的视线在空中如同一张牙舞爪的千丝网,牢牢地被锁住了,池予夏觉得这一刻好像千万场的烟花在她的心里同时绽放开来,猛烈地好像是心要炸开来了。他的眸内如有一汪深潭,池予夏望不见底,回不了岸,她看不懂他的双眸,她不了解此刻在这里看到她的他是否有如她看到他那一般,在心里也有一丝丝的窃喜。   池予夏的神情有些恍惚,收回视线之后一直垂眸,其实从顾晨磊推开门到现在不过两三分钟,但池予夏觉得时间好像在开玩笑,偏偏这个时刻一直在慢动作。   坐在门边的一个男人转过头,约三十出头,穿着花色衬衣,有些瘦小,五官倒也算端正,但在这一桌俊男美女中如果他不说话还真是不显眼,只见他一脸痞笑道:“我说于城,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女朋友。我刚才还以为是冷欣呢,怎么冷欣没和你一起回来?”说完故意一顿,挑眉扫了一眼池予夏,语气中尽是成心故意之色:“女朋友长的挺漂亮,是凌州哪家的千金小姐,怎么我都没有见过啊。”   男人话音落下,包厢的气氛由安静转为尴尬加冰点。池予夏原本那一丝喜悦的心情像是在原地不停地嘲笑她,现在终于体会到主角是什么心情了,当全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看戏的,有鄙夷的,有冷漠的,有疑惑的,百味夹杂还真是让人不舒服。但她还真觉得自己有些不在乎,这些眼神对她来说真不陌生,这个程度对她来说还真是不痛不痒,一点也不防碍。   池予夏没有抬头,她其实挺想知道他此时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写有什么,那位只要心里一想到就让她安心的男人,你是否也是如此的看待我,百转千回,但是此刻的她真没有勇气再去仰头察看那个人,似乎刚才的那一眼对视早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就是因为她的低眸,所以她没有看到宋沂看着她时那心疼和怒意交杂的双眸。   梁宇按了一把宋沂的胳膊,起身笑道:“行了林年胜,别戏谑他俩了,看人家小姑娘都不好意思了,你还是少说话,酒多喝点吧。”   池予夏明白这是梁宇为她解围,冷励成坐在边上一如既往冷酷面无表情,这个男人此话甚是故意奚落,是意在令自己难堪,想让自己下不了台,或者想让自己恼羞成怒,甩手而去,想到上次在KTV冷励成对自己也说过类似的话,看来高干子弟公子哥真的非常喜欢用这一套来对付人,真是一点儿格调都没有。   看来全场都知道冷欣和曾于城的事,全场的人都在看着一个笑话。   池予夏看了一眼曾于城,程颖正拉住他的手腕,但她还是看到了他紧握的拳头,以及眼中隐忍的怒焰。   如果现在是在演电视剧,自己的头上方一定打着三个大字,第三者,或者说不定是狐狸精这三个字,字边上会不会还打上特效,闪闪发光亮瞎你双眼。想到这画面,池予夏竟然有些想笑。   所以现在的气氛真的有些诡异,因为池予夏真的笑出来了,只见她轻轻抬眸,眼角弯弯,嘴角轻抿,原本素净清秀的脸瞬间倒变得有些明艳动人,但明眼的人都看的出她的双眼仿若寒冰,冷冷地像是冬日里飘了一夜的大雪,没有温度,没有颜色,苍茫一片。   那个男人瞧见池予夏没有预想中的神色,反而还笑了,还真是有那么一愣没反应过来,回头又瞧见桌上其他人都没什么搭腔,也有些汕讪无趣,便闷声转身在位置上坐下了,心里倒有些郁结,敢情刚才自己表现挑错地了。   池予夏觉得自己真是愚蠢至极,留着给一群人看笑话,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此时曾于城拉起池予夏的手,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就往外堂走,程颖急忙跟上来,口吻也有些急促:“池小姐,那些人爱开玩笑,你别放在心上啊。”转而拉住曾于城的手,曾于城把手一挥,冷冷道:“姐,那个林年胜如果不是姐夫的朋友,我早他妈的上去打他两拳。”   程颖安抚道:“姐知道,他那个人一直以来嘴就损,别生气了,姐给你们赔不是。”   池予夏拉了气哄哄的曾于城一把,对程颖说:“程老板,我们先走了。”   程颖略带歉意的对池予夏笑道:“好好,你们下次来了,我亲自下厨。”   池予夏平静浅笑,不深不浅答道:“好。”   程颖看着门外消失的身影,不由一阵轻叹,转过身便瞧见宋沂从包厢出来了,程颖的心又沉了几分,迎上前笑道:“怎么,连你也要走了。”   宋沂看了一眼门外,眸色加深,隔雾观花朦胧不见底,声音是不同寻常地冷若冰霜:“程颖,告诉林年胜,如果他还想好好地呆在凌州,让他管住自己的嘴巴。”   程颖只觉心一紧,脑中快速回转倒退,一个灵光如同经脉被打通了一般,她惊讶中猛地朝宋沂离去的方向一看,原来宋沂他……,她突然意识到把这整件事情告诉池予夏到底是好还是坏。   程颖扶着头,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憋着一肚子闷气,本来春节又趁着温岑怀孕,晚上一班人就聚聚热闹热闹,本来开心的事,现在搞成这样。顾晨磊出来的时候,瞧见程颖一脸苦瓜脸坐着,心领神会,走近搂过她的肩膀:“这个叫池予夏的女孩,挺有意思的。”   程颖轻轻抡拳捶了他一下:“怎么,你也看上她。”   顾晨磊一把抓住程颖的手背拿到唇边亲了一下:“我有这么漂亮能干的老婆,还能看的上别的女人。”   程颖娇嗔道:“就你嘴甜。”   出了浣纱院的俩人,一路上无话,车到了公寓楼下,曾于城这才转过头,把端坐的池予夏拉到向自己,然后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对不起。”   池予夏听到这句对不起,心里百感交集,胸口如被人活生生捶了一把,她轻轻推开曾于城,拉住他的手说道:“上去坐一会儿,我们谈谈。”   池予夏现在住的公寓,曾于城是第一次来,不大的空间,井井有条之外显得特别温馨,依旧是池予夏的味道,这么多年依旧清新如初。曾于城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池予夏去厨房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面,也在他的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曾于城的心情是有些忐忑的,所以坐着的时候,没有了平日里的随性,池予夏见他这样,不禁有些好笑,怎么搞的像审判会似的。   池予夏笑过之后,心里也有些明了,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说清楚。   池予夏抿了一口开水,缓缓道:“你什么时候走?”   曾于城抬眸看了池予夏一眼,伸手端过茶几上的杯子:“再过两个星期。”   池予夏心空空的,哦了一声也低头看着手中的杯子。   “你一定是忘了,一直以来我都对芒果过敏,冷欣……她一定很喜欢芒果吧”   曾于城猛的一抬头,想到刚才那一块芒果蛋糕。记得刚在一起的时候,有次池予夏喝了加了芒果的果汁,当天全身长满小疙瘩,打针打了两天才消下去。   “说说你和冷欣的事,我想听。”池予夏抬眸,看着低气压的曾于城。   曾于城如鲠在喉,张了张嘴却未言,又拿起手中的杯子喝了口水,在予夏的面前听到冷欣的名字,总会让他有些急促不安,心里总着压着愧疚。   “那时候,我一个人去英国,冷欣是年后过去的,这几年来,她一直呆在我的身边,前面一年,我对她很冷淡。那时候每日每夜地想着你,在心里一直守着一个念头,池予夏,你要等等我,等我变得稍微强大一点,能保护你,我就回去找你。可是无论我是怎么样的冷淡,无视,她依旧一样待我,只是安静地陪在我身边,一声不吭任由我发脾气,她去了英国之后,甚至为我学会做饭,做家务,她说她不介意成为一个代替品,可以改变成我喜欢的模样。”曾于城说到这个时候,眼神有些飘散,眼中溢满的是他毫无发觉的对冷欣的怜惜。他继续说:“予夏,一个人在英国很孤单,也很想你,但是对不起,我对冷欣狠不下心。”   说完,他把脸深深地埋在手掌中,久久没有抬头,池予夏望着挣扎中的男人,心抽疼的厉害,该是有多深的情意才能让一个女子愿意成为一个代替品,愿意为了另一个人而失去自我。   “你不要和我说对不起,其实是我一直很自私,我不懂什么叫爱,一直那么胆小不敢付出,只会站在原地,心安理得把你的好收在怀中,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对你不及你对我的一半的好,也从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呵,甚至为了所谓的机会,还一直放你鸽子,你走后,我总是会想起你问我的那一句话考试比我还重要吗,三年了,这句话一直烙在我的心里,于城,我是喜欢你的,非常喜欢,但是对不起,为了能在这个城市留下来,曾经的我是那么现实。”池予夏说着说着,泪水便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滑下。   曾于城伸手心疼地把她脸上泪水抹去,而池予夏的泪水却止也止不住,她深吸了一口气:“你那时候只留了那一条短信,明知道那是你违心的话,但又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决定离开我,你走后我去过你家门外,我去找你父母,但我还没有到你家的院门口就被保安拦在了小区门外,我还去过你妈妈的办公室,拦过你妈的车,可是这一切都没有换来你的任何消息。”   池予夏把那过去狼狈的自己用只言片语带过,说的风轻云淡,云卷云舒。   如今再去看那个时候的自己,原来当初的自己原来还有些勇气的。   而现在的自己呢,也已经能用平静叙述般的心情陈述当时的自己了,时光能赋予你的改变总是超乎你的想象。   池予夏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对着曾于城浅浅一笑,目光却如水中的弯月朦朦胧胧:“只剩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很孤单,那时候你在英国也一定如此吧,不过很庆幸,冷欣她一直能在你身边,对你那么好。”   池予夏说完伸手拭去曾于城眼角的泪水,手在半空中被曾于城拉住,曾于城把池予夏的手放进自己的手掌中,轻轻地抚摸着,他抬头凝视着池予夏那双被泪水洗涤过依旧清澈如初的双眸,心里一阵痛苦自责:“对不起,我没有守住。” 曾于城痛苦地仰起头,滚烫的泪珠滑下眼角。   池予夏摇摇头:“是时间没有守住,三年中,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在改变,一切都变了。”她顿了顿,抬头是会心一笑:“我们现在应该相互一笑,三年后的我们总不能把我们的关系搞的味如鸡肋,我们要放下心中的包袱重新开始。”   曾于城抿嘴一笑,这一笑包含了我们曾经多少的思念,多少的不舍,多少的不甘,多少的遗憾,也包含了如今我们终于相视一笑的释然,他缓缓地把池予夏搂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深深地抱住她。   那一夜,他们聊了很久,关于从前,关于以后。曾经刻骨的爱情也好,未来彼岸的友情也罢,池予夏知道,在生命的漫长的河流中,曾于城依旧会是她最重要的那个人,她也相信,在曾于城的心里,她也是同样的那个位置。   车窗前有一片落叶在轻轻摇曳,宋沂坐在这里多久了,自己终究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欲念,还是跟随他们来到她的楼下,看着他们并肩上楼,每一盏灯光的亮起都如同是一把刻刀缓缓地划开自己的心脏,一阵疼痛从手心中传来,松开自己的手掌,能看到刚才在包厢里指甲嵌入肉中的深痕,但这些根本比不上内心的悲痛,这种痛会一丝一丝渗入骨髓,即使自己有心挣扎也无能为力。   刚才包厢里除了温岑和梁宇知道他对池予夏的心思外,其他人并不知晓,林年胜为了讨好冷家在言语对她的不屑,让他怒火中烧,但他终将不是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而另一个原因之所以他方才未出声,是想看一看她为了他能忍让到哪个地步,她外表看似清冷无争让人觉得好攻击,但她的内心恰恰是与外表相反,她有着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倔强和坚毅,她不是一个轻易受他人欺侮的人,而事实上证明她可以为了他,放弃她的坚持,为了他可以默不作声接受在场那么多人误解甚至不善的目光。   池予夏,你真的很爱他。   可是你是否也知道,我也很爱你。   黑暗的夜空,沉寂无声的车厢里,只听见电台主持人低声细语:   我会静静地等待   等待你的爱   终有一天可以如潮水般   向我涌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两个星期后,曾于城回英国了,池予夏没有去送机,她一个人坐在思一广场,坐了一个下午,没什么悲伤的情绪,只是心里多了很多释然,心好像也变得轻盈了。   所有的故事,都有个结局,但幸运的是,我们的生活中,每个结局会变成一个新的开始。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与曾于城最终的结局,她也没有去打听宋沂和温岑的事,这几天自己仔细想过宋沂和温岑的关系,自己也不是一个傻瓜,温岑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是宋沂的,更何况她也相信他的为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温岑在他心中一定有着很重要的位置。   但无论自己和他之间是否有误会,现在的她终究还没有胆量去试探,三年后的自己在感情的面前依旧不敢直视,她是害怕,胆小,自卑,这条摆在心里的鸿沟自己要如何去跨越。   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宋沂又岂是她这等级别的人能够岂及。   一个星期后,绍北支局的调令下来,杨清玲知道池予夏要调走的消息,整整一天不理她,在池予夏好话说尽的时候,才转回头依依不舍地说:“以后要常来看我。”   池予夏拍拍杨清玲的头笑道:“我只是调到绍北支局,又不是辞职,而且我还住原来的公寓又不是不回来了。”   杨清玲皱了皱鼻子:“那不一样,终归是不在一起了。”   池予夏心暖暖地,这么久以来,在单位里杨清玲是真心对自己好的:“好了,晚上请你吃饭,地点你选。”   杨清玲两眼亮光连连点头,惹的池予夏哈哈大笑。办公室的其他同事也过来,毕竟共事几年,池予夏在办公室一直最没存在感,对人也总是客气疏离,但她话不多,做事专业利索,效率很高,突然调走,大伙儿感到意外之外也觉得有些不舍。   三年光阴,收拾起东西,也不过一个纸箱子。走之前又去了十楼的楼梯间,春天到了,公园里春意盈然,迎面吹来的风也不再是寒冷瑟瑟,池予夏靠在窗外,慢慢的脑海中有个模糊的重影,似乎在几个月前,她也是靠在这里,遇见过宋沂。   池予夏徐徐回头睨视着长长的楼梯,身后荡荡,空无一人,依旧只有风吹乱了她的刘海。   周一,池予夏站在镜子前面,头发已经长过肩膀,她用黑色皮筋扎起个马尾,又拿出一直被遗忘在角落中的化妆品,化了一个淡妆,走之前对着镜子微微一笑。   春暖花开,阳光明媚,蓝天碧云。一切美好的像是要大结局。   到了绍北,全新的环境,陌生的同事,未上手的工作,但这一切的重新开始,都让池予夏体验过重来没有过的轻松,体内充满能量,上下都是干劲,她的业务知识本来就拔尖,只是缺少一些营销的经验,何况现在她还有一个革命战友韩解海,可以向他学习很多东西,没多久她就上手了,甚至称的上得心应手。不知不觉来绍北一个多月了,她觉得时间过的真是太快了,快的让她不知不觉忘了很多东西。   这天下午,池予夏和办公室的陈丽从一家新开的门店考察出来,俩人走了几十米,陈丽发现自己手机忘在刚才店里又急忙忙跑回去拿,出了店门口往左就是时代百货,池予夏一个人站在时代百货门前等她,无聊中,她回头扫视了一眼二楼的大屏海报图,然后很久,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陈丽回来。   陈丽拍了拍池予夏的肩膀取笑道:“你至于吗,扭着头看傻了。”陈丽顺着池予夏的眼光也扫了一眼那海报上的男人,不就是个韩星,还有些过气了:“你好土啊,这都大叔级的人物了,你竟然还喜欢。”   池予夏收回视线,淡淡一笑,眼里有些飘散。对,喜欢,心里还是想着那个长的像海报上的那个男人。   回到办公室,池予夏在办公室做报表,放在抽屉中的手机响了,池予夏拿起手机瞟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抿了抿嘴角,接起电话:“干吗,宋一其。”   “予夏,你快来,我搞出人命了。”宋一其在电话那头有些无措的声音。   池予夏猛地一站,差点把前面的水杯打翻,她不由提高音量:“什么?出什么事了?”   还好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声音大点也没人听见。宋一其在电话里面絮絮叨叨也说个不清楚,池予夏让她在家里等着,自己马上过去。她向韩解海请了假,出了单位,坐上出租车直奔宋一其家里。   到了宋一其的公寓,见宋一其难得的乖巧斯文,一动不动坐着,其实也不是真的乖巧,而是被吓傻了,犯怵。   池予夏皱着眉头望着茶几上的那根验孕棒,两条红杠杠甭说多明显了。   “是梁宇的吧。”池予夏瞟了一眼眼前的宋一其,不禁有点像在审自己女儿做了伤风败俗的事。   宋一其点点头,抬起头全是迷茫色:“予夏,怎么办?”   “就是你喝醉的那天晚上吧!”池予夏仔细一想,觉得自己和汪心语似乎还是帮凶,不过这两人怎么命中率这高,就这么一击就中。   宋一其这时倒有些难为情了:“那天喝醉了,细节记不大清楚,和他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了,梁宇说是我霸王硬上弓。”说完像个小娘子般羞涩地低下头去。   池予夏噗嗤一声笑出来,按做事风格来说,确实像是宋一其会做的事,这两个人还真是说不准到底是谁吃定谁呢。   “之后学校开学,他就飞到北京去进修,这个月底才能回来。”宋一其有些委屈地说道。   池予夏看了一眼宋一其不由叹了一口气,拿起身边的包,拉起宋一其,安慰道:“我们先去医院检查一下,结果出来了,你再和梁宇说。”   宋一其本就没有主意,现在看到池予夏,当然是全听她的。   俩人到了一医,池予夏让宋一其在走廊中坐着,自己跑到挂号处,问里面的护士怀孕两个月左右是要挂产科还是妇科。护士头也没抬回一句挂产科。池予夏低头找出宋一其的医疗卡和钱一起递过去,抬起头,便瞧见挂号处里屋冷励成正一脸冻住的表情看着她,池予夏见到他直觉自己的头上一排的黑线,这表情,他不会是认为是自己怀孕了吧,不过怎么自己每来一次一医,每一次都能撞见他。无声叹息,上次说过,每见他一次,绕开他一次。   池予夏拿着挂号单,转身要去找宋一其,就这时被一个人扯住手臂,池予夏正纳闷,回头见到拉自己人是冷励成。池予夏轻皱眉头,还好他下一刻就把手放开,池予夏把自己的手放在身后,有些莫名其妙:“有事?”   冷励成表情高深莫测,但双眸却有些慌张,刚才听到池予夏说要挂产科,又说怀孕两个月,不经想到过年到现在也才两个月,难道是她怀孕了。想着想着,心便一揪,双腿也控制不住,出了门不假思索就扯住她。   “你怀孕了。”冷励成声音有一丝紧崩。   “……。”池予夏料想到他误会了,还真是误会了,她看着一脸寒冰的冷励成,还是解释道:“不是我,是宋一其。”   冷励成的脸色在听到这句的时候,立马一缓,几秒间就恢复了一往的冷静,然后吐出一句话:“梁宇知道了吗?”   池予夏心道你倒是了解,一说就知道是梁宇干的好事。“没呢,我先带一其去检查,你也先别说,还是让她自己告诉梁宇吧。”   冷励成蹙了一下眉心点点头,好你个梁宇,竟然要当爹了。池予夏走后他转过身去住院部巡病房,心情有些莫名地畅快,嘴角一扬默默道还好不是她怀孕。   宋一其做完B超出来,心情大不一样,她拿着B超单,一脸炫耀:“予夏,你快看,我儿子帅吧。”   池予夏瞧着那小蝌蚪直想翻白眼:“我说你这情绪过渡的甭快了些,刚才一副琼瑶式表情,现在马上就像中彩票似的,你瞧一下,现在他就是一颗小蝌蚪,而且你怎么知道是儿子,女儿不好啊。”   宋一其一脸笃定:“就儿子。来来,你要当干妈了,对干儿子笑一个。”   池予夏心痒痒,干妈丫!没了刚才鄙视宋一其的心情,她也迫不及待地一把夺过那张B超单,于是两个傻女人在B超室外的走廊中哈哈笑笑比划个不停。   从医院回来,俩人窝在宋一其的沙发上等汪心语,汪心语现在乖乖回他爸的公司上班,美女副总让人遐想万分,但也因为各自都忙碌,所以年后三个人还真是不常见面。   汪心语把门拍的超响,池予夏连忙上前开门,只见汪心语左手提着好几个袋子,里面装着她们的晚餐,有菜,肉,鱼之类的生鲜,右手还提着好几罐奶粉和保健品。汪心语靠着玄关一阵气喘,但还不忘对着宋一其说道:“买给我干儿子的,记得每天喝两次。”   宋一其一阵欢喜,连忙点头道是,然后抚着自己的肚子骄傲万分:“儿子,你可是有三个妈了,给我在肚子里好生呆着,这几个月别乱折腾你妈。要不,你一出来,可就是三个妈一起甩你屁股。”   汪心语无语扶额:“注意一点,胎教是要温柔的,你这纯粹是威胁!”   一会儿工夫,池予夏做好四菜一汤端上桌,汪心语夹了口空心菜说道:“对了,我干儿子他爸呢?”   “在北京,我还没和他说呢。”宋一其刚含进池予夏夹过来的鱼肉就觉得胃里一阵恶心,一口吐出来,池予夏连忙去倒了一杯水让她先缓缓。   宋一其喝了一口水道:“这真是神奇了,这两个月来照样吃喝一点感觉也没有,今天怎么一闻到鱼味就想吐。”   池予夏道:“可能是时候到了,不是有什么早孕反应的吗,那吃点肉吧。”   汪心语看着宋一其语气有些弱弱地:“这女人怀孕……好辛苦的样子。”   “那个,我要怎么和梁宇说啊,他会不会耍赖不承认啊。”怀孕的女人宋一其果然脑子变单“蠢”。   汪心语长发一甩咬牙切齿:“他敢不承认,你吃完饭打电话给他,他明天早上如果不出现在你面前,姐我就去灭了他。”   池予夏一听,嘴里的饭都快喷出来,喝了口汤顺了口气道:“现在都几点了,放宽到明天晚上吧。”   宋一其闪着亮晶晶的眼珠儿连忙点头附和:“现在都七点了。”   汪心语一脸鄙夷:“我说你都还没有进门,胳膊就往他那边拐了,完蛋了,宋一其你被他吃定了。”   池予夏瞅了一眼作小媳妇状的宋一其心中反而担心另一个问题:“你怎么和你爸妈说?”   “今年过年,我妈还念叨着我怎么没把梁宇这么支优质股给入手呢,我现在回去一拖三,他们开心还来不及呢。”宋一其一脸轻松答到。   三个人吃完饭,池予夏和汪心语坐了一会儿便也走了,走前叮嘱宋一其记得打电话给干儿子他爸,记得喝奶粉,一有不舒服要马上打电话给她们。一阵废话后,俩人走了,留下独自一人窝在床上的宋一其,她此时的心有些七上八下的,她和梁宇一直没有相互承诺过什么,俩人也没有正式说要在一起,更重要的是他没有说过他爱她,宋一其踌躇不安地和肚子里的儿子说了好一会儿话,深呼吸几次为自己打气,然后有些哆嗦的手按了通话键,其实算起来有三天没有和梁宇通电话了,他好像一直忙到不行,打来电话也都是十点十一点,以至于没聊几句,宋一其就脑袋瓜沉沉,想来原来是自己怀孕,早孕反映呢。就在乱想中,电话被接起来了。   “喂,一其。”梁宇的声音有些低,似乎在上课。   但紧张的宋一其哪能留意那么多,开口就是一个手榴弹:“我怀孕了,是你的。”   电话那头骤然无声,梁宇被炸的完全没反映过来,宋一其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就差点要骂梁宇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时候给我装信号不好。   其实也才几秒钟,但是对当事人来说,却是已过万重山,梁宇再次响起的声音有些隐忍:“等我回来。”   当然不失大家的所望,第二天在宋一其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门铃就叮叮大作响,宋一其顶着一顶鸡窝头去开门,还没仔细看扰人清梦的是哪个混蛋,就被风尘普普连夜赶回来的梁宇搂入怀中。   当天俩人就回云市见宋一其的父母,第二天双方家长就碰面了,双方家长都是旧熟,一切水道渠成,在一片祥合的气氛中,把结婚日子给敲定了,就定在五月八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章   周未下午池予夏在家闲着便去going home晃晃,进门发现厅内客人挺多,宋一其这个孕妇不在,池予夏和小米几个店员打了个招呼,来到吧台晃腿坐着,耳边听到18号桌响铃,池予夏和正在煮咖啡的小米道声我去吧,拿起吧台的菜单往18号桌走去,一个拐角出来,池予夏就发现18号桌坐着的客人是冷励成,而冷励成也在抬头望着她,冷酷如常,但从神情中似乎早就知道她在这里,冷面神的对面坐着一位酒红色长发的女子,单从背影望去已觉得分外妖娆,池予夏站在桌前,在他俩的面前各放下一份菜单,直接忽略掉冷励成那座冰山,她望向这位女子,女子正面一瞧便有些遗憾,浓妆艳抹,虽也算艳丽,只是这种艳丽似乎有些有力过猛之嫌,池予夏垂头柔声询问道:“请问两位要点些什么?”   女子凤眼一挑,眉间布满傲慢,语气有些不善:“还没看,哪知道点什么?你先下去吧。”   池予夏微微一笑,点头道:“好的,两位慢慢看。”池予夏还未移步,就见女子一脸委屈娇嗔道:“励成,你怎么都没打电话给我,我打你电话,你也总是没接。”   池予夏这一听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转身走了两步,倒听见冷励成不咸不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池予夏,我要蓝山。”   池予夏脚步一顿,随即转过身来,偷偷瞪了他一眼,点头应到:“好的,请稍等。”   那位女子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猛然转过头来怔怔地看着她,眼里有惊讶也有不屑,女人的直觉是非常可怕的,冷励成对自己的态度和对刚才那个服务员的态度是不一样的,就单凭一句话,她就能听出不一样来,他对她的声音是有温度的,甚至讲话时神情都有些微恙,想她堂堂工商局局长的女儿追了他这么久,他对自己的态度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自己讲个十句,他才回个嗯,甚至都没有叫过自己的名字。且说到今天俩人能出来约会,也全是因为冷励成妈妈压着,他推脱不掉才来赴约的,结果还只带着她来这种小咖啡厅,一想到这,她的心就冒火,妒忌之火在心头熊熊燃烧,一发不可收拾。   冷励成看到池予夏进门的时候,也是有些惊讶的,没想到这么个凑巧。   眼前的女人,完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那张被口红染成的血盆大口一看就让他倒胃口,今个也是因为自己母上大人逼的实在不行,便想着正好当面直接拒绝,省得她以后再死缠烂打。   池予夏端着两杯咖啡往20号桌走去,扫了一眼18号桌,见那女人一脸伤心欲绝,脸上的粉都有些微微颤抖,心道这个冷面神造孽了吧。   突然“哗”一声,池予夏完全石化,那个女人突然一个大甩手,惊地池予夏一个趔趄,把手中端着的两杯咖啡全往自己身上泼去,垂眸一看胸前湿漉漉一大片,狼狈异常,小米见状急忙拿来纸巾递给池予夏关切道:“夏姐,没事吧。” 池予夏摇摇头蹙着眉心望去,但竟然瞧见那女子一脸得意之色,池予夏心里冷笑一声,找茬的!   冷励成眸内如寒冰,这个女人不但倒胃口,智商低还如此幼稚,再次开口,他的口气是零下几度:“你应该向她道歉!”   那女子见冷励成今天对自己说的最多字的一句话,竟然是让她道歉的,心里更是怒火中烧,再想到这段时间自己的低三下四,而他对自己的冷漠无情,心里猛窜出来的小姐脾气也便如火山喷发:“我可是客人,凭什么让我道歉,便何况是她自己不长眼睛。”   池予夏见这响声已引来全场的目光,如果再争辩个什么,怕是影响不好,便也没说什么,更何况她终究是客人,但小米见这女子用如此嚣张的态度欺负着池予夏,不禁义愤填膺:“大伙儿都看到的,是小姐你突然这么一个大挥手碰到夏姐,让这咖啡打翻的。”   池予夏伸手拉了一下小米的衣角,让他不要再多言,这女人是故意的,自己如果和她一般计较,反而是丢了脸面,一只故意要刺人的针,如果只是插进棉花里,量她如何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那女人也听到四周的窃窃私语,又见池予夏一脸淡然默不作声,如一记拳头打进空气里,一点影响也没有,而冷励成看自己的眼光更是充满厌恶,想着毕竟自己也是有身份有脸面的人,便也不想再呆下去,但又想着走前无论如何也要再争口气,便从钱包里抽出五百元,甩在桌子上,瞥了一眼池予夏讥笑道:“哼,这五百块够买你身上这一整套衣服了吧。”   大伙儿见状都有些挠火了,欺人太甚,却见池予夏淡薄一笑扫过桌上的钱,尔后风清云淡地开口:“多了。”   那女子眼内闪过一道诧异,随后是满目的鄙夷,还以为是多高风亮节,却道也是一副穷酸相,真是不入流。   待那个趾高气昂的女人走后,大伙儿还是有些不解,这钱,池予夏怎么就拿了呢,不像是她的作风,池予夏听了绽颜一笑:“既然她钱多,那干吗替她省着。”   冷励成离开咖啡店后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坐在停在对面的车里,几分钟后,池予夏一个人慢慢悠悠从店里出来,还是穿着店里的工作衬衫,双手插在围裙的口袋中,一脸沉静而疏离,她走到拐角的一个爱心捐助亭,过了一分钟又清清淡淡走回店里,冷励成心中好奇,便下车往那爱心捐助亭走去,亭内坐着两位自愿者,见冷励成走近,忙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冷励成看了一眼旁边挂着的捐赠板,上头写着很多爱心人士的名字和金额,他伸手掏出皮夹拿了五百出来,自愿者见状甚是高兴,心想,今天的爱心人士真是阔气。   冷励成沉吟几秒还是问出:“刚才那个咖啡店的……是不是捐了五百。”   自愿者点点头赞许道:“是的,那个女生没留名字就走了。”   回首的冷励成,冷竣的眼眸中掺杂着说不清理不明的波动,看向going home的目光如飘渺的云烟,朦胧又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周一的营销现场,地点是在绍北的一个镇上,池予夏是这次的现场支撑,所谓现场支撑就是活动中所有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的事都需要她去布置与处理,以前也在现场做过业务支撑,那活相对于现场支撑显然轻松多了,不过就因为此次的忙碌和经验,倒让池予夏产生了一些想法。   活动一直到七点才结束,一天的成果,虽没有惊喜但也在预期中,所以回程的途中车内气氛不错,大伙儿说说笑笑,聊聊侃侃,池予夏偶尔也搭上个几句,但主要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那些想法中。到了支局,大伙儿把一些资料,电脑搬上楼,互相打了招呼也各自回家,池予夏手头上还有些工作需要善后,回到办公室,喝了口水又把桌头的电脑打开,韩解海从办公室出来,看到池予夏还在埋头做事,敲了敲门道:“明天再做吧,走,吃饭去。”   池予夏抬头瞟了一眼又低头盯着屏幕:“等我十分钟,正好有事想和你说。”   韩解海应了一声,回自己办公室,等十分钟后出来,还真的见池予夏已经收拾妥当,关灯锁门了。   韩解海带池予夏去江滨路上的大排档,这个江滨路一条街清一色是夜宵大排档,一到夜晚,杯光交错,甚是热闹喧哗,俩人找了一家老字号进去,三月底天气已经开始转暖,江边微风徐徐,江水悠悠,坐着只是看看江水也万分惬意,他们挑了个江边的帐篷坐下,要了两个小炒一盘卤味和两碗海鲜面。等着上菜的空档,韩解海打了个电话,放下电话瞧见池予夏似笑非笑的表情。   韩解海倒坦白:“和未来老婆报备一下。”   池予夏揶笑道:“没娶回家的都有可能是别人的,早点娶回家。”   “你啊,多担心你自己,放心,我和怡婷八月要结婚了。”韩解海喜滋滋,一脸得意。   池予夏往后一靠,感叹道:“看来我又要开始攒红包的钱了。”   俩人笑过一阵,池予夏正色道:“有些想法想和你说说。”   韩解海端起水喝了一口,挑眉道:“我就说吗,你过来,绝对是正确的。”   “别,高帽先别往我头上扣,你先听听可不可行。今天一天下来,就目前营销现场来看,太过传统,没有新意,而且大伙儿也疲了,动不动摆摊现场营销,没什么激情,最重要是没有竞争性,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来一场有竞争的现场营销,把不同分局,或者说不同岗位的分成队来进行PK。”   韩解海赞同地点点头:“有竞争才有动力。现在的现场营销是太过形式化。”   池予夏继续道:“对,要有改变才能有突破,要不这样下去精力和时间倒投入很多,成果没有,重要的是势气也没有。”   “对,你这周先把计划书做出来,我明天和陈局说一下,陈局一同意,我们就向总局申请。”   “可以,没问题。”池予夏一口应承。   俩人越说越觉得有可行性,直到菜都凉了才止住了话题,赶紧地把晚饭先解决了。   池予夏回到家已经十一点,洗了澡从卫生间出来,全身冒着热气儿往客厅走,无论多忙,也会去阳台看看心中惦记的东西,这也许已经是一个习惯。   花儿长的很好,叶枝茂盛,在夜风中摇曳争艳。池予夏蹲在花前发了一会儿呆,冷不丁打了个阿欠,只穿着单薄睡衣,吹来的夜风还是有点凉,时间也不早了,她起身要回房间睡觉,却在转头的瞬间突然定格,她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往阳台外移了两步,心猛地一跳,昏暗的路灯下,那辆黑色的轿车安静却让人心一悸动,池予夏双手无力垂落,直觉得胸口有一股力量直窜上来,把她的五脏六腑全打回原形。她转身望着紧闭的大门,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大门的方向移去,但她没有冲动的一口气跑下楼梯,也没有一把推开铁闸门冲到他的面前,她只是安静地一步步下楼梯,如同在迷路的山林里蹒跚走向光明的出口,她缓缓拉开铁闸门,但不可否认是她的手指是有些颤抖的,但当那扇门打开之后,留给池予夏的只是街头那一抹发亮的尾灯,和静寂空旷冷冷清清的长街。   这一刻,池予夏的失落如潮水汹涌,思念在百转千回中深切又压抑。   放不下又没有勇气去追寻,明明想念却假装没放在心头,这一个多月以来,似是无意却是有意的关注着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她是如此厌恶这样的自己,一个不自信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拥有,自讽一笑,拧巴吧,池予夏,你就作死吧。   周四早上,池予夏拿着U盘进韩解海的办公室,在办公室门口撞见迟到的陈丽,陈丽去年大学毕业,身上还保留着在校时的懒散作风,一周五天迟到三天是正常的,平日里领导也很少查岗,其他同事更不想多事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不,今天又迟到了。陈丽也不在意笑着向池予夏吐了吐舌头,快速闪到自己的位置上。池予夏淡淡一笑往韩解海的办公室去了。   韩解海见她进来,招呼她坐下:“昨天我和陈局去市公司开会,会后我们去宋总办公室把我们的方案大概讲了一遍。”   池予夏听到这个称呼,还是不由心一悸,清眸一抬:“宋总?”   韩解海点点头,留意到池予夏的那一小愣神,双眼微微眯起一闪而过的狡黠:“陈局想搞的大一点,所以直接向宋总说了,宋总听后,觉得我们这个方案不错,让我们把计划书发给他看一下。”   池予夏点点头,把手中的U盘递给他:“你先看一下,如果行,你就发给宋总看一下。”   韩解海接过U盘,池予夏移步俯身在韩解海的后方,池予夏把握着分寸,所以俩人的距离并没有靠的很近,两个人对着计划书全神贯注讨论着,所以直到一伙人站在办公室门口,他俩才从电脑前抬起头,池予夏抬头望向门外,刹那惊愕,俯着的腰板急忙挺直,脚步也往旁边移了几步。   韩解海反映比池予夏还快,马上起身,笑迎道:“宋总,李主任,王主任,你们来了。”   宋沂扫了一眼韩解海点点头,然后把目光停在池予夏的身上,池予夏微微抬眸和他对视一望,头发剪短了,显得他五官更硬朗英气,好像也瘦了,原来修身的西装比原来似乎大了一些。   而宋沂今天之所以来绍北是存有私心的,昨天听完韩解海的方案,觉得可行性强,正好也可以借着看计划书和听报告的理由来绍北,约摸着池予夏一定也是参与了这份提案,更何况她的办公室就在韩解海对面,无论如何,总能见到她一面。从她调到绍北到今天整整38天,虽然空闲的晚上都会到她家楼下呆一会儿,但思念煎熬,单单只是无声的陪伴已远远不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假公计私。这不,一大早就拉着老李几个人往绍北来了,结果一来,倒撞见她和韩解海靠的这么近,虽然说是在讨论计划书,是公事,但是这样的一幕还是让他有些吃味。   池予夏开口道:“宋总,主任,你们好。”   老李眸内闪过一道亮光,问道:“予夏,调下来还习惯吧。”   池予夏微微一笑:“这里也很好,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陈局接话说:“小夏各方面真是没话说,这次的方案就是她和小韩想出来的。”   池予夏恬淡一笑,不卑不亢,她用余光小瞟了一眼宋沂,见他也一眨不眨着望着她,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有些发红。   宋沂凝神着池予夏,此次见她,虽依旧神色素淡,但仔细观察还是有一些变化,眉目间多了一份清朗自信之色,原本微淡如水的眼眸儿现在也变的神彩奕奕,宋沂欣喜于她的改变,但转念一想,心又不由一沉,道是这一切都是曾于城对她的改变,似乎他的出国对他们的感情并未影响分毫。   宋沂心中一声无言的叹息,眸眼一垂,抬头时双目已是淡然无痕。   陈局笑容满面对着大伙说道:“我们去会议室,你们把这个方案给宋总和主任们讲讲。”   趁着大伙转身,池予夏对着韩解海摆摆手,哪道手还没有放下,便瞧见老李转头一脸了然的神色道:“予夏也来。”   池予夏倒不是胆怯,而是觉得都是大领导,自各儿这样跟着怕有些不妥,但经老李这么一叫唤,倒也坦然了。   韩解海在后头低声说道:“你的计划,当然你来说啊,更何况宋总可是专程来听你说的。”   池予夏闻言猛的一抬眸,看着韩解海,欲想从他脸上抓住些表情,而韩解海则是留给她一个无辜的后脑勺。   宋沂坐在会议桌的最上方,池予夏被韩解海安排在宋沂的左边,池予夏心如撞鹿低着头,耳根开始小烧红,她偷偷地深吸一口气,恢复专业的状态把计划书打开开始讲述自己的方案:“各位领导,我简单说一下流程,这次活动的流程与已往有些不同,改变了固定的现场模式,突出上门的概念,我们的流程是:一个队员上门向用户营销,成功之后拍下用户证件信息、资产资料通过我们通讯平台传到一个共享群里,支撑人员核实信息无误后,告知营销人员可以受理,用户直接交钱,支撑人员打单出来,把单子交与受理人员,受理人员现场马上录单,资源现场马上配线,外线一收到这张单子直接到用户家里,为其安装,从受理人员下单到外线上门时间预计为30分钟。这样一个紧凑的流程,首先是让用户感受到我们的诚意,上门服务一对一,而后更让用户知道我们品牌的办理效率,立马办理,立马安装。”   池予夏讲完,抬眸扫了一眼全场,在坐的约十人,除了几位领导,还有一些区域经理也在,此时听到这个方案,有几个人在窃窃私语。而宋沂和几位领导都是一脸沉思,她没多做解释不温不火接着说道:“当然,任何的形式都要有一个竞争的前提,以往我们的现场活动,形式大于过程,这次活动的另一个不同是,此次一共有8支队伍,每支队伍人员为6个人,绍北支下有五个分局有五队,政企客户经理一队,代理商代表一队,还有一队,邀请市客户服务部参赛。”   陈局点点头:“我和楚班长沟通过,楚班长对这次的活动也很期待。”   池予夏浅浅一笑继续道:“我们这次开展活动的地点选的是绍北龙湖片区,为什么选这个片区,据手上的资料及这两天的现场走访,首先这个区域人流量大,办理一场活动,当然是希望人流量越多越好,甚至希望人流能带来更多的人流。第二点这个区域沿街店铺多,我们这次活动是要进行上门营销,店辅多省去了很多敲门客套的环节。第三,这个区域目前电讯占六成,还有四成是他网的,能把这四成他网客户回夺回来也是我们选这个点的原因。而后端支撑人员安排是,业务中心派两名支撑人员现场进行业务查询及操作支撑。营业派两名营业员做收银和通讯平台资料查询,受理中心派五名录单人员,代理商派八名人员在这片区域分发宣传单号和现场拦截营销。”   宋沂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双眸微垂,思绪万千,不得不承认,池予夏虽只是简单介绍了这个方案,但方案内容做的非常不错,从人员分配到地点选择都安排的一丝不苟,整个活动流程清晰易懂有条有理,计划书做的也尽显详尽成熟之风。刚才看着她眼窝下的黑眼圈,想必也是这几天加班加点的成果。   池予夏说完平复了心情,她的左前方是他交叉的手指,干净修长,依旧温暖,就像去年冬天那个夜晚,他一把抓住自己时,从手掌里传来的赤热气息。   再抬眸,见他一副略有所思的模样,心不由咚了一声,这表情,莫非是自己的方案是他失望了。   韩解海接过话补充了几点,而后池予夏又回答了大家提出的一些问题,她忐忑不安地观察在坐的几个领导,发现几位的眼内都是赞同神色,心便安了一些,最后大伙儿都把目光投向宋沂。   宋沂嘴角一扬,抬眸望着池予夏和韩解海道:“资金就如刚才李主任说的,要控制住。”说完顿了一顿,嘴角一扬:“下周一就开展,有问题吗?”   此话一出,池予夏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抿嘴小小呼了一口气,和韩解海相互一笑,毅然点头。   从会议室出来,池予夏便快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方案确定了,连周未也只有四天的时候,时间实在是紧迫。陈丽蹦到池予夏的电脑前,打断了池予夏的思路,陈丽瞧了一眼门外对池予夏低声道:“予夏你是从总局调下来呀,那你知道宋总他结婚了没有啊?”   池予夏不解地望着她,哑口无言,陈丽媚眼一抛:“长的这么帅,我有兴趣啊。”   这个陈丽,上周还说要开始追IT 部的一个男的,今个儿这么快就转移目标了,许是自己年纪大了实在是看不惯她这种博爱的性格,便淡淡道:“孩子都有了。”   陈丽听言呶着嘴道:“有孩子怕什么,我不介意做后妈,更不介意做他的三。”   池予夏瞠目结舌,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许久挤出一句话:“那你去毛遂自荐吧。”   一会儿,手机有短信进来,池予夏按了查看,那内容让池予夏不由失声笑出。   我那孩子几岁了?BY 宋沂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周一上午八点龙湖现场,由一张红色大幅广告为背景,广告景下方十个印有中国电讯的帐篷搭起,整齐排列,远远望去,就见一片蓝色,甚是夺人眼球,而现场也在热火朝天忙碌着,后端调适电脑,受理人员调适操作系统,终端人员摆放手机,所有的流程都在有条不紊进行着,八点半,各组队员陆续到达现场,身着统一工作服,胸前配挂着电讯的工作证,每名参赛队员都配有一个背包,背包内有宣传单页,营销路径,通讯协议,通讯录,面包点心和矿泉水。队员拿到这个背包时,都为这个贴心的创意点了个赞,以往做现场活动,哪有这个待遇,直接让你拿几张宣传单页就上街了,一点档次诚意都没有,今个儿这个活动,一看就有组织有准备,花了心血的,大伙情绪也不由随之高涨起来。   池予夏背对着马路,正打电话给总局的号码管理员,早上发了一批现场活动的号码给管理员,让其放到今天活动现场的一个号码池内,这样一来,受理人员做单又可以提高速率,预定30分钟的流程又可以提快一些。   韩解海见她打完电话,把手上的两个包子和一瓶牛奶递给池予夏:“先把早饭吃了,瞧你这几天凋谢的。”   池予夏扫了他一眼,狠狠道:“你不也干枯的像个黄种人。”   韩解海哈哈一笑:“忙不过来就把事情分一些给陈丽做。”   池予夏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一直埋头玩手机的陈丽,轻摇头:“算了,怕是只会添乱的。”周五交待她打一个电话给广告商做宣传单的份数,定的是1000份,她倒稀里糊涂自己后面添了个零,成10000份了,庆幸的是那广告商对此有疑问打电话给她确认,要不多9000份,预算也要超了。   韩解海对此也无奈:“这个陈丽是陈局的侄女,想必也是一个混日子的。”   俩人说着,便见市局领导车到了,各位主任副主任下车,池予夏抬眸看着一眼,眸内滑过一丝怅然若失,一会儿韩解海回来,看了一眼池予夏,随意道:“宋总去集团开会了,后天才能回来。”   池予夏微微一怔松,直觉韩解海话中有话,但碍于手头上事情挂着,便也无闲心去捉摸。   活动开展三天,宋沂下的目标量为600个,头一天结束,几十个人在现场等着统计结果,池予夏也有些紧张,当统计的小姑娘仰头笑着把结果递给她时,228个,她的吊着的心猛的一放,咧嘴欢笑,急忙转身对韩解海说到:“老韩,228个。”   现场的同事一听乐开了花,纷纷鼓掌,相比于以往的活动中一天20-30个的量,今天可是翻了整整十倍。第二天一开场队员信心十足,势如破竹,晚上统计的量比第一天还涨了一些,是236个,第三天上午,池予夏在现场找了一圈没发现宣传单页,她转头问陈丽:“陈丽,早上让你去办公室带的宣传单在哪里?”   陈丽呀了一声,嘟着嘴作无辜状:“哎呀,我忘了。”   池予夏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果然是添乱的。陈丽见池予夏一言不发,心里倒有些不乐意了,心道,这个池予夏只是个区域经理而已竟然摆谱子给她看。   而池予夏此时想的是要不自己借辆车回去拿,来去40分钟应该是够的,边想边走,便也没留意陈丽在她背后露出的不善的眼神。   池予夏刚走到帐篷外,便瞧见刚停的两辆车内走出来几位领导,池予夏心微微一动,在原地站住,只见那黑色轿车门一开,下来的领导是楚嫣红和宋沂,池予夏眸内浅浅显显,还来不及有什么情绪,就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转头看见同办公室的小温正抱着一大箱的宣传单页,池予夏心情为之一振,连忙迎上去接过:“太好了,等这救命的。”此话还真不假,宣传单页在设点营销的时候是最佳的辅助工具,没这个东西,空口说还真是增加营销的负担。   池予夏和小温把宣传单页抬进帐篷置放好,小温拍了一下陈丽的肩膀,打趣道:“你再这样丢三落四,小心韩助扣你工资。”   陈丽呶了呶嘴,一脸无所谓转过头去。池予夏和小温俩人无语一笑,便各自忙手头上的事了,池予夏侧对着街道,却总觉得有一道灼人视线从侧面射过来,她微微斜视一望,便抓到那双深眸的主人,见他器宇轩昂站着在人群中运筹帷握,旁边站着楚嫣红,老李,陈局等几位领导,只是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分心一直看着她的方向。   午饭时间,参赛队伍都回来了,后勤部张叔忙着发便当,这现场加参赛队员共有一百多号人,而且都是一窝蜂来的,张叔有些手忙脚乱,池予夏见状,便上去帮忙,张叔问道:“予夏,那市公司领导是不是也吃这便当,还是去街口那酒店?”   池予夏抬头望了一眼他们的方向,这事自己不好决定,便和张叔说:“我问一下吧。”   转头便瞧见宋沂司机小郑走近,小郑指了指领导站的方向道:“予夏,要七盒。”   予夏抬头扫过前方,会心一笑道:“好的。”从眼前保温箱里拿出六盒,又去另一个保温箱内翻找了一盒出来,单独的这一盒上面勾的菜色是红烧牛肉饭,而另外六盒则是大排饭。张叔瞟了一眼,随意道:“今天牛肉饭就只剩这一份了,看来还是牛肉饭抢手啊。”   池予夏把这一盒牛肉饭放在六盒大排饭的下方,递给小郑,心想不知道小郑知道不知道他的口味。   这时候饭盒也发放的差不多,大伙儿都吃上饭,池予夏也随手挑了一个盒饭找了空桌坐下,吃了五顿的盒饭,现在即使肚内空空也提不起什么食欲。   “予夏。”小郑叫了她一声,把自己手中的饭盒放在她的面前。   池予夏仰头一脸不解,这盒饭是刚才自己特意找出来的牛肉饭,小郑一脸笑意:“宋总让我把这一盒给你,让你把手上的这盒给他。”   小郑的话让池予夏一愣,随即嘴角荡起一汪笑意,心不知道怎么着就被溢的满满的。   第三天18点,活动结束,最终的量是690个,超出预期90个,现场掌声雷动,庆祝这一场活动完美收官。池予夏紧崩的弦终于松开,静静地跌靠在角落里,有种苦尽甘来的错觉,这是自己第一次策划的一个活动,它成功了。许久之后她猛然抬头,双眼迷茫寻找那个触动她心田的身影,却道那个人早已在喧哗的人群中深深地凝视着她,如同他一直就站在那里,从未离开过。   晚上的庆祝会,韩解海和池予夏把善后工作搞定之后才过去,两人迟到片刻,一推开门,见包厢内二张圆桌早已团团坐,就剩领导那桌还留了一个位置,池予夏抬眼望去,见宋沂左边坐着楚嫣红,俩人正侧头说着什么,右边坐着老李,而那个陈丽也坐在陈局的身边,池予夏便把头转向另一桌,向服务员问道;“这桌能加张椅子吗?”   韩解海听罢便说:“老夏你坐那空位去。”   池予夏当然不愿意,具体为什么不愿意,又说不上理由,她转过身不想迎宋沂的眼光,老李见俩人还伫着,转头对陈局讲了两句,之后就见陈丽起身坐到隔壁桌刚才加的位置去了,老李催道:“解海,予夏,来这边坐。”   池予夏看到陈丽转身的那个不情愿的眼神,这当中还夹杂着些对自己的怨意,来不及多想,韩解海已推了她一把,如此一来,她也不好娇情,便顺着陈局旁边的位置坐下了。   菜已上桌,吃了两口牛肉面,池予夏便没什么胃口,抬眸瞧了一眼楚嫣红,见她也抬眸正在打量自己,她轻轻对她一笑,楚嫣红见状也朝她礼貌一笑,神情却是淡淡的。   陈局见池予夏桌前放着果汁不乐意了,开口催予夏赶紧把酒倒上,池予夏这几天累成狗,实在无心沾酒,恨不得吃完走人回家洗澡睡觉,只是这酒桌上各各都盯着,少不了起哄的人,她刚来这绍北也不好抚了陈局的意思,便向服务员要了个杯子,倒了半杯啤酒,陈局又不乐意了拿过瓶子给她全加满了,放下酒杯笑眯眯的说:“这次活动辛苦予夏和解海,那我敬你们一杯。”   池予夏端起杯子道谢,抿了一大口,杯子未离嘴,耳边就听到陈局的声音,全干啊,不得不,她又把剩余的全喝了。放下杯子,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急迫而下,胃里一阵翻滚。   宋沂见状心一柔,不由开口道:“先吃点菜。”包厢热闹,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大家也都听到了,但几位大老爷们也没多想,依旧寒暄相互敬酒,但总会被一些敏感的人留意到,口吻如此之关切让坐在旁边的楚嫣红有些惊讶。   她不由再次打量起眼前这个叫做池予夏的女人,这几年在单位里,她的八卦也是听过的,今天仔细一瞧,也不过如此,清秀有余,艳丽不足,过目之后,让人记住的也只是清清淡淡的眉目神情,她对自己来说真是一点威胁力也没有,一想到这,刚刚绷着的那张弦也渐渐放松下来。她妩媚一笑,转过头望向宋沂轻声道:“宋总,我等下和你一起走哦,你可不能丢下我先走。”   宋沂的心思都在对面的池予夏身上,一点儿也没留意到楚嫣红语气间的娇意,一回神也只是淡薄一笑,点点头。   池予夏抬眸又见到对面俩人在讲悄悄话,心里不由涌上一阵不爽快,但也来不及她多在意,因为这陈局开了个头,接下来,端着酒杯的人就多起来了,池予夏刚来绍北不久,又策划了一个这么成功的活动,现在局内同事对她个人很是好奇,而在这个活动之后大伙儿对她的能力也是非常赞许,两桌人像逮着目标一样,轮流向她开炮,韩解海见状帮她挡了两杯之后,也被当成第二目标。   话说池予夏的酒量是不错的,但就这个节骨眼上,胃里空空没有添饱的打底,何况这一周下来,操心劳作,身心俱疲,即使是千杯不醉之人也怕是难逃醉之劫难了,现在池予夏看人都有些头晕目眩,知道自己再喝下去便是要醉了,晚上这地可不是自己可以醉的地方,韩解海打完一圈回来微醺坐下,拍了一下池予夏道;“予夏,行不行啊。”   池予夏抬眸一笑:“再下去就不行了,你行不行啊。”   “哈,我……一般行吧。”韩解海笑答。   酒意浓浓,脑也不由混乱,话也多了起来,她不由感慨:“解海,谢谢你找我来绍北,我这一个多月好像重生了一样。”   韩解海闷声笑道:“予夏,我……可不敢一人邀功。”   池予夏虽双眼显迷离状,但听话还是挑了重点:“不谢你谢谁啊。”   “予夏,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你能顺利调到绍北,最要谢的是……宋总,是他先向我提的,他怕……自己要是出面,会给你带来闲言闲语,便……便让我向人力要人,再让李主任推一把,哟,他交待让我啥也别和你说,瞧我这嘴巴,不过予夏你……你真行,一来就把这活动搞的这么这么出……出色。”韩解海怕是醉的不清,这一段话断断续续讲了好久,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嘀咕:“你应该和那个谁分手,我支持……宋总,予夏,我和你说,只有真的对你上心的人才会在你背后为你做了这么多事。”   池予夏头脑也发懵,但韩解海最后一句话,如是一道重重的锤子锤在她摇摇欲坠的心上,她扫了一眼对面桌子空空的座位,宋沂中途有事先走,楚嫣红竟然也跟着他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章   散场后,池予夏坐在回凌州的公交车上,头靠在窗栏边,四月的风柔柔的,不凉也不热,吹的很是舒爽,此刻微醺的头脑在回想着刚才韩解海的话,被刻意埋藏在心里关于宋沂的所有片断倾泻而出,伴着醉意,恍如隔世,池予夏望着玻璃中的自己,喃喃自语:我平凡的像风像雨像雪,怎么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   池予夏握着手机手掌有些出汗,此刻的自己是那么迫切想听到他的声音,她猛然垂头,一鼓作气按出那个号码,耳边有自己心跳加速的咚咚声,还有电话那头的不紧不慢的嘟嘟声,电话在响了四声之后,被接起,宋沂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惊喜:“是予夏吗?”   这一刻,她承认,她想他,这个念头已经在她的心里疯长很长很长时间了。   宋沂听见电话那头浅浅的呼吸声,不由心一紧,声音也有些急切:“予夏,怎么了?”   他的声音总是有一种魔力,池予夏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涨发酸,轻轻一阖眼,眼泪便夺眶滑落而下,她望着窗外迷离的灯光,一字一句道:“宋沂,我想你了。”   宋沂的心深深一颤,呼吸一窒,急忙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池予夏看了一眼窗外,轻轻柔柔说:“我还有三十分钟到站。”   “等我。”宋沂挂了电话往包厢里走,自己中途从那庆祝会上走也是迫不得已,晚上政企部有个团购案要谈,请了对方几个领导层吃饭,这个饭局是前一个星期定下来的,要不是自己想和她多呆一会儿,怕是那庆祝会自己也时间去的。宋沂回包厢干了几杯酒,寒暄交待了几句,便撇下众人先行。   宋沂健步如飞出了酒店,招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看了一眼时间,时间过了一半,不由开口催促司机快点,说完也不禁摇头一笑,只要是关于她的事自己就容易失了分寸,毛毛躁躁颇不像个大人。   车飞速的在空旷的街道上奔驰,他觉得这15分钟用尽了他一生的等待,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手。   池予夏坐在公交站的长椅上,仰头看着对面银行的那个大屏广告,屏幕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孔忽明忽暗,她微扬嘴角,眉日清明,她坐在这里,她在等一个未来。   出租车在对面的街道停下,宋沂站在马路的对面,看着红灯一秒一秒的减少,心跳却是一秒一秒的加速,等到绿灯一亮,宋沂便大步往对面的公交站走去,池予夏一转头,就看到宋沂大步流星朝她走来,她心跳加速缓缓起身,双脚却似被粘住一般,拘谨伫立在原地,她一起身便挡住了后面广告牌的灯光,灯光从她的背后绽放开来,她站在那里,美的像个天使。   俩人对望相视一笑,池予夏有些羞涩地垂眸,耳根红的欲滴出血来,宋沂靠近她,能闻到她发间散发出来淡淡的清香以及混合着一丝酒精的味道,他伸出左手拉起她垂落在腿边的右手,明显感受到她全身倏然而逝的颤动,他沉沉低笑把手掌转过来,两个人两只手十指紧扣,一前一后一个肩距,背影被月色拉的很长很长。   宋沂侧头望了一眼一直规规矩矩低眸走路的池予夏,心越发化成一滩春水,他用力紧了紧手掌,低沉的说:“有没有话对我说?”   池予夏咬了咬嘴角,喉咙因为有些干倒让出来的声音有些糯糯的:“我没有和他在一起。”   宋沂停下脚步,转过身和她面对面,声音掩饰不住地欣喜若狂:“所以一直以来你都是一个人,没和他复合!”   池予夏见他一点也没了平日里的稳重和内敛,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音也透着调皮:“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和他复合了。”   宋沂一把搂过池予夏,紧紧地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呢喃:“予夏,我真是一个傻瓜。”   池予夏听他这么一说,有些自责有些怜惜,她伸手环住他后背,把头贴到他的胸前,柔柔说道:“对不起。”   宋沂摇摇头,伸手揉揉她的头发,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其实初四那天晚上我就回来了。”   池予夏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明白他误会的事:“你那天晚上看到我和曾于城了。”见宋沂点点头,她低下头小声道:“那时候,我比较乱,所以没有处理好这一切。”   宋沂晃了晃两人的交握的双手,凝视道:“那都不重要,我庆幸我没有放弃。”   池予夏望着他深邃双眸,在那里映着一个平凡如尘的她,她的嗓子如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她的挣扎,她的胆怯,她的犹豫,现在想来是多么不值一提。   宋沂见她眼神涣散迷离,久久未言,便轻轻捏了一把她的手心,问道:“晚上喝了多少?你喝酒倒是干脆利落,那一大杯全干下去了,先前也没垫垫肚子,不知道自己胃不好啊。”   池予夏听着耳边磁性的声音,但是内容又是如此絮絮叨叨,不禁赫然一笑,对于他这么陌生的一面,突然觉得真是很可爱。她嗔道;“我饿了。”   俩人手牵手,月色就在他们的身后,来到面店,寻了个位置坐下,老板拿着一壶热水过来,乐呵道:“前几次都是这小伙一个人来,倒都没看到你啊。”   池予夏一听转头看了一眼神态自若的宋沂,倒也明白了几分,心里便也越发的渗出情意,她答道:“前阵子我忙,一直加班。”   待老板离去,池予夏问道:“除了一个人来这吃面,是不是夜里还经常开车停在我公寓楼下。”   宋沂被她当面拆穿,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便转个话题:“明天你就好好休息一天,这几天把你累的又像盼盼了。”   “还好累是值得的。”池予夏狡黠一笑,想到刚才喝酒间隙韩解海说让她明天休息一天,想来也是他的交待:“多谢领导你的支持。”   她知道这次方案的初始,因为预算的原因,是有人反对这个计划的,最后能顺利开展一定也是他顶住压力同意的。   “那怎么个谢法呢,要不就以生相许吧。”宋沂不紧不慢道。   “……。“池予夏脸一红,瞪了他一眼,瞧他今个儿倒没个正经样,还好此时客人不多,且都埋头吃面。   吃完热呼呼的面条,宋沂付完帐转身见池予夏站在店门口等他,见他转身,她也回眸清咧一笑,他的心被她的笑容胀的满满,走近熟稔地牵起她的手,把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手掌中,掌心轻轻一磨蹭道:“送你回去。”   池予夏乖巧的点点头,任由他牵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送到楼上,宋沂站在门边见她脸显倦容,便说:“洗了澡好好睡一觉,明天我比较忙,怕是中午抽不时间来,明天晚上再和你吃饭。”   池予夏点点头嗯了一声。   自己还未离开,就有了不舍的念头,他拉近她,深深地把她拥入胸膛里,细声道:“早就想这样紧紧地抱抱你。”   池予夏靠在他广阔的胸前,听着他加速的心跳声,这种从他胸膛传来的温度强烈地能把她融化成一汪春水,四周静悄悄地,耳边只听见彼此轻轻的呼吸声,一直以来觉得不自信内心惶恐的人是自己,他那么受人瞩目耀眼的一个人,身边围绕着他转的女子不计其数,而此时此刻,他的言语竟是如此小心翼翼,小心探究。她池予夏,何德何能受此情义。   池予夏用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眉眼,越看越觉得是儒雅帅气,心内如蜜不由打趣道:“你品味好差,竟然看上我这样的。”   宋沂溺宠地抓住她捣蛋的手指,轻轻一握:“所以你要负责到底。”   池予夏涔涔笑着,盯着他的双眼应承道;“好。”   宋沂离去后,她洗了澡躺在床上,这会儿,虽然身体疲备,但脑子却是易常清晰,翻了个身一点睡意也没有,拿起柜头的手机,想着要不要发短信给他,但又觉得这样会不会太主动了,而就在纠结中,手机翁翁作响,一看名字是宋一其,她们也有几天没有通电话了,在宋一其咆哮式的发泄之后,终于听清了怨妇在讲什么,梦想中的马尔代夫海岛婚礼被两家长辈咔嚓掉了,婚纱照也搁浅,生完再拍,于是宋一其把气全撒梁宇身上了,池予夏听着哈哈大笑,宋一其这个活宝,有了身孕还这么折腾,俩人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约好明天下午去一起去洗头。   刚和宋一其通话的时候,手机提示有短信进来,约摸着是宋沂的,一看果不其然,手指迫不急待地点开:不要玩手机,早点睡觉,想你,晚安。她点了回复:晚安。把手机放在柜子上,闭上眼,嘴角是不由自主地上扬。   深夜果然容易让人内心暴露,这种牵肠挂肚的想念让她觉得自己似乎爱他很久了。还好,她没有错过他,即使接下去的一切重走老路,她也甘之如饴,一无返顾。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第二天下午,宋一其和池予夏来到一家凌州比较有名气的理发店,宋一其原来是一头短卷发,现在长了一些,也适合她脸型气质,便也没想多大改变,而且孕妇也不好染发烫发,所以只让理发师修了刘海和尾发,池予夏的头发一直是黑直发,寻思着想接下去要把头发留长,也想让发型师修一下流海就好,哪知现在的理发师不单单要手上技术好,嘴巴里营销起来颇有技巧,拐着弯儿夸池予夏的头发美,如果挑染个色,烫个卷更美。池予夏一开始就拒绝,所以后来无论发型师怎么个直接推销,她也只是淡薄一笑,并不搭腔。几次之后,发型师见她不为所动,倒有些置气,态度也冷了一些,先前的热络消失的一干二净。池予夏心里也明白,但自个儿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染色烫发,没有必要为了一些面子而迎合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宋一其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也一样被一个杀马特型发型师缠着染发,宋一其不悦之色写在脸上,敢情要不是顾及店里人多,看她脾气早就发作了。这时宋一其的电话响了,她有些呛的口气接起:“喂。”   梁宇问:“在哪里呢?”   宋一其眉眼一挑,声音不大,却是整个店的人都听到:“我和予夏在逛鸭店呢,这鸭功夫不行还甭吵,扫兴死了。”   池予夏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一滞,有几道冷眼从四周扫射过来,她强忍笑意,心道,还好俩人已经剪好了,要不自己的刘海会不会像被狗啃过一般。   宋一其和池予夏俩人春风得意,甩着刘海离开理发店,身后是一众人的冷眼扫射,和宋一其待久了,她脸皮也是厚了许多,一点也没当后面的冷眼是一回事。出了门,俩人在路口笑的花枝乱颤。   “梁宇要来接你吗?”   “他晚上有课,要八点多才结束,我们晚上一起吃必胜客吧。”   “孕妇吃那些不合适吧,而且晚上我有约了。”池予夏看了一眼手机道。   宋一其头一转,一脸求知欲盯着池予夏看,她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木木地交待自己和宋沂的事:“我和宋沂在一起了。”   “啥?”宋一其一个惊讶啊,然后指指池予夏:“你你……你,竟然脚踏两只船,干的好!”   “……。”池予夏无语满头黑线。   宋一其见她一道冷光扫过来,脑海里万千个疑惑,脱口道:“原来你一直没和曾于城复合啊,我还以为你脚踏两张船要刺激远在英国的他。”   “孕妇都如你这般傻吗?梁宇怎么会看上你呢。”池予夏冷眼道。   和宋一其分道之后,时间尚早,她一个人沿着街道漫不经心走回去,不经意瞟了一眼转角的珠宝行,这一瞟之后又有些好奇地侧头一望,倒不是什么珠宝吸引了她的注意,而是店里的那个男人她觉得在哪里见过,只见他紧挨着一个妙龄女郎,那女郎一脸娇艳媚笑不停往手上试钻戒。池予夏走了几步后,才记起那个男人是上次在浣纱院见过的林年胜。   池予夏把手机掏出来看时间,便见宋沂打来电话,嘴角不由一扬:“喂。”   “我现在要去开会了,下班可能会晚点,晚上想吃什么?”宋沂边走边说,愉悦的声音透过电波传到池予夏的耳里。   她轻轻一笑,阳光刺进眼睛里,她眯起双眼说道:“以前不都是你做决定吗?”   宋沂一听这似戏谑的语调,轻轻笑咳一声道:“为了民主,以后全让你做决定,你说一我绝不说二。”   “宋总,你竟然会贫嘴,快去吧,开会别迟到。”池予夏笑嗔道。   宋沂挂了电话,进了会议室,嘴角的微笑弧度没收住,引的在场的女士们眸光一阵波动。   待宋沂开完会,窗外已浓浓暮色,开会间隙收到池予夏的短信,说她在凌州大厦外婆家餐厅等他,和众人打了声招呼,便大步往车库走去,这种迫切想要去见她的心情让他很是喜欢,这种感觉终于不用再去违心强压,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品尝。   等宋沂到达凌州大厦,从地下停车库出来已过六点,他极少来商场,似迷宫一般的方位让他绕了一大圈才找到电梯口,到了顶楼,只见餐厅门口聚集了很多排队的男男女女,宋沂双眼一寻,便瞧见侧边角落里坐着的池予夏,只见她手里握着手机,头微微垂低着看着前方的地板,零碎的刘海滑落在耳边,露出白皙的颈部,在喧哗的人群中她显得十分恬淡和文静。   宋沂走近她,她受到感应般地抬头,看到他之后,仰头微微一笑,身体往角落里挪动空出小半个位置,宋沂便顺着位置坐下,长椅上落坐的人多本就拥挤,此时俩人的姿势更像是池予夏依偎在宋沂的怀里,池予夏半边的身子靠在他的胸膛上,后背传来他的温润的体温,他呼出的气息轻轻地撩拨着她头顶的发丝,想到大庭广众之下俩人如此亲密靠近,池予夏渐渐地便红了她的耳根,宋沂却是十分享受着这样的伊人在怀,无视她的腼腆和羞赧,更是无视旁人乱七八糟的眼光,光明正大搂自己的女朋友,你们就羡慕妒忌恨去吧。   “刘海剪了?”宋沂低头在她耳边轻轻问道,趁机汲取着属于她的淡淡幽香:“我们是几号?”   池予夏见他如此坦然,自己的心脏倒是咚咚一阵乱跳,想到昨天之前两人还只是人群之中点个头打声招呼而已,而现在彼此间的距离任清风也钻不了一点儿空隙,这样飞跃的跨度,让她欢喜之中夹着一丝忐忑,更羞涩于自己竟然这么习惯于他的靠近。   她抬眸看了一眼屏幕道:“我们是76号,还有7个才到我们。”   宋沂点点头,嗯了一声,池予夏怕他不喜欢,微微侧头看着他的下巴道:“是不是不习惯这样排队吃饭。”   宋沂伸手拨弄着她的刘海轻声道;“我喜欢和你做任何事情,小脑袋瓜子别乱想。”   池予夏调皮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宋沂轻轻捏了把她的小脸蛋戏谑道:“你啊,当然在想我。”   池予夏赫然失笑,皱皱鼻子道:“以前倒没看出来你这么会贫嘴,要是让单位的人知道了你这个模样,怕是会跌破了眼镜。”   宋沂把胳膊收紧,贴着她耳鬓厮磨:“我只对你这样。”还好俩人坐的位置是角落,四周比较吵嚷,暗地里做些小动作也不张扬。   池予夏内心甜如蜜,乖巧地嗯了一声再次仰头调皮道:“我今天和宋一其去逛鸭店。”   宋沂闻言胸膛猛然起伏,急忙低头怔怔地望着她,却看到她眼显俏皮色,嘴角扬起,便会意到,随即轻声笑道:“质量如何,你俩还满意吗?”   池予夏噗嗤一笑,随即把宋一其在理发店说的话学了一遍,逗的宋沂直摇头,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完全忘记他们正在排队的事,果然恋爱中的人是不用吃饭的。   第二天上班,池予夏在大门口见到韩解海的车,她走近,发现驾车的是黄怡婷,虽经常从韩解海嘴里听到她的名字,但俩人自从黄怡婷辞职后就一直没见过面,这时黄怡婷也看到她,急忙推开车门下车,俩人以前的关系虽非热络,但黄怡婷性格安静话也不多,池予夏对她的印像还是好的,此番遇见,俩人都有些欢喜,未聊两句便见韩解海下来了,池予夏打趣道:“老韩,丢三落四的习惯可不好啊。”   韩解海哈哈一笑接过一早落在车里的笔记本,挑衅道:“我不怕,我可是有人会送的。”   池予夏想他一定是不记得那天酒后说的那一番话,想必还想来试探她,抿嘴一笑对黄怡婷道:“怡婷,看你把他惯的。”   黄怡婷笑着无奈道:“看来对他太好了。”   池予夏看到眼前俩人的恩爱,便不由想到宋沂,心里也是沉甸甸地想念,敢情自己并无例外也是一个粘人的女人。   从回到办公室就开始忙碌,一直到临下班才得空,打开文档浏览了一遍韩解海发来的培训通知,明天全市的区域经理和支局长都要前往日月潭参加为期三天的经营提升培训。陈丽斜眼瞟了一眼池予夏,脸色怏怏不乐,不久便霍然起身咚咚跑出门外,池予夏和小温对望一眼,心知肚明,想来是办公室自己和小温都去参加这次培训,就她一个人没在名单内,心里不平衡了,也难怪,这次培训会设在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的日月潭,让所有参加培训的人员很是期待,似乎去参加的不是培训而是度假。   一会儿工夫,陈丽便带着小得意的神情回到办公室,脸朝着电脑但似乎是对着他俩人念到:“这去三天的日月潭要带几套衣服过去呢?   想来又是去她舅舅那死缠烂打,要了一个名额。小温瞅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可以多带几套,你这么漂亮,一定能成全场焦点的。”   陈丽抿嘴得意一笑:“那是!”   她的自信让池予夏也不由抿嘴一笑,年轻真是张扬,即使撑死了也只是个路人脸,却也能自信到自己就是那枝头的凤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下班之后,池予夏急忙往凌州赶,前两天池予文和她通过电话,说到今天他和未婚妻要来凌州,为下个月的婚礼置办些衣裳物品,俩姐弟从年后至今也只是偶尔通次电话,想到他的婚礼将至,做姐姐的是没帮上一点忙,这次他们难得来一趟凌州,池予夏想着无论如何也要留他俩在凌州住一个晚上,请他俩吃顿晚饭。   在回凌州的出租车上,池予夏使劲琢磨,凌州餐厅是很多,但要选一家有特色,味道佳,又不能超出自己银子水平的餐厅却有些难度,打了个电话求助宋一其,发现关机了,放下手机,铃声大作,一看,是宋沂打来的,他下午去集团公司,想来还没回来呢。接起电话,清扬的声音透过电波传到自己的耳朵里,心也随之一颤一颤的,果不其然,他还在集团公司,池予夏向他提了一下晚上请池予文吃饭的事,宋沂思索片刻道:“去浣纱院,我和程颖说一声。”   池予夏一听这提议,心想万万不可,浣纱院给她的回忆可都是冲击性的,她今晚只想好好请人吃顿饭而已,俩个人在电话里左思右想,最后她决定带他们去了太阳花餐厅,看到坐在池予文旁边的刘芳菲文静秀气,池予夏对这个弟妹的首次印像非常不错,一顿饭下来,三个人吃的很是融洽舒心。   从餐厅出来,池予夏又带着两个人去银泰逛了一圈,在池予夏的坚持下,她给两个人各买了一套衣服。在吃饭的途中已接到宋沂的短信,晚上住宿的酒店他已经帮她订了,此时池予夏在环境淡雅的主题酒店办理房间入住手续,服务员专业微笑告知,房间已经付过单了,池予夏垂眸一扫便也不再多问,知道这都是宋沂的安排。   进入房间,抬眼见房间宽敞舒适,池予夏对宋沂的安排很是满意,看时间也不早了,池予夏知道他们逛了一天,也需要早些休息,也没久坐便告辞,在出租出上又打了个电话给宋沂。   回到公寓楼下,远远地便瞧见那熟悉的车子停在树下,池予夏慢慢走近伸手敲了敲车窗,然后自发地打开车门,池予夏坐进车里,迎上那双深邃的双眸,见他眼角略有疲态,心疼道:“这么累了,还不回去休息。”   宋沂拉起她的手,轻轻包裹着拿到嘴角轻轻一啜,含笑道:“你明天又要去培训,今晚要不来,又要有两天见不到面了。”   池予夏知道他第三日才会去日月潭参加会议,其实晚上自己也想见他,只是见他才从杭州开车回来,脸上满是倦意,心底油然而生的一股心疼。   池予夏轻轻道:“你订的酒店很好,谢谢你。”   “我很高兴能为你安排这些事。”宋沂伸手把她滑落的刘海撇到耳后。   “怎么办呢,我现在好像变得很心安理的接受你为我安排的事情。”池予夏眉眼一抬,凝视着他,他的笑容在漆黑的夜空下依旧和煦如阳,池予夏在这一刻才明白,原来对一个人的喜欢竟是如此欲罢不能却甘之若饴。   “傻瓜,这就是你应享的权利,是理所当然,是理直气壮。”宋沂轻轻扣了一下她的鼻子。   池予夏抿唇一笑:“好,那这权利要盖章加协议号,只能我一个人使用。”   宋沂溺宠的眼神望着她:“是,专人专属。”   池予夏伸出大拇指往他额头上一盖,莞尔一笑:“现在额头上印有我的名字了。”   宋沂一把抓住她调皮的手指,作咬状,池予夏手一缩,嗔娇道:“你晚饭是不是还没有吃,饿昏了要啃我手指。”   宋沂经她这么一提,倒真觉得自己饿的慌,池予夏看了一眼手表道;“上楼去,我煮面给你吃。”   宋沂当然求知不得,坐在这车内,两人之间又隔着位置,想抱抱她偷偷香都难,最重要的是能吃到她亲自煮的面,这是他一直以来渴望的事。   上楼踏进门,池予夏留了一句你先坐一下,便走进厨房开火起灶,宋沂走到客厅中央的蓝色的沙发坐下,抬眸打量着这个虽小却五脏具全的小屋,她似乎很爱蓝色,从窗帘到沙发都是蓝色,有些清冷却又不失家的温馨,宋沂把头靠在沙发上,这个家里充斥着全是她的气息,环环萦绕在鼻间,直闯进他的心田里。   池予夏透过玻璃门,对坐在餐桌前等候的宋沂微微一笑,宋沂侧过头望着厨房里为他择菜煮面的池予夏,眼前的厨房是他见过最简单最陕小的一个,却是最能让他感到温暖的一个。   池予夏把面放在宋沂的桌前,柔声道:“家里没什么存货了,你就将就着吃吧。”   宋沂望着眼前飘香四溢的汤面,雪白的米面,面上放着青菜香菇,最上面还有一个黄澄澄的煎蛋,这样一看,口生津水,肚子更饿了,便顾不得多矜持,点了点头便择筷开吃,一会儿工夫,一大碗汤面便见底,连汤汁也喝的不剩,池予夏哪见过这样的宋沂,不由开口怨道:“以后可不能这样饿着,时间久了定成胃病。”   宋沂吃饱喝足之后,眼角的疲意也去了一半,这些年来,除了回杭州吃到阿姨给他做的饭,还哪里能吃到如此美味又家常的味道:“你这个手艺可不比程颖差。”   池予夏收了他眼前的碗筷,笑道:“我这水平还能和她比,你要是喜欢吃,有空我多做些菜给你吃。”   宋沂一想到她现在上班早晚来回的赶很是辛苦,到初还以为她会直接搬到绍北去,也让韩解海安排了员工宿舍,哪知她却是推辞了,心里的疑问现在渐渐明朗,却还是也有些不确定,把池予夏拉住,握着她的手道:“你当初没有搬到绍北去,有没有一点是因为我。”   池予夏看着眼前这双湛亮的双眸,那里竟然有着和他气场完全不符的不自信,其实自己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搬到绍北去,她是一个不喜欢改变的人,从环境陌生到熟悉都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适应,更何况这个地方的一切都让她留恋,当然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爱上了他。   “我怕我搬到绍北去,有个人三更半夜不睡觉,又把车开到我宿舍楼下去,那路途可远着呢。”池予夏眉眼间全是揶揄神色。   宋沂见她又拿这事来打趣他,伸手一个反转把她整个人扣入怀中,只听池予夏一声小惊呼,下一刻已跌入一个温暖的胸膛,被他牢牢抱住,宋沂把头靠在她的耳旁,嗅着从她发丝中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这股清雅清洌的味道,让他如此眷恋不能自拔,每次把她搂进怀中就恨不得把她整个人也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那时候害怕看到你和他在一起,却又止不住地想见你,每晚在你楼下,看着你那房间亮起的灯光,便也感觉到一丝知足。”   池予夏转过头来,望着灯光下宋沂深邃如墨的双眸,他总是这样,即使在她的背后,也能让她感受到那如春水般脉动的情义,这潺潺地深深地把她埋入在这无法自拔的柔情里。   宋沂缓缓靠近,停在一公分的距离对望着,彼此的气息融汇在空气中,纠缠萦绕,池予夏心跳如同是快速奔腾的马蹄声,急促地要闯出胸膛,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微颤的睫毛如两只展翅的蝴蝶花,溢着紧张与期待,宋沂不再犹豫,侧头贴上池予夏轻抿的双唇,双臂也随之加紧,拥住她的后背和玉颈,这份如蜜汁般的碰触,似有一股电流划过全身,让俩人都有一些战栗颤抖,一如想像中的柔嫩甜美,含着她的唇瓣,轻轻地吮着,在舌尖上的甜赫便缓缓濡染开来,他的舌尖撬开她微启的双唇,灵活的直窜入她的蜜腔内,扫过她温暖的内壁,与她带着怯意的舌头缠绕追逐,耳边捉捕到的是她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吟声,轻曼浅吟让宋沂的手指不由紧握,他只觉得下身猛然窜起一股热流,陌生又熟悉完全不受自己掌控。   静寂的夜里,粗喘的气息越来越混浊,池予夏只觉得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烫,仿佛烧起来一般异常灼热,过了好一会儿,宋沂的双唇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娇柔唇瓣,他伸手轻轻的抚摸过她的唇角,被他吻过的双唇娇艳欲滴的如是一朵盛开的花儿,让他欲罢不能,他把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俩人未言只是浅浅笑静静地对望着,半晌,池予夏低声道:“晚了,你该回去了。”   宋沂心里有一万个舍不得离开,今天晚上过后到大后天才能见到她,一别可要好几天,忽又忍不住伸手把她紧紧的搂住,狠狠地亲了一下她的双唇,才让池予夏站起来。   池予夏欲要送他下楼,却让他按住了:“不要下去了,晚上早点睡,这三天听说时间安排的很紧。”   池予夏点点头,看到他一脸不舍的模样,又有些想笑,便上前搂住他的腰轻声道:“回去慢慢开车,这两天我会……想你的。”   宋沂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池予夏俯身在阳台上直到看着车灯消失在街角才进了屋,阳台夜风袭袭,太阳花在夜风中散发出淡淡的青涩味。   池予夏轻触双唇,喃喃自语,原来,这是爱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   第二天出发去日月潭,池予夏的行李很是简便,一个旅行袋足矣,回头看小温,男孩子更是简单,就轻松一个黑色背包,俩人边聊着就见车来了,此趟日月潭之行参培人数是6人,除去第三天才要去参加会议的老陈局长外,其余5人现在都在车里等着一个人,池予夏看了一眼时间,7点半集合,现在已是7点45分了,但陈丽到现在也还没到,小温不耐烦道:“这个陈丽打电话一直没接,再不来,我们都要迟到了,行李都没时间放宾馆了。”   在7点50分,陈丽姗姗来迟,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打扮过的,眼线眼影睫毛膏,黄裙黑丝高跟鞋,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去度假的,再看她的硕大的一个行李箱,想必是准备一天换两套衣裳。   陈丽上了车,迟到了这么久倒是一句客气的话也没有,淡然从容落坐,从她坐进车里,车内便充斥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这个味道池予夏似曾相识,她记得楚嫣红也是用的这款香水,当时淡淡的一抹清香,让她印像很是深刻,但现在在陈丽的身上散发出来,想必是用力过猛,喷的太多,反倒是一点清新味也没有,猛烈地呛鼻。   池予夏默默地按下车窗,新鲜的空气从车外贯穿而入,才让她的鼻子透了些气。   小温不爽地看了陈丽一眼,皱着鼻子道:“陈丽,你今天是不是打破香水瓶,全倒自己身上了。”   陈丽想着今天自己盛装打扮,你不来夸我还来取笑我,眼瞎了吧,她一脸嫌弃地瞅了小温一眼:“我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一直这么关注我,我和你说,我对你这种长相路人又话唠的男人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语音落下,全场寂静,车上的人嘴角抽搐隐忍着笑,唯见那小温的脸像是被雷劈过一般,全是黑线,小温不可理喻的怒视着眼前还洋洋得意的陈丽,心道真想一巴掌灭了她,这也太自信了吧,再不灭灭她的焰气,誓不为男人:“我对你……东施真不感兴趣,我又不是收废品的。”   这话一出,前排两个男人倒真是忍不住哄堂大笑,陈丽怒视着小温咬牙切齿,恨不得甩小温一个巴掌,开口道是你……你你了个半天,回不出狠话。   池予夏见俩人来真的杠上了,互相斗气像极了学校里吵了架的同桌,再看前排的韩解海和另一个区域经理王晖都是一副无关自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她便开口圆场说:“这香水味道很特别,男人不懂这些的。”   陈丽呶着嘴巴,心道算你还识货,说出的口吻也是一脸骄傲:“这可是我表姐从国外带回来给我的,一般人可用不起。”   池予夏扯嘴一笑,倒也没觉得尴尬,自己从没有用过香水,也确实是用不起,但用的起的人,这真没什么了不起的,她抬头看到那三个男人无语神情,又想发笑。   一个小时后,到达日月潭,庆幸今天车道通畅,到达之后还有时间办了宾馆入住手续,池予夏挑的是A栋的单人房,房间不大,但是整洁干净,推开窗还能看到整片的花海,很合她意。   陈丽胆小,不敢在陌生的宾馆里睡,但见池予夏挑的是单人房,又扯不下脸让池予夏和她住双人房,别的支局的人又都不认识,后来绷着脸也选择了单人房,陈丽的臭脸,池予夏看到了也当无视。   在宾馆把制服换上,拿了笔记本到了楼下大厅,见三个男人已经坐在大堂的沙发上,小温见到池予夏,便啧啧啧个不停:“夏姐,这制服一穿才知道你有这身好身材啊。”   池予夏扫视周围,各支局的女同事都是统一的白色衬衣,黑色包臀窄裙,自己并无异样,知道他打趣自己,便也戏谑道:“小温,你也很帅,一点也不路人。”   小温刚听了前一句还是乐开怀,再听后一句,便怨声道:“夏姐,我再也不要听到路人两个字了。”   四个人站着说了会笑,才见陈丽花枝招展的下楼,小温扫了她一眼,浓装艳抹,满身的挂件手饰,如同像圣诞树一般,这都是穿白衬衣黑裙子,一个穿的是洒脱清雅,过目不忘,一个穿的是粗俗浮躁,不忍直视。   培训结束,一天下来,身体疲备,内心却易常充实,吃过晚饭,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下了楼,一个人在农庄闲庭信步,春林茂盛,春暖花开,满眼都是新光景,花圃旁的小溪水色流转,光影斑驳,池予夏望着溪上自己摇曳的影子,想起一句话来:原本安于位卑言轻因他却生窥神之心。   她清冽一笑,一天不见,竟是如此想念。   不远处传来阵阵歌声和喧闹声引起她的注意,池予夏踱步而去,原来这里还有个酒吧,此刻欢歌笑语,气氛很好。池予夏看到露天的桌子边三三两两坐着的都是今天一起培训的同事,各支局的同事经常培训开会彼此之间都很稔熟,即使是陌生的,只要是有心找到共同话题也能马上找到亲切感,   小温眼尖发现了池予夏,连忙招手,池予夏便朝他那桌走过去,那桌上坐着五个人,除了小温和陈晖,还有两男一女是陌生脸,相互介绍过后,一桌子谈天喝酒,笑话盈盈。到了九点多,池予夏先回去,在宾馆楼下见到走到前头的韩解海。   “老韩。”池予夏唤道。   韩解海回头笑道:“回来了。”   池予夏见他手一直摸胃部,问道:“怎么了,胃痛?。”   “对啊,找了整个庄园倒是没有一家药店。”   “我有带药,去我房间拿吧。”   池予夏正巧那天收拾的时候顺手把胃药带上了,俩人出了电梯便一同进了池予夏的房间,这一幕倒让后头的陈丽瞧见了,陈丽现在看池予夏是左右不入眼,心道她长的没我好看,又不会打扮,农村来的村姑,凭什么大伙儿对她都如此上眼,此刻看到韩解海进了池予夏的房间,又想到平日里韩解海对她的照顾,便一心认定,池予夏处心积虑勾上韩助理了。   陈丽回到房间刚开始是咬牙切齿,愤愤不平,凭什么池予夏这样子的也能勾引的到韩助理,自己这样天生丽质的今天都没有人来搭讪,后来转而一想,你勾引了韩助理,那我就把你的真面目公布于世,让大家都讨厌你。想着想着,最后是敷着所谓的高档面膜乐呵乐呵。   韩解海跟着进了池予夏的房间,池予夏从包里拿了药,自己也口干顺便烧开水,韩解海进了房间就在打电话,等开水烧好了,才放下电话,吃了药,对着池予夏念道:“被怡婷骂了。”   池予夏也听到刚才的对话,哈哈乐道;“你活该,有胃病还喝冰水。”   这时池予夏的手机也响了,她心一跳,知道一定是宋沂打来的,回头便像赶鸭子一样把一脸八挂的韩解海轰了出去,韩解海站在门外,恍然大悟,原来这宋总已经把老夏给收了。   第二天培训内容和第一天不同,所以培训老师也换了一个,名唤颜墨,约三十出头,气质温文尔雅,课堂上妙趣横生,让人油然而生的好感,到了下午上课,春季午后,容易疲乏,在坐的几十号人都有些精神耷拉,颜墨便让大伙儿逐个的自我介绍,愿意的人也可以表演些节目,好让大家提提神。   颜墨话音刚落,大伙儿倒都来了精神,也有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在集团老师面前好好表现的,这其中当然就包括陈丽,十几个人自我介绍下来,有含蓄,也有开朗,但都没人主动表演节目,到了陈丽这里,心道便是无论如何也要出点风头来,好让帅哥老师印像深刻。   只见她自信起身,昂首挺胸地介绍完自己,尔后稍走到颜墨身旁。   小温捅了捅池予夏的手臂,低声道:“丑人多作怪,等下千万不要和她一起走。”   池予夏倒是佩服她的勇气,但对她这种性格真心是欣赏不来,如此便也有一丝看好戏的念头。   陈丽望着笑沐春风的儒雅男子,心怦怦一阵乱跳,她大学专业是美声,如果现在高歌一曲,一定能让这些人刮目相看,让眼前的颜墨留下好印像,如果他还没结婚,说不定会对自己一见倾心。   而此刻倚靠在桌前的颜墨,虽说脸上浮着斯文的笑,心里却是一阵草泥马奔过,这个又黑又壮打扮的像棵圣诞树的女人到底想要干吗,一会儿羞涩一会儿偷笑,怎么看都是矫揉造作,要表演节目就赶紧呢。   陈丽终于自我催眠好了,轻声细语道;“我为大家唱首歌吧。”有节目看,大伙儿当然是要起哄,掌声欢呼声响起一片。   陈丽是科班出生,前段唱的还是悦耳动听,只是后面□□那段,许是太急于表现自己的高音,竟然飚着飚着破音了,这音一破底下便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太过于表现自己也总有扎人眼的时候,陈丽最后面红耳赤,草草结束,不甘心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   小温趴在位置上,笑的欢腾,自动忽略陈丽那如杀人般的眼神。看完这一出,大家精神抖擞,倒是可以好好上课了。   饭桌上,小温时不时提到唱歌的话题,惹的陈丽绿着脸,恨不得把眼前的汤汁往他脸上洒,嘴里更是大声嚷着要和大伙儿K歌比赛,嬉笑呛声一翻之后,一大波人往酒吧那边去了,池予夏心挂着第二天要在众支局长面前讲解自己的太阳计划,便没跟着过去了,决定还是回房间把计划书再整整。后来听说陈丽在那晚酒吧里又成功破音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池予夏还窝在被子里,迷迷糊糊中听到敲门声,努力睁开朦胧双眼看了一眼时间,才六点多,谁一大早扰人清梦,一定是敲错房间了,她又在床上酝酿了一会儿,可那敲门的人很是执着,池予夏极不情愿地爬起身,眯着双眼打开房门,一阵恍惚之后慢慢清醒,只见宋沂正精神气爽地注视她,嘴角是一抹如晨间清风般的微笑,顿时吹散了池予夏浓浓的睡意。   “呀!”池予夏又惊又喜,无措地捂住自己的脸,刚睡醒的傻样,眼角说不定还有眼屎屎。   宋沂见她的反映甚是可爱,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淡然和镇定,便笑道:“捂着脸是不想看到我吗?”说见便拉着她进了房间关上房门。   池予夏跟在他身后娇羞地理了理头发,自己怎么会不想见到他,只是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任谁刚起床就见到日思夜想的人都会有纠结的心。   “你……怎么这么早。”九点才开会,现在才七点,他就已经到这边了。   “早上醒的早,就早点来见你。”宋沂向上一步,刚睡醒的她头发乱乱的,一脸无公害的表情,忍不住低头要亲她。   池予夏一惊,连忙避开,牙没刷脸没洗,自己都嫌弃自己,怎么能让他亲呢,一抬头见宋沂深幽的眼神,又怕他误会,连忙低声说:“我还没刷牙洗脸。”   宋沂豁然一笑,早料到她会羞涩,伸手揉揉她的头哑声道;“那洗完了可不止是亲一下。”   “你……没个正经。”池予夏脸一红转身一扭进了卫生间。   池予夏洗漱完毕出了卫生间,尔后俩人就窝在房间的沙发上吃早餐,早餐是宋沂一大早从凌州带来的小笼包和咸豆花,虽然有些凉了,但一点也不影响它的美味。   早餐过后,才过八点时间还早,池予夏心系上午的会议,便拿出笔记本打开计划书,背对着阳光和宋沂讨论起计划书的内容,白色衬衫合身地贴服在她的身上,曲线婀娜,白皙的大腿裹在黑色的窄裙里,隐约的性感,阳光洒落在她的头发上,渡成了一片金黄色,低头瞬间,密长的睫毛垂下如是一只展翅停留的黑蝴蝶,扑腾扑腾钻进宋沂的心里,那种压迫不住快要溢出的潮汐让他情难自禁。   宋沂无法再专注眼前的计划书,她只是静静地坐着,就已经让他无法自持,宋沂轻轻地侧过脸,却毫不停顿地吻上她略有疑惑的双唇,薄唇甜美的让他情不自禁,他宠溺地一舔那两片柔嫩的唇瓣儿,手掌抚上她的后脑,让她动弹不得,池予夏全身一颤,缓缓地闭上眼睛。   窗外有孩童的嬉笑声,有学生如琴般的笑声,有结伴而行的调侃声,而房间里阳光下,侧耳聆听到的是那一声低低喃喃的心声,我爱你,池予夏。   爱情之所以动人,是因为你对他的心甘情愿。   池予夏咬着两瓣嘴唇,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照了又照,然后埋怨地看了一眼倚在门上的宋沂,宋沂满足一笑,走近轻搂住她的腰肢,把下巴放在她的肩上,轻晃着两人的身体,轻吟道;“我情不自禁,要不下次让你亲回去。”   池予夏嗔怪道:“一会儿我还要上去说方案呢。”   “没事,这样更漂亮,我都舍不得让你上台了。”宋沂道。   池予夏低头轻笑,时间不早了,便催着宋沂先离开,宋沂不满道:“怎么,我见不得人。”   池予夏转身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下颈部狠狠一啜,留下一个红红的痕子,这个位置不认真看是不明显的,她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抬头瞪着无辜的双眼望着宋沂。   宋沂一见这眼神,心尖都软化了,马上慢慢听话,走前也想在她的颈部留下他的杰作,却被池予夏笑着躲开了,无奈只能搂她在胸前,低头在她的唇上啜了好大一口再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   池予夏讲完活动方案,上午的会议也结束了,她关上笔记本抬头寻找宋沂,见宋沂身边围着好几个支局的领导。   下午是领导层会议,他们这一伙人除了韩解海外,其余四人都不用参加,明天就是五一,下午便直接可以回家不用回单位。吃完中饭,大伙儿乐呵地往宾馆收拾行李去了。   早晨俩人都没提到下午走的问题,池予夏便也回房收拾行李去了,准备和小温他们一起离开,刚把行李收拾完,便看到宋沂发来的短信:先别走,晚上和我一起回去。   池予夏本也有意想留下来等他,见他发来此话,便更心安理得,可是转头一想,那要怎么和小温他们说呢,目前自己还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宋沂的事,那总要想个理由吧。   还没想到合适的理由,便接到小温催促的电话了,池予夏只能硬说自己想留下来四周逛逛,等下和韩解海一起回去。小温在万分不解中挂下电话,对着陈丽说道:“夏姐说再逛逛,晚上和韩助一起回去。”   陈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斩钉截铁说道:“看吧看吧,你们还不信,还说她和韩助没有关系,一看韩助没离开,她便也巴巴呆在这里缠着韩助。”   小温一脸置疑却也反驳不出话来,只能弱弱地喃喃道:“夏姐不是这种人吧。”   “什么不是这种人,我听总局里的人说,她实习的时候就缠上人力主任的儿子,为了能转正可是什么事都做的。”陈丽一脸鄙夷道。   小温听陈丽这样一说倒觉得以讹传讹,更觉得池予夏不是这样的人,但又理解不得池予夏为何还要留下来,说她和韩助没有关系但看两人确实挺好的,在万般纠结中坐上车。   房间里的池予夏打完这个电话,倒是全身放松,推开窗户,不远处五颜六色的花朵连成一片花海,春风轻抚,万分惬意。   在窗口注视了一会儿,便走回房间,倒在床上,伸手拉过被子,在不知不觉中睡过去了,直到宋沂开完会来找她,她才发觉这一觉她睡的够沉够久的,还好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洗了一把脸,俩人便一起下楼办理退房手续,环顾四周,都是些不认识的住客,池予夏小松了口气,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自己和宋沂的关系,她想到的第一点就是不能让单位的人知道。   宋沂就站在她的身边,她的情绪和小动作,全被他纳入眼底,不由眸内一沉,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涩意,她对俩人的关系还是迟疑,那么害怕被人看见,是因为她还放不下吗?   宋沂心中的翻江倒海,池予夏当然不会明了,放松下来的池予夏仰头说道:“肚子饿了。”   宋沂心中的这根弦在对上池予夏的双眸时,断然一松,无力抵抗,他轻轻揉搓她的脸颊,笑道:“那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去吃。””   宋沂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拉着池予夏往停车场走,听她在旁边絮絮叨叨说着最想吃的东西,从酸辣粉到芝士鸡排,从布丁奶茶到红豆双皮奶,宋沂搂过她的肩膀宠溺道:“好,都买。”花海尽头的晚霞,闪耀着金色的光芒,洒落在他们的身上,两人的影子重叠在地上,背后散落的是一地的最美时光。   宋沂把车停在停车场,池予夏看了一眼前方的凌州夜市,又转头看着宋沂,眼中有惊喜有疑惑,宋沂一笑推开车门,回头道:“你刚才念了那么些东西,这里面全都有。”   池予夏跟着推开车门欢喜的跟上宋沂,自己是有多久没来逛过夜市,人声鼎沸的街道,飘香四溢的美食,单单只是站在入口就已经让她垂涎三尺,   宋沂低头说道:“你去找个位置,我去把你想吃的全买过来。”   池予夏不赞同,赶紧头一摇:“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去,边吃边逛才有意思。”说完便拉着宋沂往右前方鸡排的摊位走去,这个鸡排摊位前已有七八个人排队,想必也是夜市里的金字招牌很受欢迎,池予夏拉着宋沂排到队伍后头,两人边排队边说话,渐渐地,池予夏发现有些异样,只瞧见不远处有几个小姑娘一直往这方向看,边看边窃窃私语,她一悟顿时有些了然,也回头看了一眼宋沂,白色衬衣黑色修身西装裤,喧嚣夜市,形形色色,夜色霓虹,独一无二,夜幕下的他越发俊逸挺拔,全身上下散发的清雅气质让人忍不住驻足侧目,即使现在她已经站在他的身边,看到如此般的他,她的心也是会忍不住的悸动,她抿嘴一笑,仰头对宋沂说道:“好多小姑娘看你了。”   宋沂转头会意一笑,伸手把她紧紧搂在胸前,池予夏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搂住自己,甚是羞涩,耳根一热,脸颊躁热低声斥道:“干吗?”   宋沂清朗一笑,胜似星晨,俯身在她耳边低哑声道:“宣誓主权,有人号。”   池予夏捧着芝士鸡排,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声嫩肉,递向宋沂,宋沂低头,就着她的手把鸡肉吃进嘴里,香嫩多汁的鸡肉搭上浓酝浓香芝士,口齿留香,独具风味,俩人嘴里嚼着鸡肉眼神相互对视,默契般点点头。   眼前的美食品种繁多,眼花缭乱,继续往里走,俩人在一家酸辣粉前停住脚步,只见七八张的小桌子全挤着人,俩人好不容易寻了个空位坐下,一张小长椅,两人靠的很近,桌上还遗留着上一波客人的残羹剩饭,池予夏瞅着这一桌子狼藉,抬眸看向宋沂,宋沂毫不在意地一笑,轻声道:“生意这么好,这香气定也骗不了人。”   池予夏垂头,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安:“总觉得有些委屈了你。”   池予夏一直低着头,半响没听到宋沂的声音,犹豫着微微一颔首,只见宋沂笑而不语,湛亮的双眸直视着她,然后伸手以迅雷不及眼耳的速度勾起她的下巴,低头亲过她的双唇,速度之快让池予夏恍不过神来,她眨着眼睛愣愣地用手抚过嘴唇,似乎刚才只是梦幻一场,宋沂面色淡然伸手搂过她的肩膀,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第二天回到宋阳已过响午,池予夏一下车便看到奶奶在车站等她,眼窝一热便急忙地迎上去,依偎着奶奶,俩人往家里去,吃过中饭,她便往叔叔家去,一进门,便看到大堂内堆积如山的各式喜糖,此次池予文订婚和结婚是一起的开的酒席,所以明天来喝喜酒的人还要给他们喜糖。   厅内只有刘招云,池予文和叔叔去了苍城买东西去了,池予夏叫了一声婶婶之后,在椅子上坐下来,一起装喜糖。   期间,池予夏和刘招云偶尔说说话,一般都是刘招云问什么,池予夏答什么,不冷也不热的态度。   后面刘招云出去了一趟,回来只见大堂内整齐有序地排放着上百份喜庆的喜糖,刘招云连忙说道:“小予,休息一下,剩余的我来装。”   池予夏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低低回道:“只有10份了,没事。”   过了好一会儿,池予夏终于把喜糖全部装好,她起身回头,却发现刘招云依旧站在那里,两手垂落,有一丝黯然。   池予夏犹豫地唤了声婶。夕阳斜照,满堂彩霞,刘招云的身体轻轻一动,许久之后,望着池予夏轻声道:“小予,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想和你说那件事。”   池予夏赤着双脚踩在细软的沙滩上,夕阳落尽,此时的天空与大海连成一色,都是静寂的幽蓝色,夜色如同是一张无垠大网,把那些有心事的人都困在里头。池予夏停下步履,仰起头,迎着海风,慢慢地闭上眼睛。   刘招云的话还在海脑中盘旋,一字一句,挥之不去:“小予,你别怪你爸爸,一切的错都在我。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一直以来,我对你爸都是存有那种心思的,可是那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后来大家各自结婚了,我也放下那心思,一心一意和你叔过,更何况我真的也比不上你妈妈,她是读书人,有文化也漂亮。你爸和我说过,说他看到你妈妈的第一眼,就想娶她。那天……我路过你家,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你爸一个人闷着喝酒,醉倒趴在桌子上,见他这样,我便扶他到楼上休息,我当时……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也许当时我心里……真的是有存了歪念的,可是,你爸爸他不知道扶他是我,他搂着我,他还以为我是你妈妈,小予,你怪我是应该的,但是你别怨你爸。”   从自己记事起,就知道爸爸对妈妈是真的好,爸爸是木工,妈妈是初中代课老师,日子虽过的不富裕,却极少见他们脸红吵嘴,那天自己撞见的那一幕,让她震惊和无措,但慌张过后,她选择的是相信自己的爸爸,决定了把这种事埋在心里,亦未去追问什么,也从未向任何人提起,但是这一幕慢慢地变成了她心中忽深忽浅的一根刺。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刘招云对自己的小心翼翼,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掺杂着她的愧疚,自己的父母离世之后,这种愧疚更加加深在她的身上,池予夏在心中一声叹息,自己何偿不是也被困在这种痛苦里面,因为这件事情之后,对于爱情,她首先想到的是害怕,她内心会不由自主地迟疑,矛盾,不敢不顾一切放开自己,甚至总是会去置疑对方的爱是否会是独一无二。   天空拉上黑色,月色皎洁,星光点点,池予夏站在晚风袭袭地沙滩上,疯一般地想念着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三章   第二天下午在一阵喜庆的炮竹声中,婚宴圆满结束,池予夏就早晨吃了碗汤圆,一直忙到现在也没机会吃点东西,看着客人都散的差不多,她赶紧往厨房方向去,准备找点剩余的点心垫垫胃,还未到厨房大门,便见刘招云端了碗面出来了,她见池予夏急忙道:“小予,饿坏了吧,快吃面。”   池予夏心一暖,往椅子上一坐,伸手接过碗,咧嘴笑道:“婶,饿的我快不行了。”   刘招云脸上闪过一丝的惊喜,转而眼窝有些湿润,池予夏有多少年没有用这种亲昵的语气和她说过话。   池予夏猜测到此时愣在身边刘招云的心绪,便转头打趣道:“可别让新媳妇看到眼眶红红的婆婆。”   刘招云欣慰一笑,眼眶更红了。   三号早上,池予夏一个人上山,父母的墓园淹灭在一片绿荫中,杂草如同自己的想念那般疯长,池予夏一一地把杂草除尽,然后坐在石凳上,望着父母的墓碑,许久许久,一动不动,山林的清风擦过她的脸,抚过她的发,穿进她的心,她伸手摸了摸脸颊,拭去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柔柔地说:“爸妈,我走了,下次……我带他一起来看你们。”   下山的池予夏,觉得远方的大海就是自己此刻的内心,那么碧蓝那么轻爽。她慢悠悠地往家走去,远远就瞧见家门口停了一辆车,黑色的,她越近越觉得这车熟悉,等看清了车牌,她猛然一僵,急忙探头往车内张望,空无一人,她双眼转向屋内,不敢置信,却又满心期待,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屋内大步伐去,一把推开门,却还是没有他,池予夏又迎进里堂,一见奶奶急忙问道:“奶奶,前面的那车……车,他人呢?”   奶奶见池予夏慌里慌张的,慈笑道:“看你急的,小宋说去海边走走,你快去找他,回来吃饭。”   池予夏心一虚,按捺住欣喜若狂的心,忐忑地说:“奶奶……他,我……。”   奶奶瞅了她一眼,轻笑道:“快去找小宋,人家等了你一早上了。”   “好……。”池予夏舒缓一口气,转身跑出大堂。   昨天电话里一个字也没提,今天怎么就毫无预警地来了,他怎么找到自己的家,和奶奶又说了什么,脑海中有无数个问号飞逝而过,可是就是这种突然地出现,她真的喜欢,三天不见,天知道自己有多想他。   她一口气跑到海边,这种急迫地呼吸声让她陌生又欢喜,她不知道自己的心被他燃烧过多少次,她只知道自己就是那只情不能禁的飞蛾,而他就是那光芒万丈的灯火。   此刻站在沙滩上的那个人,修长笔挺的身影,阳光柔和了他五官,变得如此清俊,温润如玉,在一片碧海蓝天之下,他只是静静伫足而立,就已经美好的像一副画。在短暂的凝视之后,她脚步放轻,小心翼翼,慢慢的踱进,在他未发现之前,猛然地拦腰抱住他,脸紧紧地贴上他温暖的后背,这种感觉好似年少时,自己也是如此用力扑进父亲的怀抱里,这种怀抱让她安宁,让她觉得这是一种无边无际的只属于自己的幸福。   宋沂他的身子先是一僵,随后背后传来的体温以及她的气息,让他迫不及待,暮然转身,狠狠地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   从宋阳回凌州的车上,池予夏又一次转头偷瞄正在开车的宋沂,很好奇早上自己在山上的那段时间宋沂和奶奶到底聊了些什么,这不由让她想到上次曾于城的到来,奶奶对曾于城是客气的喜欢,而对宋沂,她看的出来,那是与客气不同的喜欢,奶奶虽说年纪大了但看事情还是一如继往地清明和犀利,刚才问奶奶问不出个所以然,而旁边的宋沂更是一字不提。   宋沂见她一路上欲言又止,纠结中带点迷惑,便也装作不知道,专心开车,早上和奶奶谈话的情景,现在想来还有些紧张,自认为现在自己在任何人和任何事面前都已泰然自若,运筹帷握。但不想,今天在一个老人家面前显些慌了神,在老人家面前坦白自己曾经有过一次婚姻,奶奶在听完之后平静的沉默,宋沂觉得那一刻自己的手心都有些微细汗,而最终庆幸的是自己似乎通过了老人家这一关。   宋沂嘴角微微一扬,伸手拉过池予夏的手,轻轻握住,手上没有任何的手饰,白嫩的手背,修长的手指,仔细一摸手掌上还有2个微硬的小茧子,宋沂轻轻的摩擦着,细细想着这无名指上是该套上一个戒指了。   池予夏被他摸着分了心,抬眸看他,轻轻斥道:“专心开车。”   宋沂拾起她的手指在嘴角轻轻一啜,懒懒道:“你刚才都看了我那么多眼,现在当然换我做我喜欢做的事。”   “……,那你告诉我早上你和奶奶说了什么,我就不看你了。”池予夏商量着口吻说道。   宋沂呵呵一笑,不紧不慢道:“我还是喜欢你看我。”   “你……。”池予夏心不甘地转过头不理他,算了,反正他把奶奶搞定了,管他是怎么说怎么做的。   宋沂见她不再纠结,便开口说道:“梁宇结婚当天,我阿姨会来。”   池予夏垂眸,在总局听过一些八卦,但是虚虚实实,不知几分为真,他的家里是个什么背景情况,自己还真是不清楚。   池予夏沉吟道:“阿姨?”   宋沂刚想开口,手机响了,池予夏这个角度望过去不想看到手机上的名字都难,温岑,温岑,池予夏觉得自己每念一次她的名字,心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始一点点地变得不平静,这种不平静中,掺杂着自己那被欲盖弥彰的自卑。   宋沂,你什么时候才会告诉我,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池予夏觉得这几天上班的氛围有些怪怪地,这种感觉很像是大伙儿都围在一起讲了个笑话,大家都在笑,而当你一走近,那伙人倒缄默了,明明都忍着笑,却又不再继续说,再加上陈丽看戏的眼神时不时的飘来,小温那便秘且又纠结的表情时不时出现,纵使是一贯八卦欲不强的池予夏也猜到了一些,趁着午休空档,池予夏在楼梯口把小温给逮住了。   池予夏假装随意般地开口问道:“小温,最近局里传的……”   她还未说完,便瞧见小温的头丧气一垂,靠在墙壁上。池予夏本是试探性一问,原先还不确定是否是关于自己的,现在倒是有丝明白,可是能让大伙儿这么“另眼”看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传闻。   池予夏声音故意放低,轻轻叹道:“这件事情,我也挺苦恼的。”   小温猛地抬头,急忙安慰道:“夏姐,你是不是有苦衷的,我不相信你会这样做的。”   池予夏心一紧却还是茫然一片,我这是做了什么了,小温见她闷闷不乐,以为她被自己说中了,更加笃定的语气道:“夏姐,你是不是很喜欢韩助啊,可是他都快结婚了,你这样不好。”   “呀!什么……。”池予夏不可置信地盯着小温,原来如此,池予夏是真的要倒地扶墙,仰天长啸。   池予夏和韩解海说了这件事,惹的韩解海在办公室里一顿大笑,然后信誓旦旦地保证,让池予夏放宽心,这件事,他搞定。   下午临近下班,池予夏在一片窃窃私语声中淡然地接过送花员手中的花,99朵蓝色妖姬正在娇艳盛开,她先把花放在桌子上,这一放,本来不小的办公桌顿时被占去三分之二的空间。池予夏抬眸扫了一眼门口几位伸长脖子的同事,那一脸八卦呼之欲出,再扫到陈丽,那眼神可就复杂万分,耐人寻味,池予夏心道:韩解海要闹这一出可花了大血本,买个一两枝装个样子即可,这99朵可真是闪瞎众人眼。   池予夏从容不迫地抽出花丛中的卡片,还未打开,便见韩解海进来了,哪知韩解海一见这花也是一愣,眸内全是疑惑,两人用眼神快速沟通了一下,韩解海心下明白了,马上戏谑道:“哇,这花漂亮,予夏,你男朋友真是用心。”   池予夏垂眸一笑,心中明白,敢情这出还不是韩解海安排的,不过这花也来的真是凑巧,这下这个流言可就不攻自破。   陈丽带着一副失望至极的表情瞪着池予夏,池予夏回眸直视她的目光,脸色淡淡但没有说话,陈丽被池予夏这么一望,倒有些心虚的撇开眼。   下了班,陪杨清玲去逛街,两人有一个月没见,一见面似有说完的话,边逛边聊,逛到一家女装店,池予夏试了一件蓝色休闲衬衣,杨清玲看到直说好看,池予夏也觉得不错,伸手拿起商标一看,便回更衣间换回原来的衣服。杨清玲不解,便伸头看了一眼价格,1299元,理解一笑,知道了原因。   逛完三楼女装来到二楼男装,在电梯拐角处,池予夏停下了脚步,杨清玲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是一个很知名的男装名牌,早知道了她和宋总交往的事,还是忍不住调笑道:“予夏,想买衣服给宋总啊!”   池予夏莞尔一笑,点点头,说道:“我们去看一下。”   宋沂的衣服清一色全是这个牌子的,池予夏一眼相中一件天蓝色衬衣,胸口有一块是白色拼接,整体看起来非常清爽,杨清玲也点头赞同,问道:“予夏,你知道宋总穿多少码的吗?”   池予夏摇摇头,服务员问道:“你的男朋友多高?”   “一米八左右吧。”   “这款是休闲型的,拿42码就可以。”   池予夏点点头,垂眸扫了一眼标签,手不自觉地掏卡,付款后提起购物袋要走。这时有一位阿姨也提着这款衬衣咨询42码是否有货,服务员抱歉地说:“对不起,这款42码的已经被这位小姐买走了,已经没有货了。”   池予夏闻言,对着那位气质端庄的阿姨微微一笑,对方也报以点头一笑。   杨清玲戏谑道:“你啊,自己那件衬衣舍不得买,买给男人的倒是毫不犹豫刷卡。”   池予夏被她打趣的脖颈都红了,急忙拉住口无遮拦的杨清玲往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完结了,有很多情节原先要写的,本想来点小虐,但不忍心这么甜的情况下为虐而虐,现在有些无力,因为开了另一个文 ,这篇处女作索性给个美好结局就好了。   ☆、第四十四章   六号晚上,池予夏赶到婚纱店,宋一其已经进去试婚纱,梁宇也被引导员带去试礼服,池予夏在试衣间外面的沙发上坐下,汪心语晚上来不了,让池予夏自己定下伴娘服的款式,自己八号当天直接来穿就是了,想想汪心语那身材和脸蛋,什么款式的穿在她身上都是一个字,美。   一会儿工夫,帘子被拉开,宋一其款款走出来,怀孕三个月的肚子稍稍有些隆起,所以她选择的婚纱是上紧下蓬拖尾的款式,池予夏迎上前围着她仔细打量一番,宋一其端庄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怎么样,美不美,是不是很胖?”   池予夏见她如此不自信,连忙说道:“这款式好,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有宝宝了,身材反而更有料喽。”   宋一其听完噗嗤一笑,又有些羞涩,看到梁宇从更衣室出来,更是有些紧张,池予夏见状,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真想不到宋一其也有如此小女人的时候。   随后,池予夏去新款区挑伴娘服,一眼过去,红黄绿蓝紫,还真是眼花缭乱,最后从中挑了两件不同款式的往试衣间去,第一件是引导员推荐的蓝紫色抹胸款,膝盖的长度,款式简洁大方,颜色也衬肤色。池予夏一走出来,宋一其马上点头称赞。第二件是池予夏自己选中的一件改良式旗袍礼服,高领圈,荷叶边袖子,腰以下是半西式的百褶裙,颜色也是她喜欢的宝蓝色,池予夏拉开帘子走出来,一抬眸微微一怔,大堂内除了梁宇外,还站着两个人,一位是冷励成,还有一位瞅着有些面善,似乎那晚在浣纱院有打过照面。   池予夏对俩人淡薄一笑,便走到宋一其前面,因为多了三位男士,她心里多少有些拘谨,但宋一其可没瞧见她的不自在,围着她边转边嘀咕:“这件好漂亮,哎哟,到时全场的焦点可都在你俩的身上,美死人了。”   最终池予夏选择了第一件伴娘服,她想着第二件的伴娘服可以等自己的婚礼再让伴娘们穿,自己的婚礼,她抿嘴一笑,被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微微一惊,一定是自己最近参加的婚礼太多,要不,还以为自己多想嫁给他。   嫁给他……嫁,好吧,其实是想了。   换回自己的衣服,往沙发上一坐,习惯性拿起手机一看,手机快没电了,宋一其瞟了她一眼,挨着她问道:“等宋沂电话?”   池予夏把手机放进包里:“不是,他晚上有局。”   宋一其眼睛一闪一闪,坏坏一笑:“你们家宋沂那条件,你可要看牢一点,这些局一定会有那个什么什么的,他要是回去你要帮他全身检查一下,防着点准没错。”   池予夏挑眉给了她一个白眼,然后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宋一其一看她这表情马上蔫了讨好一笑:“应酬应酬而已,我相信宋沂绝对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的。”   池予夏表情没绷住破功一笑,不理她,摸了摸宋一其的肚子道:“干儿子,你全身上下遗传你爸就可以,特别是大脑。”   “呀!”宋一其扑到池予夏身上,俩人笑作一团。   “对了,予夏,和你说件事,那个温岑……。”   试完礼服,宋一其和梁宇还要去商场买东西,池予夏一个人慢慢走着,试图让清冷的夜色来抚平自己烦躁的内心,池予夏低着头陷入深思,温岑是他的前妻,刚才听到宋一其嘴里讲出来的时候,自己还是有一丝慌乱,也许自己心中也有过思量,当真的确认的时候,不可否认的,她心里乱了。   他们当时怎么会走到离婚这一步,一个如此绝色温婉的女子,低头再看看自己,怕是自己与她有着望川和沧海之距,此时的心也悄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不安,回想到第一次在浣纱院见面时,他在介绍温岑的时候,没有提到他和她的关系,那不提的原因是因为余情未了,还是另有原由,且之后他对她的种种确实还是有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一想到这,先前的笃定与信心便如烟花谢幕,渐渐暗光。   “池予夏。”   池予夏从思绪中猛然醒来,转头看到身旁车内的冷励成,是他唤的自己。   “上车,我送你。”冷励成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紧张,连自己也有些意外,终是怕她再拒绝自己。   池予夏已经走了一段路,没见到公交站,出租车也没影,而且这时的天空已下起毛毛雨来,便也没再客套,打开车门坐进车里。   池予夏报了地址,道了谢,便静静地坐着,窗外的雨有些大,聆听着雨声,池予夏的心开始缓解下来。她瞅了一眼冷励成,在此刻安静的氛围里,她觉得冷励成变得有些不一样,以往一看到他就觉得全身被冻伤,但今天他身上的这种冷意明显淡去许多。   而此时的冷励成,脑海中一直浮现的是刚才在试衣间门一打开的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从未有那一刻那么鲜活过,原来她在他的心中早已是与众不同,想像不到哪个词汇去形容她的美,如罂粟花一般,让人一步一步沦陷,无法自拔。   当然还有些紧绷的是,从小到大,能令自己主动开口的女人没几个,现在的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去挑起话题。   车内的气氛实在是有些尴尬,酝酿许久,她终于是开了口:“冷医生,今天没上班吗?”   “嗯。”冷励成突然一个急刹车,转头看着脸色有些诧异的池予夏。   池予夏不解,疑惑自己刚才开口是不是错了,也许他开车不喜欢别人出声,她打了个冷颤,觉得车内好不容易升起的温度又开始有降温的倾向了。   “池予夏,我请你吃饭。”冷励成一脸严肃地看着池予夏,此刻她呆呆的样子挺可爱的。   “啊?”池予夏满脑子问号,不明白他的意思。   “下车。”说完快速下车,关上车门,黑暗中,他的嘴角微扬,有抹异样的喜悦滑过心头。   “不是……我。”池予夏面对这样的冷励成语不成句,这样直接带有强迫性的男人,她还真是不知道如何去应对。   池予夏挑起一块牛排,默默地咬着,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冷竣的五官,清冷的气质,是一副好皮囊。   就在池予夏默默感叹时,未料冷励成猛然抬头,撞上她打量他的目光,有那么一刻,俩人都愣住了,来不及收回的偷窥被当场抓住,池予夏的脸顿时红了,她赶紧收回目光,一言未语低头和牛排相对。   冷励成突然伸手端起水杯,猛地喝了一大口,然后抬眸装不经意道:“曾于城和我妹妹要订婚了。”语气虽然装作不经意,但桌下的拳头紧握透露着他的一丝紧张,他不确定对面的她是否还爱着曾于城。   池予夏手中的叉子不由一顿,她没有抬头,但嘴角轻轻一扬,擒着一抹笑意:“是吗?恭喜他们。”   冷励成一直盯着池予夏,深怕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她这样的笑,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她已经不在意曾于城,对,一定是这样。   池予夏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疑惑抬头,这一望让她抓捕到冷励成嘴角一闪而过的一丝笑意,还以为他是不会笑的。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池予夏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她可不认为自己和他的交情有好到可以一起吃饭,这鸿门宴的目的敢情就是冷励成来告诫自己不要再对曾于城抱有幻想,还是想看到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的不知所措,或者是痛不欲生。   冷励成听出她这句话背后的冷意,突然的,刚才的好心情全无,他恢复冷色但依旧解释道:“我请你吃饭,并不是因为这件事。”   “哦,是吗”池予夏依旧淡淡的语气。   “我是想向你道歉。”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连冷励成自己也有些始料未及。   池予夏倏然一怵,脑海中直发的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再抬眸看了一眼冷励成,看他也不是狡辩废舌之人,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不由咧嘴一笑:“好吧,我也没把那事放在心上,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晚餐,我也是真心祝福他们俩人。”   是真心祝福,即使心中对曾于城已没有了爱情的成份,但一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冲击,还好这种冲击只是轻风掠过。   雨一直在下,池予夏慢慢上楼,路灯一盏一盏亮起,昏昏暗暗中却透着一些安宁,拐角上了走廊,走廊上没有灯,只有窗外的路灯隐约投下几许光亮映在地面上,门上倚靠着一个人,他的身影埋没在这沉沉的夜色里,她心一紧,急步上前关切道:“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便被宋沂紧紧搂进怀里,他的身上还有雨水的湿气,凉凉的,池予夏急忙推开他,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衬衣有一大片湿了,都贴在身上。急着开了门,进了屋子,池予夏去卫生间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宋沂。   “怎么全湿了,小郑没有送你过来吗?”   “没有,刚才坐出租车过来的。”   池予夏见他手里拿着毛巾,却一动未动,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她便伸手拿过毛巾,跪在沙发上替他擦身上的雨水,宋沂轻轻搂着她的腰任她动作。   从一见面就查觉到他的不对劲,池予夏没有出声,她的心里对他和温岑的事还是介意,对于他的不坦白自己心底是存有怒意,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装作不知道,还是应该理直气壮地问他,你和温岑到底是什么情况?   宋沂缓缓道:“散场之后我一直打你电话,但一直接不通,后来我打给梁宇,他说你很早就走了。”   池予夏手中的动作一顿,想起自己的手机没电早关机了:“我手机没电,后来去吃晚饭,和……冷励成。”   宋沂闻言一怔,手臂一紧,把池予夏整个人圈在自己胸膛,把头埋在她的胫窝处:“怎么和他一起吃饭,你应该打给我,让我去接你。”   “曾于城和冷欣要订婚了。”池予夏窝在他的胸前感受着背后传来暖暖温度,这样靠着真舒服,也许是有些累了,声音有些低沉。   但听在宋沂的耳朵里,让他原本放松的身子蓦然一僵,心底也泛起黯然,想要仰头看她的表情,想问她是否还想着他,所以声音听起来才这么难过吗?但终究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池予夏没了刚才的舒服感,她挪动一下抗议道:“别动。”   宋沂真的就不敢动了,只是把她搂的更紧了。其实曾于城和冷欣要订婚,自己比她早知道。   “我晚上有些难过。”池予夏心道就让你听了难受,让你不和我坦白。   宋沂压住心里的那团灭都灭不掉的火焰,声音透着自己压不住寒意:“是因为他要订婚了?”   池予夏一听猛然离开他的怀抱,转了个身坐在他的对面,目光楚楚地问道:“你没话和我说吗,你是不是还想着温岑,所以到现在也不告诉我你们的关系。”   宋沂懵了几秒,然后一把按住池予夏的头,猛然欠身狠狠地吻上去,力量大的把池予夏都愣住,被他固定住脑袋,不能动弹,正说的好好,正是重要的时刻,竟然被堵住了嘴巴。   “傻瓜,张开嘴。”宋沂低吟一声,好想念这份甜美的双唇,趁她懵懵懂懂之间,滑入她的小嘴内,逮住她欲逃的小舌头。   “唔……。”池予夏用力推开他,脸蛋粉红扑扑,娇柔滴滴的样子让宋沂忍不住又想一把抓过她狠狠地亲,她握拳捶了一把他的胸膛,嗔怪道“不说清楚,不准亲我,宋领导,你给我正经点。”   宋沂喜逐颜开,小妮子分明是吃醋了,这又怨又嗔的表情让他恨不得想把她揉进自己的心里。怪自己一时疏忽,没把自己和温岑的关系和她交待清楚,从别人口中听到和跟自己对她坦白是完全不一样的,更何况这小妮子又这么敏感。   “这件事是我不对,快过来,让我抱抱,几天没见了,想的紧。”宋沂说完又一把捞过池予夏,直搂着到池予夏不再别扭挣扎,乖乖窝在自己的胸前才慢慢的开口道出自己和温岑的事:   “我和她温岑是指腹为婚,老爷子和温岑她爸爸是战友,温岑的爸爸在战场上替老爷子挡过一枪,钢铁般的兄弟情,也是我们不能理解的革命情感。退伍后虽说一个在杭州一个在凌州,但走动比亲兄弟还是频繁。我三岁的时候温岑的妈妈怀上温岑,老爷子对我说:“宋沂,阿姨肚子里的如果怀的是男娃,就是你一辈子的兄弟,你要把他看作比你的命还重要,反之如果是女娃,她就是你的媳妇,这是命令。”几个月后温岑出生了,每个人都指着皱皱的小脸蛋对宋沂说:“宋沂,这是你媳妇呀。”温岑从小就乖巧懂事,扎着两条小瓣子一晃一晃的,很可爱,像个小天使。后来我们长大,各自上学,很少见面,到我考上大学的那年暑假,那是我五年后又一次见到温岑,小姑娘出落的亭亭玉立,可是对于我来说,她在我眼中也只是妹妹。但在后来的岁月里,我的潜意识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诫自己:温岑就是宋沂的媳妇,这是命令。一直到我留学回来,我都没有交过女朋友,因为我知道,即使是我有了最爱的人,我最终要娶的人还是温岑,这是我一生唯不可反抗的命令。08年温岑的爸爸查出得了肝癌晚期,老爷子决定要我和温岑完婚 。直到结婚我都不知道温岑是什么想法的,爱我吗,想跟我结婚吗?可是我也反问自己,虽然从小我就知道这是我媳妇儿,可是我爱温岑吗?没有,我没有爱上她,我只是喜欢她,对待妹妹一样喜欢。结婚后一个月,温岑爸爸就出世了。然后我们平淡地经营着我们的婚姻。温岑是一个画家,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在家,回来也是经常一个人在书房里陷入深思,从天明到日落。我们曾努力让自己融入对方,去看电影,去旅行,试着像恋人般去相处。可是爱情从来不是因为努力就能够发生的。温岑眼里的忧郁是我化不开的浓雾。就这样,我们相敬如宾度过了两年,我们从未想过要孩子,这似乎是我们无声达成的共识。直到那一天,温岑打电话给我,让我早点回家,说有事和我谈。那一晚,我们坐在沙发的两端,没有开灯,黑暗中的温岑说宋沂哥哥,我们离婚吧。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和我在一起的温岑为何没有一丝幸福过,因为她心门紧锁,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这个人是温岑的大学同学,他们深深相爱,却因为老一辈的承诺而被迫分开。两年后再见,心中的爱未减少分毫,你说我又怎么能残忍地再分开他们一次。我和温岑说,一切有我。我们离婚。第二天一早,我就到老爷子的办公室,我第一次开口向老爷子坦白我的心声,我要和温岑离婚。老爷子怒发冲冠,那天差一点拔枪哔了我。”   池予夏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低沉却有力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喃喃诉说,这并不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这里面没有自己之前想像的爱恨情仇,在这一场婚姻里有的只是责任和压抑。   “你爸一定是气疯了。”池予夏有些心疼他把一切都扛下来。   “老爷子到现在还对我冷眼,所以我要早点绑一个老婆回去,生个小孙孙让他早点忘了那事。”宋沂俯耳轻轻说道。果不其然,这话一说完,就见池予夏的耳根渐渐泛红,这么容易害羞的小妮子,真是爱到不行。   池予夏红着脸也不好反驳,他又没有指名说自己,看宋沂还直溜溜地看着自己,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却又不能把他如何,伸手推了他一把:“晚了,快点回去。”   “嗯,你亲亲我再走。”宋沂说着又往沙发上缩,贪恋着这里的味道,不舍得离开。   池予夏看着堂堂一个总经理竟然耍无懒窝在沙发上不起来,还真是哭笑不得。见他一脸期待,这件事如此明朗之后,她也不骄情,还是俯身吻他,在唇上做蜻蜓点水快速起身,但她的心思定逃不过宋沂的法眼,他眼急手快一把按住她的身体,她直直压在他的身上,然后一阵天昏地暗的热吻猛烈袭来。   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之后,池予夏一手摸着肿了的双唇,一手推着他往玄关处走,宋沂也明白,如果再不走,自己怕是会忍不住把她扑倒。   池予夏刚关上门,一个转身又听到背后咚咚的敲门声,她抿嘴一笑,伸手打开门,门外又是一脸灿烂如阳的宋领导。   “干吗?宋领导。”池予夏靠在门上,晃着头挑着眉笑着。   “不想回去。”宋沂一脸无辜,靠在左边的门框上。   池予夏也不说话,就一脸你想怎么样的表情瞅着他。   宋沂顶不住她的眼神,几秒便败下阵来,他拉起她的手柔声道:“好好,我说正事,后天,和我阿姨见一面好吗?”   “阿姨?”池予夏不解地问。   “其实也算是你未来的婆婆,是我妈的亲妹妹,我8岁时我妈去世了,去世后一直都是我阿姨在照顾我,后来吧,阿姨悠悠转转又嫁给了老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五章---完结   五月八号凌晨五点,汪心语和池予夏靠在精品婚纱店的高档沙发上一边打瞌睡,一边唠嗑。   “化个妆比军训起的还早,都还没进坟墓,就阵亡了。予夏,你结婚的时候可别挑这么早。”   “放心吧,我自己都起不来,不敢强求你们。”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今天伴郎帅吗?有你们家宋领导帅吗?”   “当然,没有。”   “……,你是池予夏吗,甭不要脸了。”   “是你问我的。”   “……行行,你们家宋领导全宇宙第一帅。”   端坐在梳妆台前任化妆帅捣鼓的宋一其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你们俩的对话能营养点不,今天是我的好日子,要夸帅也是夸我老公吧。哈哈哈,我老公才是宇宙第一帅,宇帅”   “……。”继续瞌睡的俩人选择了沉默。   十二点,钢琴曲《梦中的婚礼》缓缓响起,酒店的大门开了,一束温暖的灯光射在新娘宋一其的身上,脚步缓缓,一步一步通过幸福的小道,这一刻,幸福如散开的玫瑰花瓣,纷纷扬扬洒遍婚礼的每个角落,融化在每个宾客的心里。   梁宇从宋爸爸手中接过泪眼婆娑的宋一其,他对宋爸爸宋妈妈鞠了一个弓,说:“谢谢爸爸妈妈,生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儿,让她来到我的世界,让我如此幸福。”   宋一其哭成泪人,幸福的泪水是会被传染的,伴娘池予夏和汪心语也在旁边默默流泪。   人这一辈子可以什么放弃很多东西,但唯独爱永不能抛弃。   这一刻好想他,想见他,从未有过的强烈念头,她抬眸,急迫地寻找他的身影,真好,他就在前方,那么近的距离,俊朗英挺,仰月唇微微扬起,深邃的黑眸一直注视着自己,眸内写着她懂的心疼和深沉的爱意,流眸相视,情意相融,爱是多么自然却又奢侈的事,真幸运,自己没有错过你。   汪心语捅了捅池予夏,一脸鄙夷:“行了,别再眉目传情了,酸死了。”   池予夏的心是六月融化的冰淇淋,甜而糯,侧头骄傲道:“羡慕的话,你也去找一个。今天的两个伴郎可都是单身。”   “别得瑟了,那个和你搭档的冷家少爷,我怕一靠近就会冻住,和我搭档的关家大少已经问了我不下十次的联系电话,烦死老娘了。”汪心语无奈的口吻,一脸挫败。   “关家大少仪表堂堂,你就给彼此一个机会吗?”池予夏关心道。   汪心语挥了挥手,扯出一道苦笑:“不提也罢,今天可不是我主场,我们还是关心一下新娘子,等下还要帮她挡酒呢。”   酒过三巡,杯光交错,两位新人一路敬酒,到了梁宇朋友这桌,池予夏默叹,这一桌可不好对付,回头一看,汪心语早没了影,这斯关键时刻蒸发了。   宋沂看到端着酒杯伫在新娘后方池予夏,目光顿时一柔,今天的她在他的眼里,比任何人都夺目耀眼。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池予夏还是不由心一悸,今天一直忙到现在,也没有和他说过话,即使人就在眼前,也挡不住思念他的心。   这一桌坐着十几号人,全是梁宇的发少和各自的女伴,池予夏在当中看到程颖和他的老公,程颖看到池予夏,向她招了招手,池予夏笑着向他们夫妻点头问好,再转头,池予夏在这群人当中看到了蒋艾,只见她也正在挑眉看着她,眸内写着满满地几层意思,而她的男伴竟然是林年胜。   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哪个不是想趁这个机会好好逗逗新郎新娘,只是碍于新娘已有身孕没得下手,这不,全把注意力转到了伴娘池予夏和伴郎冷励成身上。   新娘护短不肯,这一桌如果打一圈,那予夏准要醉了,梁宇当然更护短,一切听老婆的,在一片起哄声中,最后让伴娘与伴郎相互交叉敬酒,好酒力的池予夏也不经在心里斟酌,这一桌16个人,自己一半需要喝8杯,哎,谁叫是宋一其的婚礼呢,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硬着头皮上。   冷励成睨了一眼,对着在坐的人风轻云淡道:“我来喝,她的我来替。”   池予夏闻言微微吃惊望向冷励成,冷励成嘴角微微一扬,稍纵即逝,快的让池予夏以为是酒后的错觉。   宋沂靠在背椅上,双手交叉置在胸前,双眸急剧加深加沉。   “哈哈,励成,你要替她,要以什么身份来,讲个理由,看大伙同不同意。”一位同桌说话,满满的调戏。   “就是,非亲非故,可不好替。”又一人搭腔。   冷励成即使在这种气氛这种调侃声中,依旧沉着淡然,漠然置之,扫过众人一眼,低眸缓缓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抿了抿薄唇,转头望向池予夏,眼中显露出一丝难以自持的柔情。   池予夏惊愕地愣在原地,胸中无数,不知作何反映。其实惊讶的又何止是她一人,在场除了宋沂安之若素的神情外,其他人可都是神色各异,不是一般的精彩。   “予夏依旧是大能人,见一个就能攀一个,动作比乘电梯还快呢。”   说话的人,成功地让刚才暧昧不明的气氛凝结在这一刻,池予夏抿嘴一笑,挑事不可怕,可怕的是碰到猪一样的对手,怎么就不知道要留点脸面给旁边的林年胜。   “闭上你的嘴!”林年胜怒不可遏,这女人是没带脑子出门吗,这个时候,讲这话,是不想自己的公司立足在凌市了。   也不顾旁边林年胜怒火中烧的眼神,蒋艾一脸得意,非常满意现在场子的气氛,真没想到,池予夏竟然是伴娘,和云市副市长的女儿能这般亲密,现在竟然连冷励成也被她勾上,这个死村姑,让你装,你得意不了多久,我就是来把你打回原形的。   池予夏低眸冷冽一笑,按住蠢蠢欲动的宋一其,暗示不用担心。   “我替她。”宋沂从容自若优雅起身,众目睽睽之下,沉着阔步走到池予夏身边,自然而然地把慧黠浅笑的她搂进自己的胸膛,伸出修长的手指拢了拢她垂落在玉颈上的青丝,唇畔勾靥出一道沉不见低地温柔,低头对着她耳边轻轻一笑,轻声低吟道:“让老公来为你撑腰。”说完放开拥着她的手臂,反而转握住她的手,两个人在下一秒,如同快速升长的藤蔓,十指紧扣,融为一体。   “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池予夏。”音若天钟,清明而笃定。   这是池予夏听过的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第二天,在一家古色古香的素菜餐厅,池予夏见到了宋沂的阿姨,互相都有一丝的惊讶,再看了一眼宋沂身上的蓝色衬衣,尔后是心照不宣的一笑。   宋沂不解,刚才还紧张地抠自己手掌的未来老婆,现在倒是和自己的阿姨相聊甚欢,完全把他一个人孤立排外。   转念一想,阿姨比想像中更喜欢予夏,那老爷子那关也不成问题。是该把正事办了,昨天冷励成虎视眈眈的眼神还历历在目,虽然相信自己也相信她,但人还是早点拐进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周未,在宋一其和梁宇的新居里,三个女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梁宇则在厨房当煮夫。   宋一其拍拍池予夏的胳膊,俩人的目光同时转向从一进门就一言不发,神游太虚的汪心语,俩人闪过同一个表情,这斯有大事!   宋一其用脚踢了一把汪心语,故意道:“恋爱了?”   汪心语瞟过一眼宋一其,懒懒道:“胎教啊,宋一其,别动手动脚。”   池予夏打趣道:“那天婚礼敬酒的时候,你到哪里去了,被汪大少爷劫持了吗?”   是劫持了,但不是汪大少爷,而是自己把别人劫持了,那天挡了几杯酒之后,被关家少爷纠缠地烦了,一个人躲在楼梯间点了根烟,见证了好朋友的幸福,就如同看了一声淋漓尽致盛大绚丽的烟花表演,落幕之后只会让自己倍感孤单,烟雾蒙蒙,看不清自己的心浮在何处,情无根而生,却痛不欲生。   被酒精侵蚀的大脑,混浊如浆,出现的不喜欢,喜欢的不出现,她叹了一口气靠在墙角,无力地闭上眼,用后脑勺轻轻地撞着墙壁,一下一下,有那么种自虐之后的快意。   “再撞会更傻的。”一声清朗的戏谑声打破她的这片宁静。   她慵懒地睁开眼睛,眸里万种风情,她打量着眼前这个不识趣的男人。一张好看的脸,有一丝熟稔的气息扑面而来,呵,但不是他,他已经在世界的另一端,离自己远远地,他的黑夜是自己的白天,即使看到的是同一个天空,但永远都不会再有交集,他有他的家庭,他的爱人,未来还会有他的孩子,他与自己再也不会相见。   汪心语苦涩一笑,随后直起身,步履凌乱地走到这个男人面前,仰起头,眯起眼嫣然一笑:“想要我吗?”   男人深幽的眸内闪过一丝诧异,望着眼前绽颜的小猫儿,此时正犹如一朵盛开的罂粟花,娇艳欲滴蚀入人心,萦萦气息让人意乱情迷,欲罢不能。   “所以你们做了!”宋一其和池予夏一口同声,猛然起身。   汪心语点点头,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被雷劈了还是中邪了,他在进入的时候问自己会不会后悔,那时她还主动搂住他的脖子依偎上去,主动求欢,再回想那时那般主动的自己,脸颊又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酒后乱性,酒后你妹的乱性啊。   “你把他当替身了吧!”宋一其弱弱地问,却一针见血。   汪心语盯着宋一其,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燥意,想要解释却又哑口无言,一开始是模糊不清,但是当他进入自己身体的那一刻,她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和谁在做。   池予夏沉吟半晌问道:“你们有做安全措施吗?”   汪心语点点头垂眸低声道:“他带…套了。”   “予夏,你一个老处女,懂的倒是挺多的。”宋一其咬了一口苹果,欠扁道。   “呀,宋一其!”池予夏的脸慢慢地犹如一片火烧云,随手便丢了一个抱枕过去,又赶紧看了一眼厨房方向,回过头狠狠瞪着宋一其,这孕妇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也快了,宋领导就是她老处女终结者。”汪心语复活了也开始插刀。   然后,梁宇端着水果来客厅时,就见三个即将奔三的女人正在相互扔抱枕,玩的不意乐乎。   初夏的夜晚,繁星点点,月色皎洁,吃过晚饭的俩人散步在公园。   “下周跟我回杭州。”   “杭州?”   “对,回去见老爷子。”   “如果,你爸不同意怎么办?”   “那我们就先不回去。”   “好……好吧。”   “我们明天先去把证领了。”   “啊!”   “池予夏,我们结婚吧。”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谢谢所有看文的人。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